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玉织终于把注意力挪到白砚身上,上车的脚步方向一转,伸手扶住,关切地问:“怎么了?又疼了?握手会好点吗?要不抱抱?”
  白砚双眼紧闭,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江玉织身上,牙关咬紧,半晌才从喉眼里挤出一个字,“抱……”
  钟毓秀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她手上正在写后几册的那篇小说,被取走的几册里,好像就有这么一段。
  萧瑶看不下去,好像今天第一次认识儿子,他难受时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演得太假,怕是只有玉织会信。
  怕再呆下去,自己憋不住拆穿,小声和钟毓秀说想先回慈幼院。
  钟毓秀自从认识萧瑶后,就很依赖她,重要的是长公主是萧佶的姐姐,非常有安全感!
  两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江玉织的手从白砚的胳膊下穿过,紧紧搂住他的背,轻轻拍打,马车拦住了过往行人的探寻的视线。
  “好些了吗?”
  “……没有。”
  “还是很疼?”
  “嗯……咳咳咳。”
  “我们先上马车?回家让阿听看看。”
  “好,我想歇会儿,咳咳,若是到家还是难受,再麻烦阿听吧。”
  “嗯嗯。”
  白砚全程枕在江玉织的腿上,单手盖住眼睛。
  江玉织看他确实难受的不行,特意吩咐马夫慢点,以免颠簸。
  心里想着是不是日日入宫累着了,按理说社稷图修复得差不多了,越来越完整,已经能自主吸引散落的残力。
  江玉织能感受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有丝丝缕缕的残力,敲她的窗子。
  最开始还会吓一跳,后来就习惯了。
  只要不是被困在凡人体内的残力,都在陆陆续续回流。
  换而言之,社稷图应该已经不需要吸取白砚的生命力来维持运转了,且白砚的确很久没发病了。
  江玉织抬手,揉揉白砚的太阳穴。
  那人红得要滴血的耳垂被盖住眼睛的手臂遮住,不漏破绽。
  江玉织:“要不要和你舅舅说说,明日休一天?”
  白砚:“舅舅不会同意的。”
  江玉织这时候恼了,手上没注意轻重,“怎么人都病了,还不让休息?”
  白砚:“嘶——”
  江玉织要收回的手,被白砚及时握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殿下去和他说。”
  白砚:“我不想让娘为难,她心疼弟弟也心疼我。”
  江玉织:“那我去说,我们至少曾经同在地府生活过,你刚封了王,合该有个谢恩宴,再授官职走马上任,这段时间都是休息才对。”
  白砚:“那就麻烦玉织了。”
  果然,舅舅和娘子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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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谢恩宴啥的都是编的哈
  第41章 青玉圃 好吃的瓜果
  马车走得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白砚凭借努力, 成功获得夜宿江宅的机会。
  同江玉织的正房仅仅相隔一堵墙。
  唯一不满的地方是,很久没闲下来的江玉织想要放松放松——在屋外晒月亮,拒绝了白砚陪同的要求。
  理由是病还没好, 夜晚寒凉, 易感风寒。
  白砚只有憋憋屈屈地回内室,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她。
  摇摇椅还是寿衣铺子里的那张。
  弯月高悬。
  白砚毫无睡意。
  从左淮回来后,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却找不出记忆断层的地方。
  看江玉织躺在那儿, 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两三缕金丝伴着夜色, 无知无觉地向着江玉织游来。
  细细的一条残力, 先是畏畏缩缩地试探着前进,一拱一拱。
  鬼鬼祟祟地靠近江玉织覆在腹部的手。
  素净修长的指尖下意识地动动,惊得一缕金丝向后弹去。
  还有一两缕在脸颊处蹭蹭。
  江玉织感受到些微的痒意,知道是什么来了,嘴角勾起个不易察觉的笑。
