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司崇听得皱起眉,“小人之心,我可没有在背后耍手段。”
  “人总是不会去想自己错在哪,把失败归因到他人身上,会让事实更好接受。”
  “所以……”司崇好像懂了,“你敷衍他,是怕他有什么别的打算?怕他要针对我?”
  晏川睫毛颤了下,没看他,掩饰性地背过身,捣鼓桌上酒店摆着的茶包茶具,“你要不要来点什么喝的?我现在烧点水。”
  看他欲盖弥彰,司崇就笑起来,从后面贴过去搂他的腰,搂着轻轻晃了晃,“你担心我?”
  晏川不回答。
  司崇本来想逗逗他,但望着他黑发覆盖下白皙的后颈,黑白分明的,清水淌过一样的干净细腻,突然又不想说什么了。言语已经变成多余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这个人都没有变过。
  司崇的胸膛贴着晏川的后背,寂静的环境,两颗心脏好像贴着一起跳动,能清晰听到血液泵流的声音。
  烧水壶“嗡嗡”发出尖锐鸣叫,水煮开了。
  晏川从司崇怀里挣开,去拔了插座,往茶杯里倒水。
  “你不用理沈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管他出什么招我都能对付。”
  “如果他想要一个新角色,你也要给他吗?”
  “我又不是他爸妈,哪能次次都哄着他?”司崇抱胸冷笑,有股直率的桀骜,“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发生一次已经够稀罕了,机会就这么多,他没有抓住就不要怪别人抢。”
  酒店隔音不好,他们交谈到这时,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剧组的其他人吃完饭陆陆续续回来了,到房间门口也不进去,打着酒嗝道别着又聊起来。这两层楼住的几乎都是他们剧组的人。
  两人默契地噤声。
  好像怕被人听到他们两个共处一室一样。
  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一个词:做贼心虚。
  寻常两个同性的合作演员共处一室也挺正常,对词排练讨论,有时候一聊聊到后半夜,甚至都不用回房,就一张床对付一下挤挤睡了。
  就好像拍乘月时候一样,他们还没在一起,关系就暧昧着模糊着,谁都不挑破那层窗户纸,但对别人都没有对这个人的那种特殊。多少个晚上,聊戏到半夜,不是他睡到这屋,就是他睡到那屋。头抵着头脚挨着脚,亲亲热热,打着友达以上的名义,贪图那点温度。
  但这是从前,司崇心里一颤,捏住发酸的眼角,就算他们又在一块儿拍戏了,也不会像从前。
  突然,他察觉晏川碰了碰他手背,轻轻叫了他声,“哎……”
  “嗯?”司崇有些不解。
  晏川低着头,不太好意思,“我刚刚说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司崇更是一头雾水。
  “就是,”晏川声音更是小得像蚊子叫,“说你跟沈致一样的话……”
  司崇反应过来。
  不管他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仍然是最特殊的那个,他对他有无限的包容。
  第47章 起浪
  因为司崇的原因,沈致后面再发消息来,晏川就没回。
  晏川身上的过敏来得快消得也快,
  本来花店场景比较多,导演特地压缩修改了一点,有些抱着的花,也用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花,这样晏川受影响的程度就会轻一点。
  经过这几天配合,晏川和小狗的感情越发好,经常没到他戏的时候,他就在一边逗小狗玩,而其他演员喜欢打手游打发这种间歇的空余时间,白筱看着挺高冷一女演员,但打手游段位特别高,能力特别强,组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不是她对手,无一不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剧组能凑够五个有空的人打联排不容易,有时候晏川就会被叫过来凑人头,晏川玩得不多,但操作还行,玩射手很溜,跟白筱配合默契。游戏打着打着,两人就比刚开始熟悉很多。
  剧组有次发红豆汤,白筱没配助理,人又在走戏,晏川就叫林晓晓给白筱多拿一碗无糖的放着,怕她结束了大家都分完了。
  等白筱下戏,红豆汤果然已经没了。她走回休息的椅子边,却看到椅子旁边放了一碗,林晓晓正蹲在旁边拿着扇子守着,碗没盖,她怕有小虫子飞进去。
  白筱不确定,面露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林晓晓站起来,把红豆汤推给她,满脸活泼,“我哥给你留的。”
  白筱皱了皱眉,后退一步,冷漠地摇头,“你拿回去吧,我不吃。”
  林晓晓还是往前递,几乎凑到人鼻子前,“不用担心长胖或者戒糖,我哥特意拿了无糖的给你。吃了吧,我哥好心呢。”
  白筱很反感,她伸手想要把碗推开,结果一时心烦,使大了劲,“我都说了我不要!”
