第48章
  ……
  罗娘子回到厨房,罗庄头也在。
  佃户们为表尊敬明天要来给少东家请安。
  他们算是皇家的庄子,账面上出不得错,罗庄头正在一一整理。
  晚上主子们的饭食也不能出错。
  罗娘子急匆匆地一屁股坐在厨房的凳子上,喝了满满一大碗水。
  罗庄头检查库存的动作停住,“怎么急成这样?”
  罗娘子喘口气,缓过来,“咱家得罪过东家吗?”
  罗庄头脸色一变,“不可能,真得罪了殿下还能让我管着庄子?”
  罗娘子不解,“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刚才我总觉得少东家在瞪我。”
  罗庄头:“瞪你?不应该啊,长公主最是和善,少东家人有点冷,对待下人也很不错。”
  夫妻两个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在接下来的几天更加小心。
  他们的女儿罗芸豆正在议亲,把主子伺候好了,随意赏点东西下来,女儿的嫁妆就能更体面些。
  说起这事儿,夫妻俩就头疼。
  罗芸豆被他们宠坏了,人还算机灵,就是眼高于顶。
  平日里吃穿不愁的,家中还是皇庄的管事,一般的农户人家她竟然看不上了。
  罗娘子接连找了好几个厚道人家,罗芸豆都不情不愿的。
  罗娘子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总不是觉得对方配不上她吗?
  可是,究根结底,他们家也是农户啊。
  那有学识的人家,也是看不上他们的。
  唉,不知女儿何时能清醒过来。
  实在不行,只能多给点嫁妆。
  罗芸豆擅自跑掉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暂且不敢去爹娘面前,就蹲在田边的树下,愤愤地拔草,顺便盯着所谓的贵客,以免他们破坏了她家的瓜田。
  谛听毛长,热的不行,寒瓜是凉的,它抱着一个瓜,在太阳底下打盹。
  穗姑原本这个瓜敲敲,那个瓜敲敲,想不依靠法力选出个绝世好瓜来,方相氏一言不发地帮她打伞遮阳。
  周围一圈的草都快被罗芸豆拔光了,她自认小有姿色,还认识字,刺绣的水平也不错,可是她娘给她找的都是什么人啊。
  注定要种一辈子地的庄稼汉,给人做家具的木匠,一身蛮劲的粗野猎户……她一个都不想嫁。
  哪怕媒婆说得再天花乱坠,罗芸豆总觉得自己能有更好的选择。
  再不济也得是个考过功名的秀才吧。
  她家可有三十亩地和那么大个庄子呢,还认识长公主……和萧王殿下。
  萧王殿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俊朗,真正的世家公子就该是这样吧。
  萧王殿下还没成婚就要和那位江小姐住一块,那自己应该也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罗芸豆脸上蔓开红晕。
  先前殿下冷言相待,一定是还不了解我,等我们熟悉了,给王爷做妾也比随便嫁个农户要好吧。
  罗芸豆只觉得荣华富贵都在眼前,触手可及。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蝉鸣以及穗姑拍瓜的声响。
  谛听放松警惕,耳朵失守。
  陡然听到,有人想和织织抢人!白砚还没被接受呢,就开始招蜂引蝶了?岂有此理!
  它猛地睁开眼,穗姑正好在拍它边上的一个瓜,四目相对。
  穗姑笑意盈盈:“谛听大人怎么醒了?”
  谛听:“你去树下,敲打敲打那个凡人。”
  穗姑说着话,扭头,“什么凡人还要大人费心啊。”
  是适才盯着白公子看得那个啊。
  穗姑:“呵,走吧,阿方,有个小娘子认不清自己噢。”
  方相氏:“嗯。”
  两个神仙悠悠然朝罗芸豆走去。
  ……
  院子里的白砚,想回到刚才是话题,又找不到机会,那怕再多一盏茶是时间,娘子就能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问题了。
  他懊恼地几下把盘子里的瓜吃掉大半。
  江玉织没见过白砚吃这么快过,难得真这么喜欢?
  “要不,我们自己去摘点?我也很喜欢你吃的这种。”
  白砚琥珀色的眼睛缓慢得对上江玉织的红眸,“喜……欢?”
  之前没发现,现在看白砚的瞳色是不是变浅了?
  “嗯,这个瓜,咱们一起去摘?”
