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谈蕴说:“拿去,好歹你跟过我阿妹,要破相了丢的是我阿妹的人。”
  钱季驰接了药膏,没说话。
  谈蕴老谋深算的笑笑,招来服务员点了一堆点心外加两杯冻鸳鸯,点完单,他戳戳桌面对钱季驰吩咐道:“衰仔,付钱。”
  钱季驰掏出钱包买单,听话的像个被输入指令的ai,没办法,对面坐着的人是谈菀的亲哥。
  等菜期间,谈蕴啜了口奶茶,问:“你们家现在还是在开律所?”
  “嗯。”钱季驰心里扬起一阵忐忑,遂补了句:“香港的分所在中环的招商局大厦。”
  “那我们家犀利过你家。”谈蕴斜看了钱季驰一眼:“我们家主业做船运,中环还有二十多间铺头收租,外加尖东一家酒楼,阿菀也有自己的公司。”
  “只要阿菀在我这里点个头,二十多间铺头我分分钟分她一半。”
  哥哥在维护妹妹,钱季驰只是听着,没作声。
  服务员送来了虾饺和烧麦。
  谈蕴吃完虾饺,再啜口奶茶,他这才慢悠悠的对钱季驰说:“钱季驰,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东西要给你看。”
  他将随身携带的牛皮纸包推到了钱季驰跟前:“你仔细看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好了,不要有遗漏。”
  扯开文件扣缠线,钱季驰将文件拿了出来。
  看着看着,他突然脸色大变。
  这份牛皮纸袋里放着的文件是八年前谈菀住院的病历报告。
  病历上写着,谈菀在香港接受过清宫手术。
  钱季驰一页一页的翻过病历和检查单,越翻,手越抖。
  他又翻看过病历日期,两人的住院时间居然奇迹般的重合。
  孩子,不知不觉,连喉头也跟着哽咽。
  他们居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谈蕴达到目的,笑的有些得逞:“虽然阿菀一直瞒着你,但是作为她大佬,我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瞒着你的。”
  “是你钱季驰,这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太过混蛋。”
  钱季驰愣在那里,捏紧病例,声音颤抖:“……大哥,对不起。”
  太迟了,虽然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迟了,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
  谈蕴夹过一筷肠粉,蘸过酱油,吃完后他说:“钱季驰,当初我细妈发癫折磨阿菀,你也跟着发癫?”
  “你没长脚,不会跑来香港看看她都经历了什么吗?”
  “我……”他欲言又止:“……都是我不好。”
  当年两人分道扬镳,谈菀由北京飞到了香港,而他开车在由京返沪的途中被追尾,腿骨骨折,他打着石膏缠着纱布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同时被确诊为重度分离焦虑症。
  车祸之后的恢复期,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病床上吃着止痛药与抗焦虑的药,身心虽然皆是麻木状态,但耳朵能听到周遭家人与朋友对谈菀的指责。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当时是真真切切的对谈菀产生过恨意的。
  所有的悲悲切切,哪曾想,他恨的人竟过得比他还要苦。
  谈蕴细细品尝着点心,吃饱喝足,他拿出牙签剔牙,丢了牙签,他又说:“钱季驰,我妹妹这个人,从小就有点死心眼,tvb剧从来只看粤语原声,富豪雪糕车这么多年来只认准一个口味果仁甜筒,你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固执吧。”
  “想起来了,下午她还得陪我相亲。”
  “什么女大妹妹仔,什么生得鬼咁靓,什么鬼!”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之后又拍拍钱季驰的肩膀,鲜虾肠粉太好吃,他走到柜台准备打包两份带回家让他家菲佣姐姐也尝尝。
  谈菀是在夜里九点回到的酒店。
  她进客房,灯全是关着的,她以为钱季驰出了酒店,打开灯,钱季驰却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角。
  见谈菀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钱季驰一把将人搂紧:“阿菀……对不起。”
  灼热的气息喷在谈菀脸上,钱季驰哑着声音说:“宝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钱季驰就他妈是个大混蛋!”
  谈菀一头雾水,她被钱季驰抱的险些没透过来气,余光中她瞥到了茶几上文件纸的抬头:“养和医院”。
  钱季驰应该知道了她发生的事。
  谈菀用力将他推开,问:“钱季驰,是不是谈耀祖告诉你的?”
