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剑笔直向他刺来,可江屿晚下一秒,却被人双手撑开护住,将他往后一推,江屿晚强行后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预料到的疼痛没有袭来,可他却分明听到来人惨叫一声,跪倒在了自己怀里。
  江屿晚被人顺势压倒在地上,他根本不敢看来人,只是听声音,他全身就止不住的颤抖:“阿覃…”
  公上覃趴在江屿晚怀里,剑已经刺穿他的背部,溅出来的血蹭红了江屿晚的前襟。
  他艰难突出两个词:“阿晚…”
  江屿晚闻言眼角的泪立马落了下来:“你…你为什么…”
  公上覃艰难伸出手,笑着擦了擦他面颊的眼泪:“别哭…阿晚,该死的…本来就是我…”
  江屿晚的泪却越来越多:“谁说的,你根本就不该死,该死的是害你的人。”
  眼见公上覃自己冒了出来,后来的那人,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还是要死到临头,这小兔崽子才肯现身啊。现在活捉真正的公上覃,可以回去交差了。”
  领头的闻言进退不得,结结巴巴道:“那江公子还要不要杀?”
  那人不急不慢回答:“江家的大公子能是你随便杀的?把人家安安稳稳送回去,不然拿你问罪。”
  “……是。”
  回城的马车里,江屿晚抱着濒死的公上覃,哭的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害了你…”
  公上覃面色发白,说话有气无力,但还是极力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阿晚…你别哭,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好多血…”江屿晚看着一股一股的血从他的后背冒出,江屿晚大力撕下自己的袍襟,撕成布条为他巴扎止血:“阿覃,你撑住…进了京城,我就找郎中救你。”
  公上覃笑着摇头:“阿晚,我救不回来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聊聊天吧…”
  可江屿晚却不肯罢休,依旧自顾自为他止血。一边包扎,一边哽咽:“你不能死…我答应你,你的课业我全包了,夫子以后肯定不敢打你手心…”
  公上覃闻言一笑,“谢谢你阿晚,还有对不起…我之前…一直说你喜新厌旧…无情无义。”他顿了顿,眼泪亦是情不自禁掉了下来:“其实…是我胡说八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们的阿晚是个很好的人…”
  “有你这么一个…挚友,我…真的很开心。”
  “还记得小时候…我犯了…错事,我爹追着我打,你老是帮我挡刀,这次你终于帮不了我了…”
  “以后别再管我了…把所有的锅都推给我吧…就说…就说…是我威胁你这么做的,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了。”公上覃看着江屿晚哭红的眼睛,面色温柔:“阿晚,你方才…对我说的话,我也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能怎么活就怎么活,我会在天上保佑你。”
  江屿晚捏紧了公上覃的袖子:“你个大傻子,你要是死了,我才不会答应你。”
  公上覃口中开始咯血,但还是强撑着调侃道:“咳…阿晚,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丑死了,以后不许再哭了。”
  江屿晚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你…只要撑住…以后怎么骂我都行。”
  公上覃意识开始昏沉,手顺势垂了下来:“阿晚,我好累…背上好疼,我想睡了…晚…晚安…”
  公上覃停止呼吸的那一秒钟,江屿晚搂着他的身子,亲眼看到他逐渐合上了眼。
  纵然心中绞痛,他拼命忍住了自己的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抚他的背:“阿覃…晚安。”
  第39章 决裂,杖刑
  三日后。
  临近正午,京城的天却昏暗阴沉,嘈乱拥挤的街道间,躁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今日要处斩的,是公上安及他府上百余名家眷。
  罪名是结党营私,通敌卖国。
  公上安作为坚定的拥皇派,传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丑闻,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可他和外敌书信往来密切,证据确凿,任何人想为公上安开罪,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而拥皇派的领头者带头叛乱,着实是狠狠打了皇上的脸。
  圣上大怒,随即下令处斩公上安,诛其九族。
  抓捕当夜,江吟连夜进宫面圣,却被禁林军拦住。
  “圣上龙体抱恙,如今谁都不见,右相请回。”
  不管江吟如何周旋,也无济于事。
  江吟明白,拥皇派选择拥护皇子墨陵,自然是站在了天下百姓的对立面,如今又传出通敌卖国的消息,若是不从重处罚,更是难以平息民愤。
  可是公上安的为人他最是清楚,直言直语,但绝无二心,怎么偏偏就落了个这般下场。
  江吟心知事有蹊跷,可他却也不敢明面深究。
  背后的人这次针对的是公上覃,那下一次,说不定拿他江吟开刀,现在冒然表态,势必会引火上身。
  “不许吵,靠后,凡近囚车者,杀无赦。”
  这句话震慑力之强,让原本想看热闹的群众,相继退后。
  囚车队伍终于在众人推推搡搡下缓缓行进。
  茶馆二楼,小二毕恭毕敬的端起一盏上好的龙井,递给南起。
  “左丞相,您的茶。”
  南起接过茶,微抿,视线又转回窗外。
  望着被人潮簇拥着的囚车,他面色平静,但语气尽是讥讽,又看了眼身旁的安范:“看到他的下场了?”
