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绝色美人成为路人甲 第52节
  他仿佛在进行一项古老的仪式:“我的名字是raphael de bourbon。拉斐尔·德·波旁。”
  古老而尊贵的姓氏在空气中荡开,带着历史的尘埃与权柄的重量。
  “我的家族,祖上曾在f国的土地上拥有着世袭公爵的头衔,”他适度停顿,似乎在给云烟一个消化的时间,“我们家族所传承的城堡,已然屹立了数百年,从中世纪的血火纷争走来,如同一座凝固的时光碑石,如今早已被国家视为不可复制的文化遗产,受世人膜拜。”
  “在f国一区二区的阳光丘陵上,被全球收藏家追逐的顶级酒庄和葡萄园,属于我的家族。”
  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掌控世界潮流风向的顶级奢侈品牌,其控股方是我们的家族基金。”
  “我们家族协会,控制着遍布全球的一百多个知名品牌,从矿业资源到尖端科技……”
  他微微抬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张纹章精美的卡片:“金钱?它只是流动于我周身最不值一提的一种介质。权势,才能保障它能发挥最大价值,并且永不枯竭的根。”
  “若我只给你钱,你光有钱,可以过上好生活,但你没权没势,没有任何权势的护盾,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摧毁你的美好生活。”
  他以反问结束,语气带着导师般的引导:“现在,你依然认定,单单金钱本身,就能为你铺就一条通往那所谓‘更好生活’的金光大道吗?”
  那张印着“raphael de bourbon”和古老徽章的卡片,尽管材质轻如蝶翼,却在云烟指间沉甸甸地压下。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它将无形的阶级鸿沟以可触及的质感具象化,鲜明地展现在云烟和云志高的眼前。
  云志高睁大了眼睛。f国的波旁家族?!他知道这个家族,在许多世代相传的老钱贵族谱系中,他们是那金字塔尖的象征!
  他们家族,在废除皇室贵族制度后,既如守护神般坚守着蓝血的古典荣光,又如同建筑师,在全球化中重构权力的金字塔。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居然是波旁家族的孩子!
  云烟面色依旧淡淡:“给我手机。”
  拉斐尔:“要做什么?”
  云烟语气强硬,不容置疑:“我对于你所宣称的家族背景并不全然了解,我需要借助工具进行一番查证。”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会亲自告诉你。”
  “给我手机,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可以。”拉斐尔取出手机。
  乌木机身,蓝宝石玻璃屏幕,八心八箭钻石切工。这手机,同它的主人一般,极尽张扬华奢之能事。云烟握住那冰凉机身,一眼瞥见主屏幕壁纸,赫然正是她的入学照片。
  云烟:“……”
  神经。
  她点开搜索界面,搜索了一番f国的波旁家族。
  波旁家族,作风很低调。像这种贵族老钱家族,通常都很低调。
  这类世袭的老贵族、老资产阶级,属于老钱家族,家族财富也许已经传了好几代甚至几百年。
  老钱家族的特质,绝非依靠满身奢侈logo的堆砌来证明,而是弥漫着一种“我无需向世间证明任何事物”的从容感,甚至透出“世间万象皆已阅尽”的倦怠意味。
  他们穿衣的方式,注重洁净、合身、不显山露水,如同一幅朴素的素描画。
  云烟专注地浏览波旁家族后裔的照片与视频。他们极其低调,几乎从不穿戴显眼品牌,衣饰色彩多为柔和复古的浅调或深调,鲜少涉及浓艳张扬的色调。周身弥漫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松弛感,无意识的优雅如呼吸般自然流露。
  云烟抬起头,视线转向拉斐尔。他这栋庄园的装饰风格,与他个人穿着的品味,并非遵循低调的老钱传统。
