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的第八年 第10节
  贺星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起那张纸上还写着男主们的名字,怕被误会什么,她急将纸张攥入掌中,揉作一团。
  李知晦笑得更明媚了,“抱歉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呢,是什么机密?”
  她转身把纸揉得皱巴一团塞到了衣袖里,“没有,乱画的鬼画符。”
  “我真没看见,东家这么紧张作甚。”李知晦理了理袖袍站直身。
  贺星芷听到这话,才转过身朝向他。
  看见他站直了身子,她微仰起头,发觉李知晦估摸着和参政大人差不多高。
  不愧是女性向游戏里的男主,有钱有颜有身材。
  她平视时只正正好能看见李知晦的胸膛,只可惜这古代春季的衣物实在繁琐,一层一层遮掩下来,贺星芷完全看不出来他衣物底下的身材。
  贺星芷摸着下颌,本还犹疑不决,现忽灵光一现,她想到该怎么抉择了——找胸最大的那个。
  想罢,贺星芷就想看看系统中有没有几位男主的身量尺寸。
  只是还没等她想入非非时,就被李知晦的嗓音打断,“东家,在想什么呢?”
  “咳……没什么。”贺星芷将双手背在身后,将那宣纸揉在衣袖中,“话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对了,险些忘了,还真的有正事来找东家您呢。”
  李知晦拍了拍手中的折扇。
  “嗯?什么事?”
  她可想不到这个九殿下能有什么正事能找到她身上。
  “东家不是江南人士嘛,我母亲也是江南人,可惜她在我幼时便逝世了,外祖也过世得早,我从小就很想去一趟江南,可惜少时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出不了远门。”
  李知晦顿了顿,“我是想来问问东家,有没有什么正宗的江南菜推荐罢。”
  “有啊,我们金禧楼就有呀,九殿下,点个三楼的包间,我来给你点几道我觉着好吃的菜。”
  贺星芷转了转眼珠,喜开眉笑,一边热络道一边心里打着赚他银子的算盘。
  金禧楼菜式繁多,只不过京城大多还是是北方人,并不吃习惯江南的口味,所以招牌菜式都不是南方菜。
  贺星芷猜想李知晦在这估计也只吃过那些招牌菜式,又或许是接着这个名头来接近自己。
  他收起手中的折扇笑道:“行啊,且让东家给我开间最好的雅间。”
  最好的雅间利润可是最大的,贺星芷动作麻溜,吩咐了伙计来安排包间和上茶点菜,又做主替李知晦选了几样菜式。
  “还有这茶,也是江南那边带来的,与京中时兴的茶口味也有许多不同,殿下可试试。”
  贺星芷看着正在替客人醒茶的茶娘子。
  “好呀。”李知晦依旧笑吟吟,“东家可吃了晌午饭?”
  他在明知故问,现下还早,刚刚他又一直瞧见贺星芷站在账台便,定是还未吃饭。
  他想同她一起吃饭。
  “还未吃。”贺星芷摇摇头,也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露出一副不大好意思的神态,“但殿下你也知道,我家掌柜告了假,午时生意又热闹,我走不开。”
  李知晦脸上的笑倒是没有淡,只是轻轻地咳了一声,“好吧,东家生意重要些。”
  等满上茶,贺星芷便退出了包间,站在三楼的栏杆边,正巧看见有一队人走着楼梯朝三楼走来。
  她眯起眼,看见他们身上那花花绿绿的衣裳,哪怕其余别的什么都看不清,她也能猜到他们是胡商。
  正如先前说过的,金禧楼菜式繁多。
  自从新帝登基后,励精图治,商路大开,赶往京城做交易的胡商络绎不绝,来往京城的胡商商队为了方便甚至会在一些酒楼做生意。
  抓紧商机的金禧楼也有特地为胡商专制的菜单,还请了做得一手正宗西域菜的铛头1,有不少胡商会在她的酒楼驻足吃饭。
  平日里如果是遇见胡商光顾,贺星芷也只会觉得很正常。
  只是自从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总是下意识联想到假钱案。
  不知是否因为贺星芷盯着他们看了太久,领头的那人循着感觉抬头,目光很快就锁定在贺星芷的身上。
  贺星芷下意识地收起自己的目光,
  一边回避目光一边悄默默转身,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三楼的另一面走去。
  但想起自己可是金禧楼的东家,东家在酒楼巡视不是很正常吗?
  她便挺直了身板装模作样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队胡商后,贺星芷才松下挺腰的力道,靠在墙边。
  甫一靠在墙上,隔壁的门倏然打开,险些把贺星芷给吓了一跳。
  看清开门的人后,贺星芷有些惊讶道:“宋大人?”
