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aaa帅哥首席官:兄弟,聊聊你和路哥的秘辛往事呗】
  【aaa帅哥首席官:一手资料,绝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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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假期里的大学城非常空旷,往日到点就爆满的食堂图书馆自习室现在全都冷冷清清的,鉴于这个原因,路瑾严直接无视了许湛说给他在图书馆占了座的微信消息。
  说是无视也不至于,他还特地点开图看了一眼许湛坐的位置,好确定到时候预约哪个座位可以正好和他形成最远的斜对角。
  然而一直到他收拾完东西背上包进了图书馆自习室的大门之后,他才发现斜对角旁边的位置也被许湛预约了。
  罪魁祸首一个人占了三位置名额,托着腮对他笑得可甜。
  路瑾严没他那么厚的脸皮,预约了哪个就该坐哪个,乱约不坐只会影响在图书馆的信誉分。
  他将背包挂到椅子上,低头扫桌上的二维码签到,权当身侧那头张扬的暖金色卷毛是空气。
  许湛显然不这么想,他就没带几样学习用品过来,路瑾严在他身旁敲论文都敲到下一页了,这人还是没骨头一样地趴在那盯着他的侧脸。
  校草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继续冷淡地敲键盘,于是第一天就在这股黏腻的死寂氛围中度过了,当天晚上九点半路瑾严合上笔记本电脑拔掉插头,转头一看,某人已经拿着翻了一半的剧本睡着了。
  许湛睡觉时明显没有醒着给人的感觉来得那么明亮灿烂,几缕金色的发丝覆着薄而苍白的皮肤,幽黑的眼睫不安分地颤动,连带着那只血管脉络泾渭分明的手也往前伸了一下。
  路瑾严下意识地一躲,脑子里不住地跳出很久之前那人扯着自己的手腕睡了一下午的场景。
  睡眠浅,不安分,总是要抓住点什么东西才能睡得香,而一旦被他拉住,力气就会变得死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他都拎着包走到自习室门口了,突然被值班看守的前台管理员叫住:“诶,同学,你把他叫醒了再走,馆里就剩你俩了。”
  “……”路瑾严的太阳穴爆出几根青筋,抿嘴瞥向身后最远端那个侧趴在桌上的背影。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眼刀召唤,许湛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右边的位置是空的,懵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上了路瑾严瞪他的视线。
  他歪着脑袋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在等我?”
  管理员抢先一步替身旁的少年回答道:“对啊,快熄灯了你俩赶紧一块走吧。”
  许湛很随意地将剧本一卷夹在身侧,笑意盈盈地应和道:“好的姐姐,谢谢姐姐提醒。”
  管理员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被许湛一声声“姐姐”哄得很是受用,连带着国庆节加班的怨气都减少了一点:“不辛苦,你们俩也早点睡啊,大小伙子长那么俊别把脸熬坏了。”
  “嗯,姐姐再见。”一直到出图书馆之前,许湛都在笑着和管理员道别,路瑾严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大门口的台阶,晚风刮来一阵金桂的扑鼻香气,转角的枫树簌簌落落掉了一地红叶。
  许湛转过身时,路瑾严俨然已经走出了五十多米远。
  图书馆前是一片偌大的广场,空旷的场地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湛没费多大力就快步追上了眼前的人,察觉到对方脚步一顿,知道自己要挨骂或挨揍了,只是乖巧地等他转过头来。
  “还有事?”路瑾严冷漠地问他。
  “有。”
  许湛走上前一步,低头从装学习用品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摘了盒盖后露出一串手工编织的手链,朴素的鱼线上镶了几颗蓝宝石,色泽深浅不一,有的是坦桑石有的是海蓝宝,在幽深的夜幕下发出淡淡荧光,很像退潮后留在岸际的蓝眼泪。
  比他现在戴的那串清心寡欲的佛珠要华丽贵重不少,但单看这粗糙的串线和手编的打结,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路瑾严没有伸手,神色和之前无差,语气平直无波道:“我不收。”
  “好吧。”许湛笑笑,识相地将礼盒收回袋子里。
  他本来也没指望今晚能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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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路瑾严特意比前一天提早了一个小时去图书馆,并且吸收前车之鉴没有提前预约座位,等到进了图书馆后再当场扫码。
  然而被他防贼一样防着的本人今天好像哑火了似地没有来,一直到上午九点多以后都不见人影。
  路瑾严手头的各种事情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所以他也永远不会有闲工夫让除了正事以外的杂绪在这个点叨扰他。
  写完小论文之后是实验报告材料的填写,填完后他开始做那个和程昭组队参加的校级比赛作品,他负责策划、实验和内容撰写,程昭负责做ppt和演讲展示。
  四舍五入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包圆。比赛的网络页面上要求每个组员上传一份自己的成果图片,但其实主办方也不会去看,程昭传的是一张他自己亲手p的土味炫光镭射花束gif图,上面六个能把人闪瞎的大字:“兄弟,你辛苦了!”
