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252节
  “不是我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清高什么呢,你有那资本吗?穷得都快当裤子了,有钱还不拿,我看你年纪也挺大了,怎么一点事儿都不懂?”
  小翻译继续兢兢业业地将许少波的话都翻译过去。
  这下旁边围观人群不乐意了。
  如果这个外国富佬发的美元这种硬通货,哪怕说话难听了些,他们忍一忍也就算了;如果是卢布,他们虽然有意见,但也还在忍耐范围之内。
  可他发的是即将变成废纸的代用券,还摆出一副施舍的高姿态,那工人们就忍不了了。
  “嘿,你在说什么?!”
  “放尊敬点,我们可不是路边的乞丐!”
  “滚!带着你的钱滚出我们的船厂!”
  工人们群情激奋,他们可不是只会动嘴皮子的知识分子,挥舞着拳头就涌了上来。
  保镖们见状不妙,夹起许少波就跑,小翻译紧紧跟在后面,一行人狼狈逃窜。
  许少波的眼镜丢了,西服被扯破了,皮鞋也少了一只,气得鼻子都歪了。
  ——狗咬吕洞宾,这帮二毛子不是人啊!!!
  当看到船厂工人热情地向何长宜打招呼时,许少波酸溜溜地想她也就能拉拢这群破工人,没钱没权没势,能顶个屁用!
  但原本信誓旦旦承诺要将航母卖给他的副厂长突然改口,不好意思地表示航母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不过他们还是好兄弟吧,所以——之前说好的金条现在还送不送了?
  许少波这下坐不住了,开始四处活动,就算他买不到航母,也绝对不能让何长宜买到!
  而何长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反正这航母都是要卖,与其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她呢。
  两个钟国商人斗得不可开交,今天你拎着大箱子去了船长办公室,明天我就带来医生为全体职工进行义诊,后天你用最贵的伏特加宴请船厂领导,那我就向全厂的老弱妇孺免费发放面包。
  这段时间以来,船厂最热闹的话题就是乌德涅夫号航母究竟要花落谁家。
  “一定是何小姐!她是个好人,她理应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下大船!如果我是厂长的话,我甚至愿意将乌德涅夫免费送给她!”
  “她确实是个好人,不过好人可不一定能买到乌德涅夫号,看看那帮领导吧,他们已经连续醉了半个月,如果哪天他们喝多了直接把航母卖给那个钟国男人,我也丝毫都不会感到奇怪。”
  “要是他们敢将乌德涅夫号卖给他,那就别指望这艘船能开出港口!”
  而与工人们想的不太一样的是,此时的船厂领导内部还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何很不错,我推荐由她来购买乌德涅夫号,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大商人,在峨罗斯有石油公司,如果卖给她的话,我们就不需要担心后续付款的问题了。”
  “我也支持何,她愿意将一部分货款换成等价的商品,那可是用成本价计算的,比商店里面便宜多了。”
  “何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许怎么办?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信你们中没人向他做出过承诺——嘿,就是你,你甚至在桑拿房里搂着亲他的脑袋!”
  “这可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当船厂内部争论不休的时候,在距离港口最近的一栋居民楼,有人在无线电发报机上输入完毕最后一行字符。
  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乌萨克人,但只要看到他熟练地躲在窗户侧面,拿起军用高倍望远镜去观察乌德涅夫号时,就知道这不止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家伙。
  早就沦为海鸥老巢的航母甲板上,今天又出现了一群不受欢迎的人类访客。
  海鸥自高空俯冲而下,人类在奋勇挥手驱赶和抱头鼠窜之间来回摇摆,甲板上过分热闹也过分混乱,而望远镜却始终瞄准了其中唯一的女性。
  他盯着望远镜,当看到那个黑发黑眼的女人,心头浮现起疑惑情绪——
  她到底是一个钟国商人,亦或只是被推到台前的峨国白手套?
  第144章
  乌德涅夫号。
  在船厂工作人员的带领下, 何长宜一行人艰难地在航母甲板上跋涉。
  这里的海鸥实在是太多了!