  宋怀景低头望着她,轻轻地比了个嘘的手势,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扯入屋内。
  第9章 云雾甜茶
  门被关上,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贺星芷一脸懵地看着宋怀景,眉头蹙起,满脸疑惑。
  “抱歉贺姑娘。”
  宋怀景不由分说的歉声倒是让贺星芷慢慢敛起情绪。
  贺星芷摆摆手,“宋大人,你今日怎的来了金禧楼?”
  金禧楼三楼的包间几乎都只接受预订,通常需提前一日订好厢房与时辰。
  像宋怀景这样的显贵大官,若是预订了包间,还是在三楼这顶顶好的包间,不止是贺星芷,整个酒楼的伙计都会知道。
  为了避免被挑剔难伺候的主怪罪,他们往往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为这些预订的贵客做好准备。
  宋怀景不着痕迹地松开手,隔着衣袍似乎也能感觉到贺星芷的温热。
  他微眯起眼,目光在整个包间上下环视了一圈,随后解释道:“用了属下的名义订的包间,所以你们不知晓也自然。”
  “宋大人今日是来查案的吗?”
  宋怀景坐下,指尖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茶杯,“嗯,不要打草惊蛇。”
  “不要什么?”贺星芷眨了眨眼又揉了揉耳廓,茫然地从门边走进包间。
  宋怀景放下茶杯,望向她,目光不自柔和,不急不缓地重复道:“不要,打草惊蛇。”
  “哦哦……”
  贺星芷猛地反应过来,指了指雅间门口的方向,压低着嗓音:“宋大人,你的意思是刚刚那队胡商可能是……”
  宋怀景又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怕她没看清他点头的动作,应了一声:“是的。”
  “那宋大人您在这做什么?”
  贺星芷想了想,这间包间与刚刚碰面的那队胡商预订的包间实则只有一墙之隔。
  莫非他在这净坐着守株待兔吗?
  宋怀景站起身,指向墙边的屏风,“贺姑娘,你可知隔墙有耳。”
  说罢,他将屏风挪开,靠近屏风后的墙面,很快便听见了从隔壁雅间传来的嬉笑声。
  酒楼最重要的只是吃喝玩乐,加之建筑的局限性,包间之间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
  若是说话声大些,隔墙的包间里的食客是能听到对方的声响。
  而放在这墙面边的屏风,也只是为了更好地隔断别人的声音。
  贺星芷走进一听,确实能听到隔壁包间的声响许是喝了些酒,他们说话的嗓门大的很,说的也并非汉话。
  但她也只只闻其声,不知其意。
  贺星芷扭头,只见宋怀景微蹙眉头,高挺的眉骨压下,眸色沉冷,渊渟岳峙。
  “宋大人,你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
  贺星芷微微仰起头贴在墙边。
  贴上墙时,比刚刚听得更清晰了,不过听了好一阵贺星芷才意识到他们说的并非汉语,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嗯。”宋怀景凝神屏吸,轻声解释道:“胡商的语言我略懂些许,故而圣上才命我为此次案件的主审。”
  而且他内力颇好,对面传到贺星芷耳中许是嗡嗡乱响,但传到他耳中则字句清晰可辨。
  “哦,怪不得……”贺星芷恍然大悟,先前她还在纳闷,为什么这样看起来不大不小的案子,哪用得着让参政来断案。
  两人挨在墙边,相距不远不近,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逸散的清浅的香气,许是皂角香味又许是熏香味。
  她瞥了一眼墙面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宋怀景,背着手默默挪着步子,离他稍远了些。
  虽然她听不懂那些胡商的言语,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知道那么多与案件有关的细节。
  更何况她对宋怀景的印象虽然不坏但是也算不上好……她不大想与他有过多交集。
  虽然她有玩家光环,不怕招惹那些身为权贵的男主们。可宋怀景又不是游戏男主,万一做错什么事惹恼他就麻烦了。
  这般想着,贺星芷往后退的步子越迈越大。
  见她的小动作,宋怀景侧头望向她,目光被她身上的衣裳抓住。
  他低头扫了一眼,不禁蹙眉,“贺姑娘,你的衣裳沾上了墨汁。”
  贺星芷今日穿的是藕荷色的交领襦裙,黑色的墨汁在这裙上格外扎眼。这是她刚刚甩飞毛笔沾染上的。
  她顺着宋怀景的目光低下头下意识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结果还未干透的墨水弄得她掌心都有几抹墨点。
  “啊,是我刚刚不小心弄到衣服上的。”贺星芷停下脚步,下意识搓了搓被自己弄脏的手心。
  “那,我不打扰宋大人了,我先去换身衣服?”她挪着步子作势要走到房间的门边。
  “贺姑娘,且慢。”宋怀景却抬头叫住了她。
  贺星芷脚步一滞,站定身子微侧着头与宋怀景对视,“宋大人,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