  “……噢,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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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玉织会喊殿下的只有长公主,萧瑶嗷,这两个字单独出现在她嘴里就是指萧瑶
  第42章 肖想 罗家佃户
  “贵客, 还请注意点,地里的寒瓜都很贵。”罗芸豆见着所谓的贵客朝她走过来,木着脸“好心”提醒。
  穗姑笑意不达眼底, 站在油纸伞的阴影下, “小娘子懂得真多呢,这瓜种得真不错, 都是你家的么?”
  罗芸豆骄傲地扬起下巴,“当然, 青玉圃的瓜地都是我家的。”
  穗姑:“是吗?你家和官家是远亲?”
  罗芸豆愣住, 随机脸颊涨红, “……不是。”不过还说不定呢。
  “既然不是,那将皇庄的地占为己有……我想想,应该判什么罪呢?”穗姑做思考状,单手轻点下巴。
  “你胡说!我,我家没……”罗芸豆急得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见识少, 轻易便被人拿住话柄。
  “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肖想的好。”穗姑收敛笑容, 言尽于此。
  罗芸豆鼻头一酸, 快哭出来了,再也呆不下去,扭身跑回庄子里去。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穗姑知道接下来这小娘子怎么想的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准备回地里继续挑两个瓜。
  方相氏少见地发出了疑问,“阿禾, 谛听不是说要敲打她?”
  穗姑像被噎住一样,回头看他,“?”
  方相氏满脸认真, “不然我来?我下手有分寸。”
  穗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木头!还我看伞你也别打了,打什么打。”
  方相氏点点头,当真把伞收起来,又眼巴巴地等着穗姑的下一步指令。
  穗姑想起他往日的作为,顿时更气了,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二话不说埋头走进瓜田里。
  方相氏老实巴交地跟在后头。
  低头羞愤而回的罗芸豆,正巧撞上要出去的白砚和江玉织。
  她略过江玉织,想径直冲到白砚面前诉苦,“萧王殿下”四个字刚出口,就被白砚后退一步,躲到江玉织身后的动作打击到。
  呜咽的腔调从罗芸豆嘴中溢出,“殿下……”
  白砚像躲瘟神一样,连话都不想回她,自然下垂的手拽住江玉织的衣袖。
  比江玉织还高半个脑袋的人,就快趴她背上了。
  侧头看他一眼,水润的眼眸祈求地盯着自己。
  噗,江玉织差点笑出声,清清嗓子,随口道,“罗小娘子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萧王殿下病还没好,不宜接触生人。”
  罗芸豆直觉这位江小姐说的假话,一定是怕殿下和她熟悉后,喜欢上她,于是撇撇嘴,“江小姐,我怕地里的几位贵客伤了瓜地,来和殿下禀报一声。”
  “我们正要去看,就不劳罗小娘子费心了。”江玉织马上就反应过来她这是告状呢,脸也沉下来。
  “地里的瓜都是我们精心照料着的……”
  话音未落,白砚也意识到不对,眉头紧锁,“公主府的地,损失自然由公主府承担。”
  “可是,殿下……”罗芸豆一听白砚和她说话,又巴巴地望着他。
  好在罗娘子久不见女儿回来,自己出来找了,看到女儿那作态,魂都要吓飞了,三步并作两步,扯住罗芸豆强硬地按着她一齐跪趴在地,“少东家,小女年纪小不懂事,僭越了,还请少东家和贵客们不要怪罪。”
  “娘!”罗芸豆不满地低声叫道,又挣脱不开常年干农活的妇人的手。
  罗娘子瞪她,小声呵斥,“闭嘴!”
  白砚这才上前一步,把江玉织护在身后,摆摆手,“无碍,下次注意便好,长公主还是很看重罗庄头的。”
  罗娘子又按着女儿磕了两个头,“是是是,民妇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多谢少东家开恩。”
  两人匆忙退下。
  江玉织看她们走远了,才调笑,“嗯~明泽好威风呐。”
  白砚故作正经地咳嗽,“咳咳,知道就好,我也很看重你,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小心我把你关在萧王府里再不让你出来。”
  江玉织:“我好害怕呀。”
  白砚忍不住,“噗。”
  江玉织也笑起来。
  瓜田里。
  油纸伞打开着斜靠在谛听边上,打下一片阴影。
  只要方相氏在的地方,穗姑就会挪到离他更远的地方。
  江玉织不解,平时这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她把油纸伞举起来递给白砚,蹲在谛听旁边,悄声问,“仙子和方相氏闹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