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纯爱文男主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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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朵大朵的乌云,在远处的山头密布。
  方梦白坐在山巅,能清楚地瞧见对面山头的乌云正在降下大雨。
  空气中湿润着青草泥土的腥气,乌云渐渐朝他这边移动。
  方梦白洒然一笑,不甚在意。
  他手边搁着一坛酒,一边斟酒自饮,一边瞧着云脚慢走。
  一直到大雨走到了他所处的这座山头,瓢泼大雨,淋湿了他的发裳。
  他漫不经心掬起湿发,拧了一把水,好整以暇,继续观雨。
  天边隐藏在云层之下的雷霆,是他心里的雷鸣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要再等一会儿。
  等待的时间是尤其漫长的,钝刀子割肉一般,足够他平静地想起自己与阿风之间的许多往事。
  第一次见面时,显得有些内敛而羞涩的她。熟悉之后,真挚热烈的她。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般。
  是她的错吗?他该责怪她放浪,心智不坚吗?
  亦或是他的错?是他几十年前的旧账,错跟贺凤臣结契,引狼入室?
  是他先多出个男妻,背叛了她?
  方梦白又淋了一会儿冷雨,喝完最后一口冷酒。酒意令他大脑微微发热,多出了些意气勇气。
  他直起身,朝山下走去。
  他特地不留一字,不告而别,找到长老表明要加入秘境历练。其实根本没坐上那艘飞舟。
  昨日他已问过阿风最后一次,只过他们夫妻两个的日子不好吗?可惜她并未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今日,他以退为进,决心再给她最后的机会。
  接下来,便要去求证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实。
  他的妻子,到底有没有背叛他?会不会,在他刚走不满一天就迫不及待与奸夫厮混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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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滚,交缠。贺凤臣清冷热切的吐息喷洒在耳廓,白皙流畅的身躯仿佛一尾银色的大鱼。
  他们是在欲海之中沉沦的共犯。
  明知正在犯下罪孽,却仍上瘾于这样的欢娱,在恐惧中品味出不甘的甜美,共饮下最醇厚的鸩酒。
  贺凤臣的乌发散落,伴随着背肌每一次起伏如海藻般而动,口中淡淡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
  “喜欢我么?”
  “不喜欢?我可是很喜欢你……珍惜这一次,阿风,这是你最后一次了……便是喜欢,日后见我,你也吃不到了……
  “说不定,等我日后放下,还会再遇挚爱,与其成亲。那时,你会不甘吗?看着我与我的妻子,心火如焚,懊悔不迭……我请你来吃我喜酒可好?”
  鸟类的发1情期,常会叽叽喳喳,秽语个不停。想到未知的明天,他也如陷入最漫长最热烈的发1情期。放任自己,再无顾忌说出最直白,最下流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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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一步。
  方梦白先去了洗青山。
  风雨大作,小院内空无一人。
  没瞧见阿风的身影,他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喜是忧。
  既然洗青峰无人,方梦白转身往藏月峰而去,临走前,仍不忘带走家里那柄桐油伞。
  藏月峰的阵法虽然繁复缜密,但自阿风搬入藏月峰的那一天,他便已悄然记下阵法,暗中研究破解。
  丹青剑方丹青,非剑术名动天下,更以其博学洽闻而独步天下。
  这一次,果如他所无数次在灯下不知疲倦推演的那般。方梦白没费多少力气,便轻而易举将阵法破解。
  他踏过阵法,身如一片柳叶,极速向前飞去。
  雨水从颊侧掠过,方梦白目不斜视,瞧也未瞧两边的洗旷的山色一眼。
  每向前飞出一点,他的心便沉静一些。
  终于,他来到山巅的小院。
  望着眼前紧闭的院门,真相其实已经昭然若揭,方梦白竟淡淡笑了笑,心在此刻获得了奇异的平静。
