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几个人在树荫下排排坐，阿东无聊得忍不住，便排遣起向家的八卦，挺气愤似的：“西西姐你真是白替他忙活一场。”
“这话怎么说？”罗西摘下太阳帽整理头发擦擦汗，问。
“他跟张红红差不多要掰了吧！”
罗西挺腰，鱼竿差点脱手：“怎么会？瞎说的吧，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跟家里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持久战。”
回头一想，这些官二代真要定下性子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向东阳又是一副多情桃花眼，把谁迷住也说不定。再说早已有了不好迹象，张红红滴酒不沾的女孩子，那天不是跑去餐吧独自饮酒？
“是不是跟哪个美女走得很近？我看他对红红应该是真情，也许过段时间就回头啦。”
阿东胖乎乎的脸肉颤颤地鼓，撇嘴：“要是逢场作戏就算了，谁知道他要玩真格？像是已经栽了，我才不喜欢背后说人，你问小飞哥，他知道！”
叶飞不点头也不摇头，等胖鱼上勾了：“不用猜，就是那么回事。只是他这事办得太不漂亮，那女的是张红同一个单位的。有次接张红下班，就把那姑娘一起捎上。后面搭上杆....我们也劝过。”
话毕耸耸肩，干脆收了鱼竿躺下休息。
罗西听了很不是滋味，有些人不把别人的真心当回事，也不把自己的真心当回事。按理说他为张红红也牺牲了不少，回头说弃就弃，实在是一点定性都没有。不怪向主席念她罗西多管闲事呢。也许他早知这位侄子跟寻常手段的女人家家过不长久。张红估计难过死了，也没听她给她抱透露抱怨过，那是一个本分善良的好女人。
如此又想到顾城，他在她这里抛下密密麻麻的鱼钩，种下千钧惑人锚点，回头是不是在哪个更漂亮的城市，遇到更漂亮迷惑他心智的女人？
叶飞扭过脸来，别有意味地瞥了罗西一眼，还是八卦：“东阳那头没什么好说的，他还小，不懂事。前几天我去接机时，你猜我在机场瞧见谁？”
罗西心口咯噔一下，再是重重一跳，已然心慌气躁，就听叶飞道：“咱们顾老板也在，在vip室里陪着一个女人吃饭，像是给人送机吧。”
如果仅仅是吃饭，见过大世面的叶飞不可能聊，还看到什么，他没明说而已。
生态农庄这个平台的确给罗西带来了更多的人脉和收益，成效自然不如曹志友那边大开大合大包大揽，但也算稳步攀升。想来集团年度报表上，她不至于跟对手相较太远。
只是罗西近来有了很重的睡眠障碍，白天总有百般事情占用精力和神思，一到晚上，特别是站在阳光房里，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十八楼顾城的公寓，心脏便似百爪挠心似的难捱。
顾城是可以被抓在手上的吗？罗西不确定。她要靠什么确定呢？只要一个男人没有下死心在一个女人身上绑死，他总能有机会找到更多的春花秋月。更何况是顾城。他不需要找，有的是女人死心塌地地送上门去。
顾城的行程她大致清楚，他也不瞒着她，果真走起早晚请安那一套。开发区产业园的新材料厂房早已投产，可还有很多事要操作。例如生产线和设备的更新换代，上下游的渠道要稳固。再说了，东城的厂房不过是他的产业之一。也许还有关于他的很多，她都不知道。知道的不过是星空一角。
好几次罗西将将忍不住就要打电话过去，质问身在外地顾城，怎么突然回来，还在机场跟女人吃饭，怎么没有来找她。诸如此类。罗西死咬牙关，那种本性的冲动和顽固的骄傲在胸腔里厮杀冲撞。这辈子，除了在崇州，她就没向男人低过头。而在崇州，又是另外的意味，恐怕也不属于“低头”的范畴内。那时的少女眷恋他，依赖他，信任他。在无数个受安慰受照顾的日日夜夜，她相信顾城所讲的每一个字。她信他毛孔里散发出的任何一粒温度。
这个世上，就连亲生父母，她都不信。她只信他。直到高二下学期，穿着白衬衫阳光早成的顾城朝她坦言，他对她的喜欢到此为止。她也信。然后头也不回，从他的世界消失，将他舍弃到记忆的汪洋大海中。
罗西相信自己是一个地道绝情的女人，如何砍断不必要的遐思，应该早已烂熟于心。
可现在，她竟然做不到了。
诸事不顺以及对顾城的种种猜忌，让罗西关掉手机，狠狠给自己放了三天假。