  而是张扬地采用了华丽繁复的巴洛克梦幻风,每一寸空间都浸透着浓郁如油彩的色彩、浓墨重彩的审美、浮夸的奢华与极致的美感。
  与他家族里其他人相比,他像个异类。
  云烟:“你还真不像老钱家族出来的,你一点都不低调。”
  拉斐尔:“不要对老钱有刻板印象。”
  云烟:“你不像一个小孩。”
  拉斐尔:“你也是。”
  他莞尔,接着先前的话:“我不喜欢低调,我喜欢喜欢闪亮璀璨,美丽到极致的东西。就像你。”
  “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又为什么要照顾你,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你以什么身份来照顾我。”
  拉斐尔走近:“我比你大两岁,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
  云烟静默良久,才道:“好啊,哥哥。”
  于是拉斐尔正式成为了云烟的哥哥。拉斐尔希望云烟随他去f国生活。云烟坦诚地表达了对异国生活的不喜。拉斐尔便做出让步,让她与她的家人一同栖住进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大庄园之中。
  云烟一家人住进了拉斐尔的大庄园。拉斐尔马不停蹄带云烟去全球最顶尖的医院做检查。全球最好的医生也没法根治她天生的体弱。只能让她坚持吃药,好好调养身子。
  回国后,云烟不去学校念书了。她现在最好待在家,每天仔细调养身体。至于学业,拉斐尔请了顶尖的家庭教师来教她。
  不用去学校,云烟当然是愿意的。她天生性子懒散,能少走一步是一步,能躺着绝不站着。所以不必天天早起上学,她自然无异议。
  至于云志高,拉斐尔差人替他安排了国内分公司的一份清闲职务,薪水却颇为丰厚。云舒华、云爷爷与云奶奶则在庄园中专心照料云烟。
  自国外就医归来,迁入大庄园一周后的某个午后,云烟从沉梦中苏醒,漫步穿过长长的镜厅走廊时,目睹雷诺管家正在训斥一名女仆。
  雷诺管家金丝眼镜后的灰眼睛,如同利剑般尖锐地刺向颤抖的女仆身躯:“你用残留着污渍的托盘为少爷奉茶?这简直是对礼仪最下流的亵渎!”
  他穿着黑色燕尾服,衣服几乎没有褶皱,前襟直得像刀划出来的。他手指捏着餐巾,像亮出罪证那样抖开那道要命的污迹:“瞧见没?单凭这道污痕,罚你清扫十年厕所都显宽容!”
  管家的鼻翼翕动着:“你明天就会在庄园前面的那条水河里捞自己的遣散信!”
  水晶吊灯的寒光正落在他冷峻严苛的侧脸上。女仆惊惧得泪珠滑落。
  管家冷声下令:“收起你的泪水,它们只会污浊这纯洁的空间。”
  女仆匆忙拭泪退去。
  云烟走过去:“雷诺叔叔,拉斐尔在哪里。”
  高鼻深目的雷诺管家,原先冷峻严苛的轮廓瞬间如春风化雪般柔和:“噢,云烟小姐,您是在询问拉斐尔少爷的去向吗?他在蝴蝶园中画画。”
  “蝴蝶园?”
  拉斐尔在这座辽阔得近乎无垠的庄园深处,建造了一座蝴蝶园。蝴蝶园分内外两区,室内与室外。
  室内室外均精密微模拟气候环境,构建蝴蝶需要的生态平衡,繁育着千百种自全球各地收集的蝶类生灵。
  雷诺管家引领云烟前往蝴蝶园。拉斐尔此刻正在室内蝶园中画画。
  他握着油画笔,袖口翻折出层叠的蕾丝花边,蓬松精致,边缘缀着宝石纽扣以及珍珠花纹。他像是油画里,金发碧眼的洋娃娃,漂亮贵气的小王子。
  云烟略一瞟正专注作画的拉斐尔,并未上前打扰他的创作。
  她的注意力落在花朵上的蝴蝶上。白花上有一只蝴蝶。翅面如蔚蓝海洋滚白浪,极光般闪耀,宝石般夺目。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如同落叶般落于她肩头。她伸手,蝴蝶栖落在她指尖。
  这一刻,她心底涌现莫名的奇异感应,仿佛亲近蝶类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如同血脉中刻写的基因。
  奇怪。
  “这是光明女神闪蝶。”拉斐尔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被誉为美至极致的蝶中女神。”
  “野生种分布于秘鲁亚马逊流域,野生极稀有。”云烟接腔。
  “你知道它?”