  “嗯。”钱季驰点头:“耀祖哥,今天约我出来,他和我讲了。”
  “阿菀,你怀过孕,我们还有一个没有保住的孩子。”
  八年后的谈菀对这事早就云淡风轻一笔带过,她只是怪亲哥:“这个谈耀祖,怎么什么都往外讲。”
  钱季驰将人抱上了桌:“我谢谢耀祖哥,和我讲了这事儿。”
  “耀祖哥昨晚打我打的对,不过,他打的还是轻了,我该打。”
  他说完,解开她牛仔裤扣子开始检查她的小腹,即便重逢后两人有过赤诚相见,但他还是想要检查下她的小腹,但平坦小腹除了脐环外,别无痕迹。
  谈菀握住钱季驰的手:“你别看了,疤我做掉了。”
  “不是自然流产,是宫外孕。”
  “所以,钱季驰,这是个意外。”
  钱季驰觉得有人在拿手术刀往他心脏上剜:“阿菀,对不起。”
  “要是当初我知道你怀孕了,我死也不会同意分开。”
  第38章
  谈菀笑着摇了摇头:“钱季驰, 没关系,都过去了。”
  “你抱我去沙发上吧,桌子好硬, 坐着不舒服。”
  “好。”钱季驰将人抱去了沙发。
  沙发上, 谈菀任由钱季驰抱着, 突然手背一热,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了她手背上,转头看, 钱季驰在哭。
  谈菀化身miss谈, 哄起了钱同学:“好啦, 季驰,你别哭了, 都过去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
  钱季驰眼眶湿润,他无法平静:“阿菀,从小到大你是最害怕打针吃药的人, 我都不敢想, 当时你有多疼……”
  谈菀说:“我没多少感觉, 是大妈和我哥陪着我的。”
  “我是肚子疼以为来例假了,就跑去医院检查, 但医生告知是宫外孕,然后就立马安排了手术。”
  “没受罪。”
  夜风吹的窗帘向上飘荡,外边月光皎白。
  谈菀继续诉说往事:“手术结束后, 我被大妈和哥哥强制关在了医院做了一个月的月子。”
  “我打电话和我妈讲,希望她能来香港看我,可我妈说我没用,不要来烦她。”
  “身体养好后, 我就回了上海,但我妈带着家里所有的钱出了国,然后我和麦麦一起创立了蜜too。”
  “我妈在国外重新做起了外贸生意,她有远见很早就做tik tok了,听我姨妈说她赚了好几笔大钱,又认识了现在的丈夫。”
  钱季驰听着她的细细讲述,眼眶里的泪水蓄不住,流了出来。
  谈菀抽出纸巾,为钱季驰擦眼泪:“季驰,这是个意外,从头到尾我都没想到因为这事儿怪你。”
  钱季驰双手托住谈菀的脸,他在她脸上亲了口:“阿菀,对不起,但谢谢你。”
  “我的阿菀,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比我,要勇敢多了。”
  谈菀抹干眼泪,这些年,她破茧成蝶,坦然的面对着人生的种种刁难。
  如今她站在终点,回望过去,人在疾风骤雨中反而没那么怕了。
  她只是求不来母爱,只是遭遇了几次挫折,可是她还是顽强的活着,像荼蘼,像野草,只要有一点点的水和光就能肆意疯长。
  “菀”,本来就有草木茂盛的意思。
  她继续不带任何否定的说:“季驰,如果不是宫外孕的话,我想我会把她生下来。”
  “我那个时候躺在病床上,每天看的最多的是远处教堂穹顶上的十字架。”
  “冥冥之中我有感觉,那个孩子是个女孩。”
  谈菀喝了口水,继续讲:“我还给她取了名字,叫小环,钱小环,和爸爸姓。”
  谈菀出院后开始创业,公司有了起色后,她飞去韩国做了祛疤手术,顺便打了脐环。
  谈菀掀开衣服露出脐环,他拉着钱季驰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脐环上:“我经常会戴十字架脐环,就是在纪念我们这个没有缘分的孩子。”
  “别说了宝宝。”钱季驰搂她搂的紧:“以后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
  两人聊到深夜,而后,一起进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钱季驰接了个电话,他是带着笑挂上的电话,他说:“是婶婶打来的。”
  “她要给我安排相亲,但是我拒绝了,我和她说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