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徐可言突然猛踹了一脚房门。
  婆婆在门外看得干着急,亲家母啊,这样把孩子关着,要关出毛病的!
  徐母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她根本就不敢将徐可言放出家,谁知道她会不会和那个不要脸的小姑娘再搞到一起。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女儿拉入正轨,怎么会容忍她再次受别人蛊惑。
  亲家母,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的闺女我知道,不拴着她点,就跟匹脱缰的野马一样。
  等徐可言的婆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屋里又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摔碎了什么东西。
  徐母背靠在墙面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想起徐可言小时候发烧,却不哭不闹跟她说自己没事。考上大学时,她们亲密无间拥抱在一起,说终于熬出头了。
  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她愤恨地抹掉自己的眼泪,好好的男人不要,偏要跟个女的搞在一起!
  等房间里安定下来,徐母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看着已经哭得睡着的徐可言,心里一阵抽痛。
  她怜爱地摸了摸徐可言的头,粗糙的手掌上满是长年累月留下来的老茧。
  这双手洗过无数件衣服,刷过数不清的碗筷,把小小的丫头从那么一点拉扯到现在。
  过去她选择了一段不太完美的婚姻。
  男人早逝,留下年幼的女儿和没什么技能的自己。
  她拼死拼活把女儿抚养长大,只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再怎么样,至少要比自己好。
  可没想到这一切渐渐脱离了掌控。
  可言,你别怪妈妈,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的泪水打在徐可言的脸上。
  为了我好?徐可言突然睁开眼,声音冷而轻。
  她慢慢支起身子,夜色里惨白着一张脸,把我锁在房间里,逼我和我爱的人分开,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徐母愣了愣,我一心一意为你赚取学费,给你买漂亮衣服供你读大学,难道还不够爱你吗?
  徐可言突然笑了:你有问过我想要吗?
  徐母脸色煞白:你不想要?你不想要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平静地说:可是妈妈啊我并不想活着。
  过去她年纪还小,总认为妈妈是最伟大的人。
  长大才知道,那是一个骗局。
  她不需要她为自己妥协。
  不需要明明可以平分的蛋糕,她却只吃一口,剩下的都留给自己,并且补上一句:给你吃,你以后就要好好读书。
  不需要好看的裙子,不需要读多昂贵的私立学院。
  不需要学音乐,不需要她舍弃自己的青春成全自己。
  徐可言,你是读书读傻了吗?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
  有错吗?她怒吼道,是你自己放弃了快乐,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这份愧疚?
  不可理喻!徐母气得语不成调,你自己在房间里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就出来。
  徐母甩出这句话以后,立马起身,头也不回地将门反锁上。
  这次徐可言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唤。
  她只是把抽屉里那些陈年堆积在一起的药拿了出来,不论是感冒还是止疼药,全都掰开,放在掌心里。
  既然所有人都不要她了,那么她为了离婚生下孩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拖累罢了。
  她低头。
  手指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忽然笑了。
  【作者有话说】
  你们快点看[愤怒]我很害怕
  第64章 chapter064
  ◎谢谢老婆◎
  翌日阳光透亮,徐母做好了早餐,将徐可言房间的锁打开。
  钥匙晃荡碰撞声里,门开了一条缝,细瘦的身影背朝她躺在床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自从结婚以后,徐可言气色越来越差,这些徐母都看在眼里。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怎么能不心疼。
  她叹了口气,声音放缓:可言,起来吃早餐吧,有你最喜欢的小笼包。
  然而,没有回应。
  可言?今天妈带你出去逛逛,买几件新衣服
  徐母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话跟步子戛然而止。
  手中的钥匙突然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床单上刺目的鲜红映入眼帘,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蔓延开来。她瞳孔骤然紧缩,双腿发软,差点昏厥过去。
  救命啊!快叫救护车!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正在洗漱的婆婆闻声慌忙跑过来,嘴角还挂着没擦净的牙膏沫:亲家母?怎么了?
  目光一转,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一板板药条,和床上早已昏死过去的徐可言,布满皱纹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天啊!这是怎么了?
  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
  好在附近就是医院,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总共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医院。
  急诊室外,过于明亮的廊灯照得人心惶惶。
  医生推开门快步走出来,面色凝重:病人服用了大剂量药物,已经引发不完全流产,必须立即行清宫手术。
  清宫手术?
  徐母的声音颤抖,双手死死抓住医生的白大褂,那我女儿呢,她人怎么样
  病人失血严重,正在通知配血。
  医生示意护士把手术同意书递过去,家属请在手术室外面等候。
  徐母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没了支撑,瘫坐在地,医生,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您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你一定要救救她!
  徐母差点跪下。
  医生赶忙将她扶起来,婆婆也搀着她,亲家母,你别担心,让医生们去手术,相信他们。
  而后又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
  这儿没个男人也不行,我这就叫晓泽过来一趟
  好在手术还算成功,将徐可言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日头还亮。
  郭晓泽是当天晚上到的医院。
  前一晚熬夜加班到凌晨,今日在公司还被领导当着一群实习生的面破口大骂,又摊上这么个大事,以至于来路上,郭晓泽心情非常差。
  风尘仆仆地冲进医院,一身汗湿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见到焦灼的母亲,他的怒意噌的便往上涨,一把抓住她手臂。
  你不是专门来照顾她的吗?结果把你的孙子看死了?老子几万块就这么打水漂了!
  郭母委屈不已:晚上我也要睡觉的撒,啷个晓得她从哪里头摸的药,全部都吃进肚子里头了。
  她为啥子吃那么多药?
  郭母支支吾吾:昨儿晚上可言跟亲家母吵架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开吧。说着说着她落泪了,孩子没了,我们都难过啊,我也不想的。
  这下好了,孩子没生出来,钱白花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离婚再娶一个得了。
  郭晓泽烦闷地推开病房门,看徐可言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吭,徐母坐在旁边默默掉眼泪。
  孩子没了这事儿实在是蹊跷。
  趁晚间徐母回家做饭,郭晓泽寒声问:不是说的好好的,等生了孩子我们就离婚。孩子呢怎么被你搞没了?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徐可言木然地望着窗外,对郭晓泽的话充耳不闻。
  你以为装聋作哑就没事了?郭晓泽走近,掰过来她的肩膀:信不信我把你的事情曝光出去?
  徐可言的目光缓缓落到他手上,只吐出冷淡几个字:脏手拿开。
  这恰恰激怒了郭晓泽。
  他冷笑一声,走出病房。
  再进来时,身后跟着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几位医生面色凝重:患者有明确的自伤史和抑郁发作记录,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徐母恰好拿着饭盒走进来,听到这句话,踉跄着扑到床前,这不可能,我女儿只是心情不好。
  理解家属的心情,但是根据诊断标准和既往病史,患者确实处于抑郁发作期。医生把拉出来的就诊记录给她看,如果不进行药物治疗和物理手段干预,她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自残行为。
  郭晓泽也好言相劝:妈,她连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不是有病是什么?我只是让她去医院接受治疗,病情稳定了就回家,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