  安范随即点头:“回丞相,看到了。”
  南起嘴角浮起满意的笑:“听说你也未曾站队,不知安将军现在可作出了决定?”
  安范额头渗出了汗:“臣自然是遵循民意,皇子墨陵出生即为不详,若任其长大恐有大患。”
  南起道:“你一介武夫,倒是也是个明白的。不像有些人,现在还摆不正自己的立场。”
  安范沉默,不敢再多说话。
  “安将军忧国忧民,体恤民生,日后定有大作为,今后边境的军权就交于你,我相信以将军的能力,必定能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安范受宠若惊,立即跪地感谢:“谢丞相大人提携。”
  江屿晚自回府之后,闭门不出,谁也不肯见。
  他一入睡,就会梦到公上覃满身是血,死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整个人惶惶不可终日,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而安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屿晚那夜出府之后,再回来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整个府上的气氛便的格外压抑。
  他已经在他房门外呆站了许久,可他们就是不许自己进去。
  “安小公子,我们世子目前不想见人,请回吧。”
  “我不回!他若是不想见我,我等他出来!”
  “这…”下人陷入为难,可下一秒房门却“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哥哥。”安笙面色一喜,急忙冲上前去:“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
  可江屿晚却苍白着一张脸,神色空洞的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说话,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意:“谁许你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
  安笙饶是没想到江屿晚这般对他说话,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不起,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江屿晚却冷笑一声:“你一个被安家抛弃的庶子,怎会如此不知好歹?给你点甜头,就要蹬鼻子上脸,骑到本世子头上么?”
  安笙呆愣看着如此陌生的江屿晚,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我…我没有。”
  “本世子是丞相府独子,何曾有过什么弟弟?你不过是我拿来解闷的一条狗,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安笙傻了,他没想到江屿晚竟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攻击自己:“你…怎么会骂我?”
  江屿晚嗤笑一声:“你扰了我睡眠,本世子不让人打断你一条腿,已是便宜你了,骂你几句又如何?”
  安笙疯狂摇头,依旧不敢相信:“不…你不是屿晚哥哥,他不会这么说话的。你不是…”
  江屿晚面色更黑了几分,戏谑道:“我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把你弄来府上玩玩而已,现在玩腻了,不想再给你好脸色,很奇怪么?”
  安笙一顿,望着江屿晚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耍我,骗我?”
  江屿晚不予置否:“你既已知道,便可以滚了。以后莫要来丞相府碍本世子的眼。”
  “江屿晚!”安笙突然整个人像个暴怒的小兽:“没人这么耍过我!你骗我至此,我愿你以后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周围的侍卫也是变了脸色。
  江屿晚却是一脸淡然:“还不把人轰出去?”
  “是。”
  “还有。”江屿晚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直直盯着安笙愤恨的眼神:“安家公子安笙公然顶撞丞相府世子,咒人去死,这句话,也要一并带到将军府。”
  安笙哭闹声走远之后,身边的侍女却是叹了口气:“世子,你这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