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逾白眼神起了波澜,“我烦你?让你滚?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你自己加工的?”
  “你具体说的什么我忘了,意思差不多吧。你为什么拉我?”
  谢逾白眼瞳里落着模糊的影,“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知何时开始,尽管他排斥自己对他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声讨自己,讨厌自己,他仍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日复一日地隐藏,在想得到和怕失去之中,煎熬着。
  江逸语气真切,“谢逾白,你到底要什么?我不懂,有时候感觉你讨厌我,不喜欢我距离你近,对我的碰触避如蛇蝎,有时候……”
  “有时候怎样?”谢逾白脸上表情寡淡。
  江逸沉吟,他回想两次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次,老孟带那么多人过来,谢逾白始终挡在他前面。这次,谢逾白瞬间反应就是保护他。
  他很迷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谢逾白的行为,江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说不出口,可能是我想错了。”
  屋里很安静,沉默了很久,谢逾白说,“你没有想错,我不讨厌你。”
  “你把我当朋友吗?”
  谢逾白不回答。
  “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以后就不碰你。”江逸说得诚恳。
  “你对别人什么样,对我就什么样吧。”
  江逸脚尖抵着地面,“我对别人很随意的。”
  谢逾白嘴角轻轻地往上挑了下,“有多随意?”
  “穿他们的衣服,没有一个人让我脱下来过。”
  谢逾白:“……”
  “偶尔碰到别人,没被人甩开过。”
  谢逾白视线追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伸出手掌,掌心朝上,“我没有不喜欢你碰我,你可以碰我。”
  江逸无声地笑,肩膀抖着,声音吊儿郎当:“你是校草还是我是校草,谁乐意碰你了?你不如做梦,梦里实现得更快。”
  谢逾白:“……”
  “江逸,那天在我家说的话,我不希望见到你的话,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没那么想过。”
  江逸嘴角撇了下,眼里困惑:“我搞不懂你,没那么想为什么那么说?有病?”
  谢逾白垂着眼笑了笑,自嘲道:“是有病。”
  “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人。”
  谢逾白叹气:“有点吧。”
  江逸试着总结,“所以,你没不希望见到我,不讨厌我碰你,你没有讨厌我?”
  谢逾白呼吸艰难,他拿起水瓶单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你好麻烦,谢逾白,我cpu快烧了,你不把话说明白,我真的很难把控交往的尺度。”
  谢逾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如果你反过来想呢?或许,我愿意做这些。”
  “想不通,如果我愿意跟谁接触,恨不得跟他穿一条裤子。”江逸坐在床边,舒了一口气,“好在还有几个月,毕业了你就没有烦恼了。”
  谢逾白的心脏倏然刺痛了一下,“毕业了怎样?”
  江逸淡然一笑:“你就不用再有烦恼了,我们天各一方,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相交线,你永远做你高傲的王子。”
  “是吗?”谢逾白绵绵如丝的眼神缠绕在江逸脸上,他感觉自己卑微到了土壤里,还是逃不掉,无法挣脱。“江逸,我胳膊疼。”
  江逸不禁叹气,“骨裂了能不疼?我去给你要点去痛片吧,你等着。”
  谢逾白拉住他手腕,略长的刘海垂下,遮住他出挑的眉宇,“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可能就没那么疼了。”
  “什么?”江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又玩哪一出?”
  谢逾白轻声言语,把人拽得靠近一些,侧脸慢慢贴在江逸的腰上,“和好这一出。”
  他胳膊揽着人,似乎怕被推开,手臂微微颤抖。
  “你的戏好多,谢逾白,你看什么琼瑶剧了?”
  江逸快数不过来了,一会儿泡冷水浴缸,要死要活,一会儿恨不得没遇到自己,一会儿不能穿同款衣服,一会儿又要抱抱。
  这是什么级别的精神分裂症?
  “抱也抱了,你不松手?还要做什么?”
  谢逾白垂着头,声音低哑,“你摸摸我的耳朵。”
  江逸看向他的耳朵,边缘微微发红,“你跟我玩什么呢?”