她哪儿都没去，换上一件刍纱黑绸盘扣长褂子，下面是亚麻阔腿裤，仙气飘飘如避世道姑般，每天从农庄出发，步行蜿蜒上山。这是一条还没开发好的小路，有时是沙路，有时又是一段好路，将将往山上去。郁郁葱葱接近山顶的地方，钻出一片白墙黑瓦，顶不起眼的道观。
有人在大殿里传唱诵经，倒是很好听。罗西就是为了静心沉淀而来。每每踏进光阴不明的青石板殿堂，燃上三根香火供奉，盘坐到蒲团上跟四五道士一起诵读念咒。仿佛便把现世给抛诸脑后。
————
36.贵人相助
一位小沙弥跨进门来，道外头有人找罗西。罗西刻意暂时堕入空门洗心明智，在这一刻又跳入红尘。却是苇叶的小舒总靠在玛莎门边，骚情亮眼。
“哟，西西这是玩的哪一套，挺别致。”
小舒总也是苇叶总部董事会成员，但长期被其兄长压制，鲜少出现在集团内。这会儿贸然找来，估计也是费了不小力气。
两人待了好一会儿，话倒是没说多少，罗西心事重重还未超脱，格外不想搭理小舒总。但瞧他几乎把焦虑写在脑门上，猜测他在苇叶已经立不下去。但她帮不不了他。舒总赢面太大，小舒总本人又爱扮猪吃老虎，他说的话，也不见得是真。
舒况很失望，掀着眼皮子渴望地望她好一阵子，长叹一声：“西西，其他的你可以不管不信，其实我是真喜欢你的，这点你要相信。”
当年罗西跟人竞争投资部主管职位，明面暗下的斗争如火如荼。那时她还自信，唯二的竞争对手一个突然发病告假，另外一个乃初入总部不久的高材生，论经验、能力以及资历，跟她都没可比性。她还不信了，偌大的集团真会把真刀实枪的部门托手到新人手上。谁料后头节节败退。背地里有人给她使绊子、传谣言，差点将她名声搞到极臭。
还是舒况私下邀约她，一方面表达爱慕好感，一方面揭露其中内幕：“你也是傻，明摆着这位置不是留给你的。不然，你以为周波为什么突然犯病？那是人家看穿了，给董事长一个人情。”
鲜花玫瑰宝石礼物都是常规操作，舒况还承诺她，如果她肯加入他的阵营，这回失去的回头一定帮她找补回来。
但凡罗西对舒况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或许她都不会拒绝他。已经把所有精力和时间全情奉献给苇叶，总不至于还要委屈自己的胃口吧？
罗西一脚被踹回四五线小城市，舒况偶尔也会联系联系，她也不过是敷衍，懒得搭理他。对于舒家内斗，她是脑子秀逗才会参与进去，更别提舒况嘴里的喜欢。真喜欢，又有多真？不过是把喜欢当筹码。
舒况见罗西油盐不进，很有几分失意：“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虽然人人都说我是海王，但其实....我对感情也挺较真。”
罗西噗嗤一声笑出来，敬谢不敏：“虽然人人都说我是渣女，但我也是挑人的。再说了，你请我回去，光靠咱们俩，真能斗赢你大哥？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途径换一个思路下手。”
舒况连连叹气，眼波缠绵流连，把双手敞开来：“无论如何，安慰我一下吧。”
罗西瞧他实在可怜，倒不吝啬一个宽慰的拥抱，旁边竹林下早停好一辆车，掩映着看不真切，车上下来一人，慢吞吞地朝这边来。
山巅上飘着淡淡的雾气，有些凉风吹过，顾城顺风而来，问罗西：“这位是？”
不动声色中全一副占有者的态度，罗西空洞的心脏微波粼粼地漫上几分，分别同二位介绍。
小舒总早已提起敏感的神经雷达：“哦，顾城顾总，闻名不如见面哪。”
罗西不想他多话，打发他下山去：“有什么话，我回头再约你，成吗？”
中午在客房内用的斋饭，两只木碗装着热乎的白米饭，菜肴白的白黑的黑，一味的素色，叫人提不起胃口。
顾城用了两口，搁下筷子，罗西趁势道：“想来也不合你胃口，招待不周，顾总要不先回去？”
罗西语气冷而疏离，顾城含笑着点了一根香烟：“大梁渠那边，最近一期已经竣工了吧。”
罗西心头一震，感情用事也不能拿事业开玩笑吧？赤裸裸的威胁，无耻！
带着七八分的不情愿简单收拾一下，回头给道观捐了一笔香火供奉，观住手持浮尘亲自将她送出门口，届时顾城正把罗西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远远地朝这边投来一笑。