  他用真气震碎门锁,款步而入。
  再欢愉的良辰,也有结束的时候。
  风停浪息,阿风累极,贺凤臣紧抱着她,轻声喘着气。
  两个人的身子汗津津地贴在一处。
  贺凤臣的微凉的指尖,轻轻拨开她汗湿的乱发,辗转吻她失焦的双眼,淡声说:“好可怜,阿风,被弄得乱七八糟了……”
  阿风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心咚咚直跳,当快感过载,带来的便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又一次没经受住贺凤臣的诱惑,上了他的床榻。
  按理来说,一切平息之后,她的心跳与呼吸也将恢复平静有序,可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竟更快了,一拍快过一拍,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一样。
  她慌乱地捡起衣服,想要摆脱眼下的处境。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预感在催促着她:快一点,快一点,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
  咚。
  门外传来的一声重响,登时吸引了阿风与贺凤臣的注意力。
  贺凤臣侧头望去。
  阿风刚穿上单衣,闻言浑身一个寒战,恐惧走遍全身。
  “谁?”她喉口发干,愣愣问。
  贺凤臣侧头细细辨认了一番声源,面色微微一变。
  “是谁?”阿风忍不住发起抖来。
  一个瞬息的功夫,贺凤臣面色变幻了好几次,他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怔怔发起呆来。
  对上阿风的视线,他神情有些复杂,动了动唇,低声说:“嫌少有人能破除藏月峰的阵法,除非……方丹青。”
  “阿白?”
  阿风喉口梗了一下,失声反问。
  “他不是去秘境了吗?”
  贺凤臣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语气也有种奇异的镇定:
  “或许没有。”
  阿风一愣。
  贺凤臣交睫:“以退为进是他惯用的伎俩,阿风,我们都被他算计了。”
  ……那他呢?他猜出来了吗?他这么了解方梦白会猜不出来这是他钓鱼执法?还是说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不阻拦方梦白的撞破,就是为了将她逼向他?
  阿风大脑嗡地一声,她甚至来不及质问贺凤臣,她飞快巡睃了一圈四周,想要逃跑,或是寻找什么藏身之地。
  贺凤臣一动也不动,黑沉眸子静静瞧着她:“没用的,阿风,我们是犯下弥天大错的共犯,已无处可逃。”
  他甚至都没穿上衣服,修长紧瘦的身躯一览无遗。
  那她呢?
  阿风突然从他乌黑的眼珠里瞧到了自己。
  蓬头乱发,衣裳不整,面色还泛着纵情之后的潮红,惊悸而又狼狈。
  好丑。她从未意识到过自己竟这么丑。方才,贺凤臣沉醉无法自拔的便是这么丑陋的自己吗。
  现在,她又要以这般丑陋的面貌暴露在阿白面前了。
  她转身想逃,可刚跑到门口,一道青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方梦白堵在了门口,眼里有悲伤。
  “阿风……”
  在他身后,暴雨倾盆而下。
  一道惊雷当空劈落,照见她
  她恐乱的双眼,也照见少年惨白如鬼的脸。
  对上她惊恐至极的视线,少年竭力露出个微笑来,“今早出门走得太急,忘记给你留信……”
  他在笑……他竟然在笑。
  “阿白……”阿风嘴唇翕动着,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方梦白瞧着她衣衫不整,脸上竟挂着个淡淡的微笑。
  阿风嘴皮颤抖,她曾无数次幻想,东窗事发的这一日。
  她以为阿白会愤怒,会失望,会指责,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般情况。
  他淋了雨,头发跟衣裳都湿透了,却有种水洗过般的洁净俊雅。反衬得她污浊不堪。
  方梦白眼里虽有悲伤,可神情却有些出奇的平静。
  他静静瞧着她,目含悲切,叹息着说:“阿风……这些天里我早有预料,只是一直不愿,不敢怀疑……”
  “阿风……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呢?”他的语气,没有责怪,只有不解悲伤。
  却让阿风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阿白……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