  从船舷到舰岛,到处都是粗制滥造的鸟巢,还有让人无处下脚的海量鸟屎, 这艘原本应当威风凛凛的战舰被划入了海鸥的势力范围, 凡是敢于登艇的人类通通被视为入侵者。
  这帮海上强盗从高处俯冲而下,要么啄人,要么甩屎, 团结得像在码头抢薯条。
  尽管何长宜被保镖们护在中间, 但依旧没能躲开空袭,鸟屎雨从天而降, 时不时还有一只狡猾海鸥瞅了个空子朝她猛啄。
  幸好何长宜戴了安全帽, 也幸好制造商没有偷工减料,安全帽被啄得当当作响, 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要是被啄到脑壳,那她藏在保险柜的公证遗嘱就可以派上用处了。
  一片乱哄哄,简直像在战场上穿越火线, 头顶是海鸥空袭, 脚下是鸟屎地雷,人类艰难地朝着航母内部入口的位置跋涉。
  就在这样自身难保的混乱中,米哈伊尔突然靠到何长宜身边,低声提醒:“有人在盯着我们。”
  他低着头, 借着帽子的遮掩说道:“别抬头, 继续走,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何长宜反应极快,面上表情不动,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依旧努力跋涉,只是不经意般,挡鸟屎的时候用手挡住了下半张脸。
  “在哪?几个人?”
  米哈伊尔用气声说:“在离港口最近的那栋居民楼的四层,具体人数不明,有望远镜的反光。”
  何长宜看起来毫不紧张,甚至还有心开玩笑:“听起来还不错,至少不是瞄准镜的反光。”
  说话间一行人终于进入航母内部,无须再和海鸥搏斗,纷纷松一口气。
  趁着众人清理身上鸟屎的工夫,米哈伊尔低声问何长宜:“我去探探具体情况?”
  何长宜却摇了摇头,一边将提前准备的雨衣脱下,一边吩咐道:“你不要动,就当没发现,让他们继续跟着。”
  米哈伊尔露出苦恼的表情,轻快地抱怨道:“这可不是件容易事,那帮家伙干活太糙了,简直像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显眼……”
  何长宜似笑非笑地扫过去一眼,米哈伊尔立刻改口:“好吧,笨蛋装聪明人很难,但反过来就容易多了,我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
  这小子还举起手,假装视线被蒙蔽,然后指缝张开,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褐色眼珠子。
  何长宜朝外看了一眼,从这个方位看不到港口附近的居民楼,对方也看不到她,但似乎那道窥视的视线依旧穿透了厚重钢板,紧紧地盯着她。
  自从何长宜抵达乌萨克并展现出要购买乌德涅夫号的意向后,跟上她的尾巴就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都是盯着她的眼睛。
  有的手艺精湛,像一滴落进水里的墨汁,稀释得只有一丝淡薄影子;有的则技术粗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大咧咧跟在后面,完全不怕被发现。
  不过前者极少,大概是因为一艘未完工航母的重要性排不上号,而且目标太过明显,即使在数公里外也能观测到这座海上小山的移动轨迹,毫无秘密可言,因此没必要派来精英间谍。
  在初次与船厂接洽时,何长宜打着买那艘核动力航母废钢的旗号,各国派驻的间谍们对她毫不感兴趣,估计实在没情报可传递时,才在日报或周报里提上一嘴,说不定还要被上级批评浪费资源。
  然而,当何长宜公开声称要购买乌德涅夫号时,一夜之间,全城的间谍都吻了上来。
  米哈伊尔出门走一圈,能遇到三个以上的前同事,不过现在他们都有完全不同的效忠对象了。
  “我隔着一公里就能闻到那群家伙身上的味儿了!”米哈伊尔大声地抱怨道,“真糟糕,他们应该更舍得花钱,而不是去雇佣一帮廉价的酒鬼!”
  莱蒙托夫直白地说:“所以他们也能闻出你身上的味儿吧,坏东西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找到同类,你们这帮克格勃就是这样的!”
  米哈伊尔一僵,半响才嘟囔道:“我可和那帮酒鬼不一样,至少我不会醉醺醺地去跟踪谁……”
  莱蒙托夫点了点头,说道:“是不一样,你会酒醒后再出门,还会在见何小姐前往身上喷一公斤的香水,然后再吞掉一整包口香糖。”
  米哈伊尔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你这是在羡慕!”