辉腾在蜿蜒的山道上轻轻滑行，顾城车技好，汽车开得稳当妥帖，丝毫不叫人察觉九转十八弯的山路之难行。
“这话怎么说？”罗西摘下太阳帽整理头发擦擦汗，问。
“他跟张红红差不多要掰了吧！”
罗西挺腰，鱼竿差点脱手：“怎么会？瞎说的吧，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跟家里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持久战。”
回头一想，这些官二代真要定下性子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向东阳又是一副多情桃花眼，把谁迷住也说不定。再说早已有了不好迹象，张红红滴酒不沾的女孩子，那天不是跑去餐吧独自饮酒？
“是不是跟哪个美女走得很近？我看他对红红应该是真情，也许过段时间就回头啦。”
阿东胖乎乎的脸肉颤颤地鼓，撇嘴：“要是逢场作戏就算了，谁知道他要玩真格？像是已经栽了，我才不喜欢背后说人，你问小飞哥，他知道！”
叶飞不点头也不摇头，等胖鱼上勾了：“不用猜，就是那么回事。只是他这事办得太不漂亮，那女的是张红同一个单位的。有次接张红下班，就把那姑娘一起捎上。后面搭上杆....我们也劝过。”
话毕耸耸肩，干脆收了鱼竿躺下休息。
罗西听了很不是滋味，有些人不把别人的真心当回事，也不把自己的真心当回事。按理说他为张红红也牺牲了不少，回头说弃就弃，实在是一点定性都没有。不怪向主席念她罗西多管闲事呢。也许他早知这位侄子跟寻常手段的女人家家过不长久。张红估计难过死了，也没听她给她抱透露抱怨过，那是一个本分善良的好女人。
如此又想到顾城，他在她这里抛下密密麻麻的鱼钩，种下千钧惑人锚点，回头是不是在哪个更漂亮的城市，遇到更漂亮迷惑他心智的女人？
叶飞扭过脸来，别有意味地瞥了罗西一眼，还是八卦：“东阳那头没什么好说的，他还小，不懂事。前几天我去接机时，你猜我在机场瞧见谁？”
罗西心口咯噔一下，再是重重一跳，已然心慌气躁，就听叶飞道：“咱们顾老板也在，在vip室里陪着一个女人吃饭，像是给人送机吧。”
如果仅仅是吃饭，见过大世面的叶飞不可能聊，还看到什么，他没明说而已。
生态农庄这个平台的确给罗西带来了更多的人脉和收益，成效自然不如曹志友那边大开大合大包大揽，但也算稳步攀升。想来集团年度报表上，她不至于跟对手相较太远。
只是罗西近来有了很重的睡眠障碍，白天总有百般事情占用精力和神思，一到晚上，特别是站在阳光房里，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十八楼顾城的公寓，心脏便似百爪挠心似的难捱。
顾城是可以被抓在手上的吗？罗西不确定。她要靠什么确定呢？只要一个男人没有下死心在一个女人身上绑死，他总能有机会找到更多的春花秋月。更何况是顾城。他不需要找，有的是女人死心塌地地送上门去。
顾城的行程她大致清楚，他也不瞒着她，果真走起早晚请安那一套。开发区产业园的新材料厂房早已投产，可还有很多事要操作。例如生产线和设备的更新换代，上下游的渠道要稳固。再说了，东城的厂房不过是他的产业之一。也许还有关于他的很多，她都不知道。知道的不过是星空一角。
好几次罗西将将忍不住就要打电话过去，质问身在外地顾城，怎么突然回来，还在机场跟女人吃饭，怎么没有来找她。诸如此类。罗西死咬牙关，那种本性的冲动和顽固的骄傲在胸腔里厮杀冲撞。这辈子，除了在崇州，她就没向男人低过头。而在崇州，又是另外的意味，恐怕也不属于“低头”的范畴内。那时的少女眷恋他，依赖他，信任他。在无数个受安慰受照顾的日日夜夜，她相信顾城所讲的每一个字。她信他毛孔里散发出的任何一粒温度。
这个世上，就连亲生父母，她都不信。她只信他。直到高二下学期，穿着白衬衫阳光早成的顾城朝她坦言，他对她的喜欢到此为止。她也信。然后头也不回，从他的世界消失，将他舍弃到记忆的汪洋大海中。
罗西相信自己是一个地道绝情的女人，如何砍断不必要的遐思，应该早已烂熟于心。
可现在，她竟然做不到了。
诸事不顺以及对顾城的种种猜忌，让罗西关掉手机，狠狠给自己放了三天假。
她哪儿都没去，换上一件刍纱黑绸盘扣长褂子，下面是亚麻阔腿裤，仙气飘飘如避世道姑般，每天从农庄出发，步行蜿蜒上山。这是一条还没开发好的小路，有时是沙路，有时又是一段好路，将将往山上去。郁郁葱葱接近山顶的地方，钻出一片白墙黑瓦，顶不起眼的道观。
