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和那俩孩子是一伙的!”王业喊道,涕泪横流,“谁知道你有没有偏见。”
  “我首先是个医师。”顾屿深觉得他烦,直接动手看去,“若是你认为我的判断有疑,找去南斗,上了朔枝,去告我,我别无二话。”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也知道我和这俩孩子沾亲带故。”顾屿深一边忙碌着一边瞥了王业一眼,“我相信宣许和陈润,若是此次验伤验出并非二人所为,王掌柜,我要给两个孩子讨个公道。”
  宣许听见这句话,有些怔愣的抬眼,对上了范令允淡然的眼神。
  不过一炷香,有范令允打下手,顾屿深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致命伤是颈上伤,一刀毙命。不是我们日常用的割草刀,而是长刀,从背后偷袭而形成。至于身上其他伤口,皆系尸体从山坡上滚下时磕碰产生。”顾屿深借着流水洗净手,范令允把写好的文书递了上去让人观瞻。
  “什么刀?”乔河凑过去看了一眼,“能知道么?”
  “我对兵器之类的并不熟识,若是想要更仔细地解答,需要专业的人士来看。我只能说,不可能是宣许和陈润所为。他们二人没有与伤口吻合的刀,而陈润更是视物有难,一击毙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不可能!”王业厉声大喝,“就算非他们所为,你怎知他们与那贼人就无瓜葛?几个人去了雁栖山,为何他们能活下来,只我儿身死!”
  “我去你丫的!老子差点儿死在雁栖山。”宣许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陈润肩上的伤你是跟他一样眼瞎了看不见?!他在雁栖山中中箭,烧的昏过去了,怎么我们是有什么大病,非要穿着一身湿透的单衣在雁栖山那能冻死人的山洞里呆着么?!我特么背着他走了一天一夜,马也被宰了,刚回到小院就遇到你这胎神。”
  “你要是有胆量,你说啊,你说!什么深仇大怨值得我们丢了两条性命去杀你那个死猪儿子?!”
  “宣许!”顾屿深语气中没有温度,“陈润中箭?眼下在哪儿。”
  “济仁堂!”宣许恶狠狠的回答道,“烧的快死了,回到小院却一个人都不在。”
  他话音刚落,县令府外匆忙赶来一个身影。
  “大帅!”宋简顾不得什么风度体态,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是灵犀送来的急报。几乎是同一时刻,一个遍体鳞伤的士兵滚进了府中。
  “大人,大人!”宋简看到,赶忙把人扶起,那士兵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处好肉,只剩了一口气,嘶声喊道,“柘融!柘融来犯巧儿关!”
  说完这句话,他使命达成,陡然仰躺下去。宋简来不及扶,顾屿深快步走过去试了试呼吸,摇摇头。
  明堂上一片寂静,王业也停止了哭闹,瞪大了双眼。
  范令允几乎是瞬息之间回头,同乔河对上了视线。
  两人眼中都是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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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母亲节哦。
  要打仗,这部分我写的可能不会很好(虽然前边也没有写很好吧……)我已经拼命的在看相关的描写了!
  范令允是攻,真的。
  顾屿深现在性格和之前已经有所不一样了。他这个人再怎么温柔,也是曾执掌大权,看破人心的,好相与不代表好欺负。
  碎碎念:
  今天看了一场电竞赛事,觉得有些小说写的还是太保守了。。
  祝天下母亲节日快乐!
  第44章 擂鼓·备战
  “雁栖山不会有山匪,这所谓的山匪,多半是柘融所扮。”范令允纵马疾驰,顾屿深骑术一般,眼下被人揽在怀中,冷静分析道,“末柳城关隘三道防线,他们如何进的维州巧儿关?!”
  “范令允。”顾屿深有一个不好的猜想,“长平关之事未定,那个从大梁内部射出的冷箭——”
  “不知此战单是柘融所为还是西北与西南联手的第一战。”范令允低声说。
  马蹄嘶鸣,顾屿深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末柳校场。战鼓高悬,红旗招展,儿郎冷肃,列阵其上。在深秋的苍穹之下,黄草纷飞,天地间唯一的艳色是红缨枪上的枪穗。
  范令允把人抱下马,疾步走入中军帐。
  乔河先到一步,两人打帘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乔大帅一把扯过庆阳府驻军的兵符。
  “末柳边防,是维州第一道关隘。”姚近冷冷的说,“朴昌的命令下的好,车掀帘人停步,你们却是怎么执行的?!”