  “羡慕?羡慕你往浴缸里倒香水?”莱蒙托夫耿直地反驳道,“我只担心哪天何小姐会被你身上的香水味熏晕,她可真是位善良的女士,至少我可受不了……”
  莱蒙托夫比划了一个捂鼻子的动作,米哈伊尔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朝莱蒙托夫扑了上去。
  “该死的兵痞,我要和你拼了!”
  解学军一言难尽看向这个和莱蒙托夫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家伙,嘴角不住抽搐。
  自从现实中认识了一个传说中的克格勃,他就再也看不下去地摊文学了——这人咋和小说里写的冷酷犀利、满手血腥的间谍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乌鸦先生还是在乌萨克发挥了他的作用
  ——在落地机场的第二天,米哈伊尔将一家本地咨询公司的负责人介绍给了何长宜。
  凡是接触过咨询公司的都知道,所谓的主营业务只是一个幌子,又或者是一个口袋,将所有台面下不能见光的东西都囫囵吞装进去。
  而一些咨询公司的老板往往是手眼通天的能人,从总是被打回的批文,到某个见一面难于上青天的大佬,再到不能通过正常途径流转的巨额资金,总之,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米哈伊尔给何长宜介绍的就是一家看似普通,实则背景深厚的咨询公司。
  对了,这家咨询公司的老板也是一名失业契卡——要不怎么说人才辈出克格勃呢。
  有这家咨询公司牵线搭桥,何长宜才能在首次前来时就能直接与船厂高层对接,洽谈购买航母的事宜,略过前置程序,直接一步跨进决赛圈。
  相比之下,许少波就费劲多了,他多次亲自前来船厂,在昂贵礼物和酒精大战联合攻势下,才能以个人身份向船厂要求购买航母。
  许少波原本还想拿这点来拿捏何长宜,毕竟要是没有自己,她连厂长办公室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更别提上来就要买航母,还不得被这群贪心的二毛子敲个狠的。
  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真办成了。
  她甚至还厚颜无耻打着自己朋友的旗号,光明正大和船厂领导套近乎,这完全是踩着他往上爬啊!
  许少波气得鼻子都歪了,回去又给秦将军打电话,得到了一箩筐的安慰以及回国就收拾她的保证。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许少波需要立竿见影的帮助,而不是空洞无用的安慰。
  想什么来什么,某天,宿醉后的许少波拉着脸在酒店餐厅用早餐,吃着吃着把盘子往旁边一推,不痛快地吩咐道:“你让他们给我馏个馒头,再弄点咸菜,这都什么玩意,是人吃的?!”
  小翻译一愣,嘴里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还是旁边的手下反应快,拉着他就起身朝后厨方向走去,还说:“您放心,我马上就让人给您现做!”
  等走远了些,小翻译苦着脸,悄悄问:“国外哪有馒头?”
  手下很有经验地说:“没有也没关系,先拖着,等他饿了就知道自己吃饭了,一个大男人在国外还这么多事儿,纯粹吃饱了撑得。”
  刚毕业没多久的小翻译愣道:“啊?还能这样?”
  手下亲热地说:“你还年轻,以后有经验就好了,等会儿回去就说后厨已经在蒸馒头了,让他等一等——记得,可别说错了啊……”
  小翻译敬仰地看向对方,原来这就是职业精英啊……
  许少波一个人坐着,宿醉后头痛欲裂,他摘下眼镜,闭着眼睛揉太阳穴,这时,忽然有人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许少波眼睛也不睁地说:“回来了?这么快?你弄来的是馒头吗?”
  然而,说话人的声音却并不是手下或小翻译。
  “许先生,久仰大名,您可是我们钟国人的榜样,我冒失前来,不知可否有幸与您结交?”
  许少波吃惊地睁开眼,摸过眼镜戴上,看清说话的人是个文质彬彬的西装华人。
  对方看上去文雅而矜贵,握手时衣袖上拉,露出一块劳力士手表。
  许少波立时露出热情笑容,抓住对方的手上下摇晃:“什么榜样不榜样的,您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嘛——您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