  “嗯。”
  拉斐尔指向另一只蝴蝶:“这是什么蝴蝶?”
  “斯里兰卡玫瑰蝶。以其瑰丽如玫瑰花瓣的色彩得名。”
  “你对蝴蝶很了解?”
  “一点点。”云烟低头,凑近观察指尖栖息的光明女神闪蝶:“世界最美蝴蝶,的确美到极致。”
  拉斐尔看着云烟的脸:“是啊,的确美到极致。”
  极致的美,它是纯粹的,无形的。但云烟,把极致的美,完完全全,扎扎实实具象化了。
  拉斐尔歪头盯她。
  另一边,云舒华在整理云烟的衣服。
  老钱家族成员所穿戴的服饰,基本上从不显露品牌标识。满身品牌logo的风格,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暴发户的粗陋表演。
  老钱自身的价值远高于品牌的虚名,他们无需品牌logo来彰显自己的富足地位。若是他们的衣着上有品牌logo,等同为这个品牌提供免费宣传,这是何等可笑的损失。
  像拉斐尔穿的衣服,以及他给云烟准备的衣服,是私人手工订制,没有任何品牌logo,质感和面料顶级。
  云舒华摩挲着衣服面料,心头不禁感叹,这面料,堪比真丝界的爱马仕,自带珍珠光晕般的流动感,恍若被覆上了一层视觉的柔焦滤镜。
  云烟天仙似的人,就合该穿这样好的面料的。以前她和丈夫真是委屈云烟了。
  夜深,一间特设的恒温室里,无数真空展柜嵌于墙体深处,射出浅淡光晕。
  每个玻璃展柜都如一方悬浮的水晶牢笼。展柜里的蝴蝶标本,被定在了永恒振翅的瞬间。
  拉斐尔戴洁白手套,立于玻璃前,用细长的镊子处理蝴蝶标本。完美处理完蝴蝶标本后,拉斐尔沉静地凝视着它。
  曾鲜活漂亮的蝴蝶,此刻已成玻璃柜中冰冷的艳尸。
  他喜欢收藏美丽到极致的东西。譬如蝴蝶。他会在蝴蝶生长到最美的时候,将它制作成标本,永恒地留住它的美,再将其收藏起来。
  如今,他发现了真正拥有极致美的东西。
  云烟。她的存在,就是极致的美。而她现在,还未长开,她的美尚未完全绽放。等她长大,会是更加极致的美。这样极致的美,他必定要收藏起来。
  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想好该把她放在哪个玻璃展览馆了。
  他说他喜欢她,没错,他是喜欢她。不过是对她皮囊的满意,想要将她制作成标本的喜欢。
  云烟的父母对她的养育过于粗糙。单说她曾食用的那些垃圾食物,其副作用会如同毒药般侵蚀她的肤质,留下不可逆的瑕疵,阻碍她抵达更加极致之美的彼岸。
  因此,他决定亲自养育她,细致入微地观测她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长开,一点一点逼近更加无可比拟的极致美学之境。
  当她全然绽放,全然抵达那极致之美时,他会杀了她,结束她的生命,将她精心制作为标本,以永不腐朽的方式封存她的极致之美。
  一想到以后他会拥有这样极致之美的标本,他湛蓝的眼底便浮起笑意来。笑意淡淡的,渗着一点诡异的神经质。
  第45章
  晨曦初染窗棂的时刻, 拉斐尔从充溢死亡芬芳的标本室踱步而出。虽彻夜未眠,他漂亮的面庞却未沾染丝毫倦色,如天鹅绒衬垫上陈列的昂贵洋娃娃,在晨光里凝固着非人间的精致与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