  谢逾白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耳朵上,耳朵烧得厉害,眼神瞥向地面。
  江逸两根手指顺着他的耳骨上下细细摩挲,停留在他的耳垂上揉捏着。
  谢逾白阖上眼,呼吸乱了,江逸的指尖带着点薄茧,蹭过耳廓时酥麻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胸腔里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
  通过这种亲昵的举动,谢逾白感受自己蓬勃的心跳撞击着胸腔,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难过的时候那么痛苦,开心的时候如此快活。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尝遍这样尖锐的甜与苦。
  “够了吗?满意了吗?”江逸收回手。
  谢逾白眼睫上沾着点湿意,语气直白不想遮掩,“不够,摸我另一边耳朵。”
  江逸扯了下他另一边的耳朵,附在他耳畔,声音低低的:“谢逾白,你有完没完?还想让我摸你哪里?”
  谢逾白主动攥住他的手腕,将那只手引到自己侧颈。
  江逸触及皮肤,谢逾白肩膀颤了下,薄唇溢出极轻的气音,正是那天被咬伤的位置,如今只剩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淡色印记。
  江逸心中感觉怪怪的,描述不清楚,他的指尖一点点抚摸,谢逾白的皮肤薄得能看清青色血管,被触碰时颈侧肌肉绷紧。
  谢逾白的皮肤这么薄,应该很敏感,被他咬的时候,挺疼的,“那次,我咬疼你了,所以不开心了?”
  “还好,”谢逾白偏过头,“没那么疼。”
  “你为什么不开心?”江逸指腹加重了力道。
  谢逾白神情犹豫不决,江逸的指尖刮过旧伤边缘,他松了劲,肩膀垮下来,“因为你一整晚不理我,在对别人笑,别人坐了你的车,你跟别人一起吃了烤串。”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谢逾白喉咙干涸,心脏颤悠着,不确定江逸的反应。
  江逸笑出声,指腹还在他颈侧轻蹭,“你因为这些不开心吗?下次把你带着不就行了吗?我顾及你在准备物理竞赛,不想你浪费时间。”
  “我不想去,不想见其他人。”
  “你够任性,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那天晚上,我问你,你不肯说。你在我家,我忽略了你,你不开心了,不挺正常的?”
  谢逾白黑眸里浮着点不确定的光,“是吗?”
  “你说不出来不就好了?搞得我云里雾里的。如果我知道你不开心了,我可以早点回家。”
  谢逾白喃喃道:“你不会觉得我奇怪吗?”
  “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有什么稀奇的?以后你心里不开心,怎么想的,直接跟我说。现在,你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谢逾白抿着唇沉默半晌, “我要加微信好友。”
  江逸拿出手机,露出二维码,大方地说:“加。”
  护士返回病房,谢逾白身体坐回去,脸上一派正经,好像刚刚撒娇的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翻开旁边的大学物理教材,笔在草稿纸上写一些东西。
  “你什么时候去参加省里的选拔考试?”
  “下周六。”
  “你手能行吗?”
  “你希望我取得好成绩吗?”
  “那当然了。为班级为学校争光是好事,从一开始我就想让你取得好成绩,不管是数学竞赛还是物理竞赛。”
  谢逾白怎么会不知道?江逸是个善良的人,他对陌生人保留善意,即使两人互相看不惯的时候,江逸仍会为他着想。
  “物理竞赛也好,数学竞赛也罢,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一点意思也没有。”
  “为什么没意思?万众瞩目,多牛。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谢逾白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江逸,眼波从江逸的唇线滑到鼻尖,再落回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你到底觉得什么有意思?”
  谢逾白瞳孔里映着江逸扬起的嘴角,眸光柔得发绵,在他看过来时,眼尾往下垂,“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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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谢逾白的状态让江逸想到他为数不多知道的几句,看似有哲理的话,“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但凡有卓越才华的人,总该有些不正常的地方。
  谢逾白指尖抵着眉骨,“你挺喜欢陈最?”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忍不住问。
  “他人挺好的。”
  谢逾白清楚,江逸人见人爱,没人不喜欢他,即使他成绩落后,任老师对他的态度放纵又关心。
  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陈最对他好到让人发指,谢逾白感觉,自己只是芸芸众生其中一人。
  谢逾白眼睫在眼下投出密匝匝的影,“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怎么对你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