  路瑾严很难理解他室友那抽象的审美。
  特关的实验室小群里提示有人@他,他点开看去,原来是上一环人员的交接材料终于整理好了。
  他的上一环就是那个拖了一周问卷最后还把他举报到夏润那边的bug爷,路瑾严原以为他是智商低脾气差,后来发现不止,他的情商比智商还低。
  他和他单独的小窗私聊记录停留在组会结束当晚,bug爷给他发了一句:“这说到底还是个团体比赛,不要太上纲上线。”
  他没理会,要不是竞赛期间成员间得保持联系,他就直接把人拉黑了。
  交接材料勉勉强强算质量过关,他保存了文件导入手机后站起身,打算去校内印务店打印出来。
  然而还没往前走两步,他就停下来皱起了眉。
  他速度极快地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日历,跟往常的利落相比更接近于急躁。
  看完日历后他又开始翻动书包,从网兜到夹层,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个东西。
  今天早上为了躲许湛,他起床后收拾得极为仓促,转念间忘记了核对发情期,更忘记了往包里装两支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自觉地咬紧嘴唇,额角留下两滴汗,不甘心地又搜查了一遍,好像不相信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个月的发情期比上个月提前了一周,他的发情期因为一些因素不太规律,本来一直会在包里放备用抑制剂的,但刚巧上次发情期来时他磕得有些猛,把那几管多的全用掉了,又因为课业太多,一忙起来就忘了再去补货。
  突如其来的燥热感像汹涌又难以溯源的浪潮袭面而来,上一秒还正常的身体下一秒就因为难受而开始不听使唤,路瑾严再起身时“啪”地撞到了椅子,引来几道侧目的视线,他竭力让自己显得和平常一样冷静,在脑内搜寻了三秒的解决方法后转了个方向,往自习室隔壁的公共洗手间走去。
  幸好,幸好现在是假期,幸好图书馆里基本没人……
  他走得艰难而匆忙,到最后几乎是狼狈地躲进了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内,然后反手锁上了门。
  盥洗台上的水龙头被打开,水流翻腾声中一滴冷汗落到台沿上。
  没有抑制剂、宿舍离这里八百米远、室友回家了找不到人帮忙,这种情况下怎么解决发情期?
  硬抗。
  抗过去就好了,他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虽然事后被母亲狠批了一顿。
  他闭上双眼,动作迟缓地往脸上扑冷水,思维仿佛在此刻也滞涩了一般,那股令人厌烦又无法平复的燥热感好像来得比以往更凶猛,路瑾严手肘撑在台面上,面前的镜子密密麻麻溅满了水珠,恍惚间那层层水珠背后好像翻出了一个人的重影。
  他以为自己是脑子烧坏了才出的幻觉。
  不安的情绪随着重影的越发清晰变得越来越强烈,然后在看清来人面目的那刻到达了顶峰。
  第14章
  许湛低头回完手机信息后刚从隔间里出来到公共盥洗池边,再抬头时就看到了眼前这副场景。
  洗手间里摆放的铃兰草香熏遮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的乌木佛手柑的味道,甜中带苦,在许湛出现的那一刻浓度达到了顶峰,应该是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
  路瑾严已经不想问这该死的相遇到底是不是眼前人刻意创造出来的巧合,无论是哪个答案结果都一样让人糟心。
  他低下头,被打湿的额发上还滴落着水珠,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出去。”
  许湛瞥了眼洗手间大门的位置,顺从地走过去,摸了两下门把手,然后貌似无辜地转过身来看路瑾严:“锁上了。”
  “……”路瑾严没回答他,他现在能靠着盥洗台站得笔直说话还不颤抖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他本来在看到许湛的那一霎那,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本能性恐惧感,然而在交涉了两句话之后,这种恐惧感反而慢慢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