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253节
  来人自称姓柳,从事国际大宗贸易,最近正与乌萨克政府商讨采购铁矿石的事宜。
  许少波的眼睛越听越亮,特别当对方含蓄表示愿意为爱国事业出一把力时,他热情得恨不能大清早就请对方喝一顿大酒。
  两人越说越投契,许少波只觉这是他来乌萨克以来最痛快的一天,柳先生豪爽表示愿意无息借给他五百万美元,如有需要,后续可以继续追加。
  “要是多一些你我这样位卑不敢忘国忧的生意人,何愁咱们国家不能早日强盛?柳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干了!”
  柳先生举杯示意,浅浅抿了一口茶水后,像是不经意般提起了何长宜。
  “您那位女性朋友呢?我听说她似乎也对乌德涅夫号很感兴趣啊,不如我们三个人坐下来一起聊一聊,或许集合三人之力,能更早将航母带回国内。”
  许少波一听就赶忙说道:“她不是我的朋友,你可千万别被骗了!那就是个心黑皮厚的毒妇!”
  接着许少波就将何长宜与他争抢航母事通通倒了出来,要不是她从中作梗,他早就把航母买回来了!不过他没提到秦将军,这是他手里的底牌,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谁知道,留着有大用处呢。
  柳先生惊讶地挑眉,不解道:“都是钟国人,她怎么能这样干?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吗?”
  许少波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她可不是什么正经钟国人,就是个批了一层皮的老毛子,你听我说……”
  许少波添油加醋地将何长宜说成是心向峨罗斯的二鬼子,在老毛子的地界赚了大钱就不认亲娘,打着钟国人的旗号挖钟国的根,还有好几个峨国情夫,水性杨花,一点也不守妇道。
  柳先生不多话,眼神闪烁,只恰到好处地提几个问题,将许少波的谈兴推得更高。
  “照您这么说,既然她都移民到峨罗斯了,又为什么要来乌萨克买航母?峨罗斯可不需要一艘未完工的乌德涅夫号,他们的舰队里有的是航母。”
  许少波嗤了一声:“能为什么?为了钱呗,航母才卖两千万美元,只要买回去,光是那四台主机就能卖八千万美元!更别提大几万吨的废钢,那可是一大笔钱!我听说她在峨罗斯就是靠倒废钢起家,现在又看上了航母,指望着拆了再赚呗。”
  柳先生恍然:“难怪她要买那艘核动力航母拆出的废钢,听说船厂已经在组织装船了。”
  许少波酸溜溜地说:“可让她逮着发财的机会了……”
  柳先生体贴地安慰道:“虽然她赚到了钱,可你得到的是名声啊。”
  “不,我名也要,利也要!”
  两人聊久了,许少波有些管不住嘴:“反正国家不会亏待我的,再说也不能亏待我,船还在我手上呢。咱政府一年收上万亿的税,给我分个几十上百亿的也就洒洒水。”
  他冲柳先生挤挤眼睛:“总得让我,啊不,咱们赚点儿吧……”
  口口声声爱国的柳先生面色不改,流畅地跟着改口:“是这个道理,国家不能亏待功臣啊。”
  一顿早餐聊得宾主尽欢,当小翻译和手下回来时,只见原本面色阴沉的许少波现在满脸春风得意,和煦地说:“怎么才回来?快过来认识一下,这是柳总,以后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柳总,知道吗?”
  小翻译一脸懵,怎么一顿饭的工夫又多出了一个柳总要伺候?这工作可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许少波上午还要跑一趟船厂,只得与柳先生依依惜别,约好下次见面就去办理五百万美元的借款手续,最好再带上财务,当场就把钱转过来。
  柳先生文雅依旧,两人你送我我送你,一直送到酒店门口才不舍分别。
  目送许少波的车驶远,柳先生转过身,扯松一丝不苟的领带,嘴角下撇,瞬间换了一副模样。
  ——哼,又一个贪婪的蠢货!
