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很难拒绝,但康熙帝喜欢逗他。
  现在可好了,他直接对这个不感兴趣了……
  康熙帝不禁想起魏珠说的那个荒谬绝伦的结论,他不死心道:“这次皇爷爷带你去行宫玩,那边还养了老虎呢,听宫人汇报,最近老虎下崽了……”
  话没说完,虞衡就兴致缺缺的打断他:“皇爷爷可以带皇叔们去,他们一定很乐意。”
  康熙帝:……
  康熙帝想了想:“鹿园的小鹿最近生了一只浅色的鹿……”
  虞衡点点头:“那真是恭喜小鹿了。”
  “对了,你额娘给你生的那个弟弟……”
  虞衡“唰”的抬头,目光重新锐利起来。
  康熙帝心里一沉,想到魏珠说:“……依奴才浅见,小阿哥是从上回回了一趟雍亲王府开始不对劲的,奴才原想着是因为侧福晋生了小阿哥,福惠阿哥担心往后没了宠爱……”
  康熙帝若有所思,甚至觉得魏珠说的正是症结所在,岂料这狗奴才马上就改口打自己的脸。
  “但是吧,如今看又觉得不像!”魏珠故作神秘,吞吞吐吐,仿佛难以说出口,最终跪地求饶道:“皇上若是免了奴才的罪,奴才才敢说!”
  康熙帝正心烦,见此几乎想抽他一顿解气:“你若说不出个丁卯来,朕一定重重发落你!”
  魏珠臊眉耷眼:“小阿哥怕是对皇上您有什么误会……”
  康熙帝莫名:“朕确实觉得他不太对劲……那你就去查啊,给朕查明白!”
  魏珠心道,他就是查了。
  于是这家伙把当日雍亲王府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了。
  康熙帝儿孙满堂,众多儿子就不必说了,孙子们从出生到能入皇家玉牒,再到能走入他的视线内,那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甚至于很多孩子康熙帝第一次听说起他的时候,就是宗人府上报的关于他们的死讯。
  他没有必要伤害自己的孙子。
  魏珠没把话说尽,但已足厚康熙帝琢磨明白了。
  他想起他问虞衡,胤礽还能不能好了的时候,那小子一脸平静的叫他找御医去。
  现在,魏珠把从梁九功那里接来的烫手山芋转呈给康熙帝了,他悄悄观察康熙帝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提着的那口气还没敢彻底放下,但已对梁九功“爱恨交织”但服气了。
  话不用说尽,点到为止即可,康熙帝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虞衡这边拒绝了康熙帝,那边雍亲王府西配殿里就收到了永和宫中德妃娘娘的传谕,着令年侧福晋进宫。
  年侧福晋生产完还没过十日,但“长者赐不敢辞”,只得拖着未愈的身体入宫请安来了,一并带来的还有新出生的福沛。
  福沛这个小名也是四阿哥亲自取的,年侧福晋亦觉得应景,这一年里,就没见过比福沛出生那天更大的落雨了,沛者,水势湍急,丰盛。
  而福沛,则是愿此子福气绵绵不绝之期望。
  于是这日上书房里,梁康悄悄来汇报:“主子,不好了!侧福晋今日进宫来,不知怎的在永和宫晕倒了!”
  虞衡起身就走,走两步又与想一同前去的四人说:“永和宫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兆惠还一派天真:“德妃娘娘也许还想看到我呢……”
  她们入宫近一年,因为年岁小常在后宫玩耍,正是有上面那位的态度,在后宫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可作为四阿哥亲娘,虞衡亲奶奶的德妃娘娘,她的那座永和宫,他们是从不造访的。
  大家也得趣,就连借着德妃娘娘之势入选伴读的兆惠也没把此事摊开来说。
  因此黛玉面露担忧,却也知道此时事态不明,便轻声提醒:“可先去同乾清宫通个气,万事莫要鲁莽。”
  虞衡脚步一顿,慢了两步,对她点点头,加快步伐出门去,行至半路,梁寿见他直往永和宫去,连忙小声喊道:“阿哥——”
  虞衡看向他,梁寿欲言又止后半晌才憋出一句:“林姑娘说的在理,要不咱们先去乾清宫一趟”
  虞衡知道他们的意思,去乾清宫搬救兵,再去永和宫应对。
  可他得知消息后就心跳迅疾,虽知道宫中规矩众多,却唯恐有不测之事,只想先去永和宫看了他娘再说。
  “梁康都能得到消息,乾清宫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虞衡平静的说完,却还是点了梁康去通传。
  从上书房去往往永和宫的路程不算远,虞衡沉着脸,其实脑中空空。
  一直到轿撵落定,他跳下来,看了一眼日光下辉煌耀目的永和宫牌匾。
  这一刻虞衡想了很多。