  安魂铃散发着柔柔的光华, 太过细碎的残力不会引起反应, 但是白砚总是围在她身边, 江玉织已然习惯耳边没停过的清脆声响。
  残力见她不排斥, 跳起来钻进江玉织的体内。
  白砚好似听到了一声愉悦的欢呼,自己的心里也涌起来路不明的喜悦。
  后宅住着的赵凭风望着窗外同一轮明月,他已经好久没屋子。
  近几日来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被拉出去了, 但又被某种力量禁锢, 动弹不得。
  他没放在心上,本就是偷来的时日, 要是死了,江小姐他们就不会为难了吧。
  ……
  京郊的庄子叫青玉圃,里头种着西瓜和甜瓜。
  西瓜是海的另一边传来的舶来品, 萧瑶培育出好几代,味道和产量都有所提升,大受夏朝百姓欢迎。
  甜瓜本就是夏季应季的瓜果,白皮白心,清甜多汁,有脆的也有软的。
  青瓜圃是萧瑶的培育田,只有三十亩,庄头姓罗,早两天就收到主子要来的消息,把正房收拾出来。
  有女客来,罗庄头特意带着妻女一起出来迎接。
  谛听从不会错过找乐子的机会,首先蹿下马车,钻到地里去了,一起来的还有穗姑和方相氏,这三个总是形影不离。
  罗庄头的女儿一看有条狗冲出去,当即就要上前,被父亲阻止了。
  “草民见过萧王殿下。”罗庄头一家人齐齐跪下行礼个大礼。
  白砚刚封王,庄头就改了称呼。
  “不必多里,还是寻常称呼即可。”
  “是,少东家,这位是内子罗娘子,想吃什么吩咐她即可,这是小女罗芸豆,负责伺候女客们。”罗庄头一一介绍家人。
  庄子的佃户不多,都在庄子周围各有住处,青玉圃也不大,只住着罗家一户人,日常管理庄中事物。
  白砚稍提一下江玉织的姓氏,叮嘱罗家那条白狗和身后的两个都是贵客,不可怠慢,就带着江玉织先进庄子修整。
  罗庄头亲拍一下女儿背,“愣着干嘛,快去给少东家带路。”
  盯着白砚背影发呆的罗芸豆回过神,“噢好,爹。”
  穗姑把一切都看眼里,嗤笑一声。
  罗庄头没忘白砚的叮嘱,弓着腰,恭敬道“两位贵客,是先休息还是去田间逛逛?”
  “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走走。”穗姑随口回他。
  “好的。”
  话落,两个神仙就去地里找谛听。
  罗芸豆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主子,努力压制喘息,轻声细语地搭话,“少东家,正房是我和娘亲自收拾出来的,我,我带您去。”
  话落,她偷瞄一眼白砚的侧脸,脸颊微红,“江小姐住哪儿?要再收拾出一间来吗?”
  白砚把视线从江玉织身上挪开,疑惑地看罗芸豆,只觉得这小娘子说话奇奇怪怪的,“自然是和我一起住正房。”
  罗芸豆有点急了,“可是,可是少东家还未成亲……”
  白砚更疑惑,“与你何干?”
  罗芸豆脸刷一下就白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是,是,是我多做了。”
  她不再多言,埋头领路,到了正房,草草行了个不标准的礼,转身跑掉了。
  江玉织看她离开,“噗”地笑出声来。
  白砚才用帕子把屋外的石凳擦一遍,听到笑声,先是跟着笑,“坐吧玉织,在笑什么?”
  江玉织依言坐下,“庄头的女儿看上你了。”此前,家里也有婢女喜欢她哥哥,被拒绝后,伤心的样子和罗芸豆如出一辙。
  白砚:“何出此言?”
  江玉织施施然地露出个神秘兮兮的表情,“不告诉你。”
  白砚叹了口气,故作无措,“玉织总有很多秘密,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轮到江玉织愣住了,怎么做?哥哥大多是拒绝的,他定亲了,未来嫂嫂本来早就该嫁进来,奈何家中父亲去世,要守孝三年,也幸好没嫁进来,不然……
  白砚刚封王,身体又好起来,长得更是不差,京都不知多少小姐想必都趋之若鹜,罗芸豆虽然只是个农户家的女儿,但是长公主向来不是眼高于顶,门第为牢的人。
  若白砚真的喜欢她,应当是会同意的。
  白砚,会喜欢罗芸豆?
  江玉织面上凝固住。
  不可能,刚刚他的态度……
  罗娘子打断了江玉织的思索,和罗芸豆喜怒形于色不同,罗娘子是个还算沉稳的人,恭恭敬敬地端着盘切好的瓜果来给主子们平常。
  少东家和江小姐面色如常,但罗娘子总觉得脊背发凉,少东家在瞪她,她也不敢仔细确认,匆匆退下去。
  “殿下好厉害!这瓜比我吃过的都要甜要脆。”江玉织叉起一块寒瓜,咀嚼时清甜的汁水充满口腔,寒瓜的子被剔出去留种,吃起来非常便捷。
  白砚掩住面上的失望,也吃了一块,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