  他边走边脱下西装,熟门熟路地钻进人迹罕至的小巷,等再出来时就变成了随处可见的黑毛。
  柳先生走起路来松松垮垮,看似毫无防备,实则一直在观察四周有无跟踪者。等确认没有暴露后,他走了一条极为复杂的路线,最终进入了一栋靠海的普通居民楼。
  在细致地检查过房门窗户的小机关没有被触发后,柳先生从隐蔽处拿出一台无线电发报机和密电码,将打好的草稿翻译成暗语,熟练地敲击键盘,在约好的时间用电台发出这份情报。
  虽然许少波是个蠢货,不过他的话还是很有价值的,至少佐证了何长宜的身份,她果然不是红色钟国的人,而是一个打着爱国幌子的投机客。
  柳先生站在窗前,放下了望远镜。
  与其让钟国把航母拖回去后威胁海防安全,不如就让她彻底拆成废钢,想必这样会更好。
  第145章
  在没有亲眼见过航母的时候, 人是很难想象出航母的磅礴与壮阔。
  那是一座人造的钢铁岛屿。
  在甲板上的时候由于要躲避海鸥攻击,一行人抱头鼠窜,无暇他顾, 直到进入船内时, 何长宜才终于能亲眼去看航母。
  但除了手电筒的光斑所照之处以外,她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四周是茫茫的黑暗,空气久不流通, 湿潮咸腥中掺杂着钢铁特有的锈气。
  “抱歉, 船上没电,我只能带着您在上面几层看一看, 这里有三千六百个舱室, 万一要是迷路了,我们可就都走不出来啦!”
  带领参观的副厂长是技术出身, 参与了航母建造, 对乌德涅夫号了如指掌,熟门熟路地带着众人穿梭在黑暗中。
  一行人仿佛行走于地底迷宫,除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只有一片死寂, 安静得让人心慌。
  副厂长反复嘱咐众人都跟紧他,千万不要掉队。
  他吓唬道:“我们的乌德涅夫号可是一艘很危险的大船,当初在建造它时就付出了好几条生命,有高空坠落而死的, 也有误入舱底饿死的——你们要是走错了路、回不到甲板的话, 恐怕直到变成骷髅也不会有人发现。”
  听到副厂长的话, 众人默默地挨得更紧了些,像一群抱团取暖的企鹅。
  何长宜问道:“为什么会没电?难道当初船厂的工人也是打着手电筒干活吗?”
  副厂长爽快地说:“当然有电,但电缆已经都被割掉啦!”
  他随手一指,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是电缆被割断后的遗迹。
  “电缆,还有七甲以上的设备都已经被拆走了,现在这艘船就只剩下七甲以下的主机和锅炉。”
  何长宜挑眉:“那我希望主机现在还在,否则我就只能重新考虑出价了。”
  副厂长马上就说:“放心吧!主机在七甲之下,除非将整艘船都拆了,否则没人能带走主机!”
  何长宜敏锐提问:“所以今天我们是看不到主机了吗?”
  副厂长耸了耸肩:“您知道的,这是一艘没电、没完工的大船,即使是我,也不敢去七甲以下啊。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船上的四台主机一台都不会少。”
  何长宜不置可否,只是暗自记了下来,等之后条件允许时再进入七甲以下的位置查看。
  一行人在航母内部简单走了一圈,再次回到甲板时有种恍如隔日的错觉。
  依旧是劈头盖脸的海鸥攻击,以及是鸟屎摞鸟屎的飞行甲板,但这一次,当行走在航母上时,却让人格外感到自己的渺小。
  不过没人敢仰头感慨,不止是因为恐怖海鸥分子,更是因为头顶的霉国卫星,据说有一颗卫星固定用来监控乌德涅夫号,每个登船的人都会被免费拍一张到此一游的卫星照片。
  当实地考察完毕乌德涅夫号后,何长宜这方猛然加强火力,势要抢下这块肥肉。
  那可是一艘真材实料的钢铁巨兽,用的可都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特种钢,国内绝大部分钢厂甚至无法炼出一模一样的钢材!
  许少波那边也急了,他可是夸下海口要买航母,甚至在航母还没到手时就打着航母的旗号大肆借钱,债主们可都是看在乌德涅夫号的份上才没催债,要是航母没买到,他到哪里找弄钱还债?
  许少波一向是借新债还旧债,主打一个只要借来的砖头够多,就没人能看出他拆东墙补西墙。
  在这个混乱而充满机遇的年代,竟然还真的让他左脚踩右脚螺旋上天,一举成为港岛富商,不过出门摆排场是一回事,要拿出真金白银就是另一回事。
  要知道上次债主上门时,许少波要不是拿出买航母当挡箭牌,那位沾黑的债主就要搞他全家,更不用说他还对秦将军拍胸脯保证,要是最后航母没买到,同时得罪了黑白两道,他还怎么回去?