  天家父子,亦或寻常百姓,纵然骨肉至亲,但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血脉便已封存在各自的□□里了。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眉眼都柔和了几许,梁康已经去通传了,他竟还有心情看看永和宫门前的花草。
  不一会儿梁康竟就出来了,上来便笑眯眯道:“阿哥,德妃娘娘和侧福晋都在,听闻您来了,叫您进去呢。”
  虞衡收回目光,进了永和宫。
  这一年是康熙五十二年,四岁半的虞衡踏过永和宫的门槛,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要掌控命运,怎能再把权利交给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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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爆哭][爆哭]脑子里的剧情怎么写都写不顺,国庆日行万里,晚上还头铁硬熬,直接导致假期过后回到家每天睡成佩琪,困得眼皮千斤重,下一章准备长大……希望大家不觉得突兀。
  第116章
  春秋轮转, 四季交替,又是一年秋风起,草木疏黄季,硕果待收时。
  雍亲王府。
  面目清俊的少年郎站在花架下, 不知何故盯着一棵树在发呆, 小丫鬟们远远的瞧见了,也都红着脸笑嘻嘻的绕远了些。
  其实她们若是走近些, 就会发现这少年盯得那棵树上还有个人。
  树上人先舒展了双手双脚, 极富平衡力的挂在了枝上, 明知道少年在等他, 他还慢悠悠的在树上耍了个花活。
  结果脚一滑, 扑簌簌的砸到了下面的树枝上, 还好他脚一勾, 又略显狼狈的挂住,顿时从树外高人成了枝上毛猴:“哎呀, 重来重来,刚刚手滑了!”
  “小心点……”清俊少年一脸担忧的望过去。
  树上人七拐八拐的溜下树:“放心吧, 以我的身手怎么也伤不着!”
  清俊少年欲言又止,一个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忽的在耳边响起:“你看傅恒是担心你摔吗?他是担心你小子砸坏了他的树!”
  “好你个傅恒, 把我从边塞带给你的礼物还给我!”兆惠一捋袖子,当胸就要给傅恒一拳,清俊少年面不改色,身形一侧,虚虚躲过了一拳, 这可惹恼了已经快长成人形石墩子了的兆惠,只见他迅疾如风的连出三拳,傅恒无奈, 最后故意漏了个破绽,硬挨了这家伙一下子,他才停手。
  虞衡在边上看着,点评了一番二人的招数,兆惠得意的尾巴翘的老高了。一边顺手接过轮椅推着虞衡走动,一边化身碎嘴子,汇报起近日的战绩,这些结果虞衡早几日已经看到了,也是听了兆惠的描述才知道其中的细节。
  正事说完了,兆惠眉毛一挑:“刚刚阿哥有一件事说的不对!”
  他停在另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还欠了吧唧的拿脚踢了踢:“这才是傅恒的树!刚刚我爬的那棵是翡月姐姐的那棵!”
  虞衡托着下巴:“傅恒,你说呢?”
  傅恒清俊的脸红了起来,低下头:“兆惠兄还小,以后会懂的。”
  兆惠怒不可遏:“我哪里小了?”
  他呵完又一收怒容,挺胸道:“虽说我年龄比你小了那一点点,但我可是咱们里唯一上前线的!”
  “是是是,你可是六岁就经历宫变,忠心护驾,七岁就敢挑战李师傅,每月一挨打也要追着挑战,百战不殆,八岁被琉球使臣打哭,十四岁时一听说那边遭了水灾就要去灭了人家全族的大英雄,乌雅家新生代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哦……”
  兆惠越发得意:“还有九岁生日前凭一己之力,让太上皇他老人家退位前亲自颁发抬旗的旨意,将我乌雅家从正白旗抬到镶白旗!”
  话刚说完,兆惠忽然想起正是那一年虞衡病重近乎不治,从此要靠坐轮椅行走,遂连忙硬着头皮想岔开话题:“哈……对了,听闻今年是女子可参与春闱的第一年,甚至还有女子入了殿试,你们说林姐姐要是出马,状元都得姓林吧?”
  傅恒戳了戳他的腰,被兆惠顺手拍来:“你干嘛?不是吧?阿哥,我离京又大半年了,你还没求得林姐姐的原谅啊?”
  虞衡叹了口气,摊手:“革命尚未成功。”
  兆惠摇了摇头,叹气道:“真可怜。”
  他又伸手从袖中掏出一物,在虞衡跟前一甩一甩的:“这是我离京的时候林姐姐托春蕤和风荷送给我的!”
  虞衡面无表情。
  兆惠悻悻收起来,又掏出另一物,乃是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这是翡月姐姐给的,她还说叫我平日拿来防身,若是不幸缺银子使了,还能去当铺换点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