有人在大殿里传唱诵经，倒是很好听。罗西就是为了静心沉淀而来。每每踏进光阴不明的青石板殿堂，燃上三根香火供奉，盘坐到蒲团上跟四五道士一起诵读念咒。仿佛便把现世给抛诸脑后。
————
36.贵人相助
一位小沙弥跨进门来，道外头有人找罗西。罗西刻意暂时堕入空门洗心明智，在这一刻又跳入红尘。却是苇叶的小舒总靠在玛莎门边，骚情亮眼。
“哟，西西这是玩的哪一套，挺别致。”
小舒总也是苇叶总部董事会成员，但长期被其兄长压制，鲜少出现在集团内。这会儿贸然找来，估计也是费了不小力气。
两人待了好一会儿，话倒是没说多少，罗西心事重重还未超脱，格外不想搭理小舒总。但瞧他几乎把焦虑写在脑门上，猜测他在苇叶已经立不下去。但她帮不不了他。舒总赢面太大，小舒总本人又爱扮猪吃老虎，他说的话，也不见得是真。
舒况很失望，掀着眼皮子渴望地望她好一阵子，长叹一声：“西西，其他的你可以不管不信，其实我是真喜欢你的，这点你要相信。”
当年罗西跟人竞争投资部主管职位，明面暗下的斗争如火如荼。那时她还自信，唯二的竞争对手一个突然发病告假，另外一个乃初入总部不久的高材生，论经验、能力以及资历，跟她都没可比性。她还不信了，偌大的集团真会把真刀实枪的部门托手到新人手上。谁料后头节节败退。背地里有人给她使绊子、传谣言，差点将她名声搞到极臭。
还是舒况私下邀约她，一方面表达爱慕好感，一方面揭露其中内幕：“你也是傻，明摆着这位置不是留给你的。不然，你以为周波为什么突然犯病？那是人家看穿了，给董事长一个人情。”
鲜花玫瑰宝石礼物都是常规操作，舒况还承诺她，如果她肯加入他的阵营，这回失去的回头一定帮她找补回来。
但凡罗西对舒况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或许她都不会拒绝他。已经把所有精力和时间全情奉献给苇叶，总不至于还要委屈自己的胃口吧？
罗西一脚被踹回四五线小城市，舒况偶尔也会联系联系，她也不过是敷衍，懒得搭理他。对于舒家内斗，她是脑子秀逗才会参与进去，更别提舒况嘴里的喜欢。真喜欢，又有多真？不过是把喜欢当筹码。
舒况见罗西油盐不进，很有几分失意：“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虽然人人都说我是海王，但其实....我对感情也挺较真。”
罗西噗嗤一声笑出来，敬谢不敏：“虽然人人都说我是渣女，但我也是挑人的。再说了，你请我回去，光靠咱们俩，真能斗赢你大哥？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途径换一个思路下手。”
舒况连连叹气，眼波缠绵流连，把双手敞开来：“无论如何，安慰我一下吧。”
罗西瞧他实在可怜，倒不吝啬一个宽慰的拥抱，旁边竹林下早停好一辆车，掩映着看不真切，车上下来一人，慢吞吞地朝这边来。
山巅上飘着淡淡的雾气，有些凉风吹过，顾城顺风而来，问罗西：“这位是？”
不动声色中全一副占有者的态度，罗西空洞的心脏微波粼粼地漫上几分，分别同二位介绍。
小舒总早已提起敏感的神经雷达：“哦，顾城顾总，闻名不如见面哪。”
罗西不想他多话，打发他下山去：“有什么话，我回头再约你，成吗？”
中午在客房内用的斋饭，两只木碗装着热乎的白米饭，菜肴白的白黑的黑，一味的素色，叫人提不起胃口。
顾城用了两口，搁下筷子，罗西趁势道：“想来也不合你胃口，招待不周，顾总要不先回去？”
罗西语气冷而疏离，顾城含笑着点了一根香烟：“大梁渠那边，最近一期已经竣工了吧。”
罗西心头一震，感情用事也不能拿事业开玩笑吧？赤裸裸的威胁，无耻！
带着七八分的不情愿简单收拾一下，回头给道观捐了一笔香火供奉，观住手持浮尘亲自将她送出门口，届时顾城正把罗西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远远地朝这边投来一笑。
辉腾在蜿蜒的山道上轻轻滑行，顾城车技好，汽车开得稳当妥帖，丝毫不叫人察觉九转十八弯的山路之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