  所以无论如何,许少波一定要买到乌德涅夫号!
  一时间,何长宜与许少波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最后竟然惊动了本地的市长。
  市长拍板,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但他没想到,何长宜和许少波斗归斗,可一提到价高者得,两个人就都不吭声了,谁也不肯先提价,反而都冲着船厂嚷嚷,当初可是他们自己说要两千万美元卖航母,自己不砍价就不错了,还临时涨价,要这样的话,就让船厂继续等下一个冤大头吧!
  许少波要贼一点,明面上喊着绝不同意,暗地里去和船厂领导商量,涨价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付款比例就得变一变,比如签完合同先付二百万美元,剩下的尾款不急,可以慢慢付。
  船厂领导也不是傻的,当场表示不同意,毕竟钱要落袋为安,等他慢慢付要等到什么时候?
  僵局中,市长再次拍板,谁能最短时间内付清全款就卖给谁。
  两千万美元可不是小数,即使是身家数亿美元的富豪也不一定能从现金流中抽出这么多的钱。
  何长宜干脆利落表示可以在一个月内付清,许少波就迟疑了一会儿,才犹豫表示他也可以在一个月内付清。
  船厂难以抉择,而此时,由于许少波行为张扬,引来了不少外国的关注,特别是那些与钟国敌对的国家,自然是不能让钟国买下这艘航母,接连向乌萨克政府提出了外交照会,对钟国商人购买航母一事提出质疑,施压要求公开拍卖航母。
  乌萨克方面无可无不可,只要能把航母这个大包袱甩出去,谁买都行,给钱就行。
  然而这对于何长宜和许少波来说,即使不是晴天霹雳,也算是飞来横祸。
  两人顾不上内斗,各自通过不同途径向船厂施压,核心要求只有四个字——量身定制!
  船厂方面反应迅速,一碗水端得很平,照着何许二人用来购买航母的公司来制定竞拍要求,从买方资质到用途规划再到国际信用证明,林林总总,确保没有其他公司能在短时间内弄出全套文件。
  不过船厂方面提出了一项严苛要求——参加拍卖会的竞拍者需要提供五千万美元的保证金,这是为了确保竞拍者拥有相应的支付能力。
  五千万美元不是一笔小钱,不过好在只需要短期占用,不会对资金链造成太大影响。
  何长宜回了一趟峨罗斯,亲自调来五千万美元的保证金和两千万美元的购船款;而许少波也回了一趟港岛,等他再次来到乌萨克时,身边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何小姐,您好,我是周纯钧。”
  来人长了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说话做事很端庄很体制,与许少波这种野路子完全不同。
  何长宜笑眯眯地伸出手同他握手:“您是许先生请来的救兵吧,看来他确实是没辙了,不如现在退场,还能保住体面。”
  许少波不快道:“何小姐,当着周总的面别乱说,他可和你不一样,周总是国家干部,港金证券的总经理,管着几百个亿。有周总在,输的还不一定是谁!”
  何长宜立刻说:“这还用问,肯定不是我啊,您是东拼西凑地来参加拍卖,而我用都是自有资金,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她话音一转,又说:“许先生,我听说上周有人催债催到了您家,把家里人都吓着了,我看要不您还是先想想怎么还钱的问题吧,总借钱也不是个事儿啊。”
  周纯钧反应极快,脸色微变,立刻去看许少波。
  许少波的表情难看极了,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光凭几句话就能挑拨离间,空口无凭,周总是不会相信你的!”
  他气愤地对周纯钧说:“周总,您别信她的话,她就是纯心使坏,想要把航母拉回去买废钢!我跟您说过的,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早就把航母买回来了!”
  何长宜无辜地耸了耸肩:“信不信在于你,我也只是将事实说出来而已。”
  对上周纯钧探询的目光,她意味深长地说:“扯虎皮拉大旗,口号喊得倒是响亮,可惜您这一片赤诚之心,也不能总被蒙在鼓里啊。”
  说罢,也不等许少波反驳,何长宜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周总……”
  许少波张口欲言,周纯钧却止住了他的话。
  “先不说这些,买下航母要紧。”他看向许少波,意有所指地说,“只要航母到手,什么都好说;要是没买到,你从港金公司借走的两千万元就应该还回来了。”
  许少波讪讪地说:“当然能买到,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