  “我们、我们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啊——”那守城的南斗军长官一脸为难,“虽说是放过几个商队,但是均有统计,末柳不是行商之地,他们大多只是落脚,没过几日就离开了。”
  “一堆饭桶。”乔河怒拍桌子,愤声道,“而今雁栖山之事,若是探查有疑,你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乔河。”范令允此时淡淡看来,前者才止了话头。
  “庆阳府诸军,今日起归本帅所管。”乔河努力按捺住怒火冷语道,“之后朝廷怪罪,本帅一力承担。”
  姚近打帘,“滚吧。”
  闲杂人等离开之后,范令允看向乔河,“此时暴露身份,若此战不胜,朝堂怪罪下来,乔氏满门没有生还。”
  “此战不能不胜。”乔河说起正事儿,收起了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性子,“西南不比西北,巧儿关是第一道防线,关内就是维州驻军。若是雄鹰飞过鸣月河,跨过巧儿关,从此西南就是门户大开。”
  姚近把地图挂起。
  “你还拐着姚家陪你趟这趟混水,”范令允扫视一眼,“这是姚家第几位公子?”
  “行九。”姚近苦笑道,“本是反抗婚事随他出来,没想到惹这种祸端。”
  “此战大捷,便是军功一件,算不得祸事。”顾屿深说,“行军之事我不精通,只一个要求,范令允身份不能暴露。”
  “巧儿关是西南的屏障,范令允的身份关乎朔枝安危。”顾屿深走到布防图前,随手指了指西北十二部,“在场诸位都知道长平关之事有疑,眼下不能确定那通敌之人是否还在国内,亦不能判断此战是否是西南西北联手的第一战。他的身份若是传到朔枝,定是一场血雨腥风,内忧外患,诸位即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帐内一时寂静,乔河思忖良久,点了点头。
  备战之事一直聊到深夜。
  姚近要去写军报,和上奏朝廷的请罪书,还要通知一下东南那边的老侯爷。之后就要赶往青尧府同张灵修交涉,保证军粮的供应和后方的安全。
  走出军帐的时候,明月挂在黑天上。烛火灭了,就是这苍茫大地中唯一的光。
  “我送你回乔河的院子?”范令允牵马而来,套好了车。
  “回原来的地方吧。”顾屿深摇摇头,“我得去看看宣许,陈润和刘郊,顾兰。”
  乔河要去南斗军中作部署,最后一个出来,就看到昔日朔枝城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这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长平关之战,范令允已经年十七。可是东宫无妃,无女使。京城诸多贵女等着宫内海选,可当时的帝后二人比他家儿子还放心。
  乔河当时羡慕的要死,乔贯日日催夜夜催,叫他成家。后来还是他离了东宫,在战场上闯出了名堂才算摆脱了家族的逼婚魔咒,顺带解救了同在魔咒中的姚九。
  “怕不是,太子殿下就不喜欢姑娘?”
  这个离谱的念头甫一产生,乔河看二人的眼神顷刻就不纯洁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他从紧张的备战中分出了一缕心思,老神在在的想,“朔枝那边且不说,宋简要是知道了,范令允有的熬。”
  太子算什么,宋平易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他身上无处不带毒,有千般手段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他被人贩子卖到药谷中,少年时只得了这么一个师兄的庇护才能长这么大,那是比亲人还亲的关系。
  顾屿深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思虑重,脸色苍白。今日又这么折腾了一遭,在回程的马车上就睡着了。范令允抱他进了院子,看见了刘郊来给陈润的屋子添灯油。
  太子殿下把人安置好,关上了门。
  “我听宣许说了。”刘郊把灯放在一旁,轻声问道,“是又要打仗了么?”
  “此战突然,应该不会多久。柘融骤然发难,与宣许和陈润两人在山中遭遇脱不了干系。二人逃出生天,柘融坐不住了。雁栖山的布置巧妙,毁于一旦。”范令允没避讳,他抬眼就看到陈润屋中的宣许,“陈润怎么样?”
  “烧退了,正在好转。宣许不肯离开。”刘郊说,“倒是顾兰,这几日好像忧心忡忡的。”
  范令允叹了口气,“她人呢?”
  刘郊抽抽嘴角,指了指屋顶。
  顾兰躺在房顶上,正在看中秋后微微亏缺的明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她听到身边碎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