  红豆汤舀得很满,很厚实浓稠,铺平碗沿的一大碗。林晓晓本来拿的就不稳,有些费力,被白筱一推,她手上没劲儿,结果“当啷”一声,碗砸到地上摔碎了,红豆汤撒了一地。
  两人都愣住。
  林晓晓看着浪费一地的红豆汤,想自己蹲着等了半天,晏川一片好心,热脸贴冷屁股,结果人家不领情,压根看不上。
  林晓晓说不出话,白浪费东西!还不如自己把那碗红豆汤喝了呢。
  反观白筱,也没说个道歉。只是又退后一步,好像那摊东西很脏,一脸冷意地重复了遍,“我说过不要的。”
  好像在怪她多管闲事。
  林晓晓深呼吸一下,反复默念,她是明星,她是明星,不能给晏哥惹事,今后还要一起工作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谁让老子是个白受气的牛马呢?
  所以她硬生生挤一个笑,从牙缝里挤出字,“那真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
  说完转身就走。等林晓晓拿了清洁用具重新回来时,却看到白筱不知从哪儿拿了个拖把,弯着腰默默把撒了的红豆汤打扫干净。她自己亲自做的,没叫工作人员帮忙。
  林晓晓在一旁站着有点懵,她见过很多过气后没有助理的演员,但没见过会自己拖地的明星。
  等白筱把地打扫干净,就又到她的戏份,被导演叫过去拍戏。
  林晓晓梦游似的低着头,走回到晏川身边,把刚刚发生的事跟晏川说了,又低头有些困惑,“我还以为她是耍大牌,看不上这种便宜东西,但肯自己打扫地面的人不应该这么没礼貌,连好好说话都不会。”
  晏川也有些惊讶,想了想说,“是我忘记了,白筱在剧组时候是不吃东西的。跟你没关系,你别在意。”他安抚林晓晓。
  快要到晏川的戏了,晏川走过去准备。
  花店中,白筱和司崇的戏还没完,白筱穿着素色衣服,气质清冷出尘,长发变成麻花垂在肩侧,高挑白皙,站在魏黄姚紫间,像花里的仙子。她和戏里的白露一样,带着欢喜雀跃的眼神看司崇,两人站在一块儿插花,如同戏文里唱的才子佳人。
  旁边的摄影师小声说,白筱真漂亮啊,这两人跟一对儿似的。
  晏川的表情僵了僵,他突然不是很想过去,打破这幅画面的和谐。
  有了这个芥蒂,晏川就很反感在白筱面前拍跟司崇有肢体接触的戏,
  偏偏他们三个的戏份还特别多,白筱做事认真,常在旁边观察别人演戏,有时候晏川跟司崇拍吻戏,没到要清场的地步,白筱也留下来,一脸认真地观摩学习。晏川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感觉自己像偷人老公的第三者。
  其他时候只要白筱在,他就特别注意和司崇保持分寸,几乎不跟他待一块儿。
  有次剧组布景的时候,顶上的镝灯没固定好,尼龙绑带松了,晏川就在底下,千钧一发之际,司崇猛地冲上前把他扑倒,抱着他滚到安全区域,躲开砸下来的大灯。
  玻璃四分五裂。
  两人惊魂未定地站起来,晏川的手背还是被地面擦伤了,司崇一脸紧张得攥过他手检查,
  剧组的其他人听到声响都跑过来,晏川余光见到白筱也在,他整个人一凛,猛地把手抽出来,退开一大步,就怕白筱看到什么。等他被场务带走再转头去看司崇时,看见他站在原地,眉头拧着,有点不高兴,眼光闪烁着,手藏在身后又好像有点可怜。
  今天的戏要拍到凌晨,中间等戏的时候都困得不行,为了打精神,剧组四五人围在一起组了局打游戏,晏川也在白筱也在,他们两主力,无师自通一样配合默契。
  玩到一半,司崇突然过来,问他们在干什么,说要跟他们一起玩。
  其他人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结果司崇的号八百年没登过了,重下个游戏都下了半个小时。不知道玩个什么劲儿。
  晏川等的想打瞌睡,没等司崇的游戏下完就站起来说不玩了,他去眯一会儿。
  早晨四点才收工,所有人跟没了半条命一样。晏川沉重地拖着脚步往房间走,站到房间前,从后头一个身影和他擦身而过,两人背对背转身,中间隔着宽阔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