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白慈容扑倒她怀里,再次痛哭出声:“娘,我这次丢尽颜面!”
  在嘉鸿大长公主的探春宴上,她还没有今日这般丑态百出;况且亲朋更愿意嚼舌根,不像贵妇人们不屑于谈论她。
  她现在不管是在骆家亲眷,还是京城望族之间,声誉全毁。
  “别哭!这是上苍要给你至高的富贵之前,对你考验。你非要踏过这些,才能站在高处。”白氏安慰她。
  她抱紧白慈容,心里的情绪起伏太大,一股子无法平息的愤怒与不甘,几乎让她对未来有了膨胀似的贪婪。
  “我能做一品诰命夫人,说不定你能做皇后!”白氏道。
  白慈容的心,狠狠一跳。
  难道是真吗?
  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这些都是她的磨砺吗?
  前途是没有边界的,商户女变成一品诰命,谁又能想得到?
  白氏可以,白慈容也可以。
  白慈容狠狠闭眼,任由眼泪流淌更凶:“娘,您说得对。我现在断了所有的路,唯有进宫。”
  世族不会娶她,骆家亲朋也嘲笑她,她无路可走。
  无路可走的时候,往往就是逼得她走康庄大道。
  “娘,是骆宁害我。最近您不持家了,二房和温氏跟骆宁亲近,她们联手算计我。”白慈容哭道。
  白氏牙根都快要咬断了。
  她好恨。
  骆宁杀了她儿子,又羞辱她女儿。
  她要跟骆宁势不两立。
  “我说过了,用缓和的办法对付不了骆宁,她心狠手辣。娘,咱们必须更狠心些,除掉她。”白慈容说。
  又说,“我们不能心存侥幸。骆宁一旦成了雍王妃,她绝不会提携您的。”
  白氏眼眸通红:“你说得对,是我幻想她还有点人性,顾念一点亲情。我错了,她与骆崇邺一样,根子上都是坏透的!”
  白慈容声音压低,“我们想办法,叫她去死。”
  白氏点点头。
  不过,用什么办法,她们一时还没有想到,需要这几日慢慢筹划。
  她们这边筹划,老夫人那边来了人。
  “老夫人说了,夫人这些日子好好养病。要是病情不见好转,就送夫人去庄子上。”管事的盛妈妈冷冷说。
  白氏怒到了极致。
  她要是敢对盛妈妈吼一句,老夫人立马就让镇南侯送她去庄子上,认定她彻底疯了。
  之前,骆宁就和老妖婆用这招对付骆寅的。
  白氏不能叫她们如愿。
  她笑着,笑得很狰狞:“是,我这就好好养着。叫娘担忧了。”
  盛妈妈不看她,转身走了。
  侯夫人等于被禁足。
  这次禁足,还没有时间规定。老夫人何时心情好,何时才能放侯夫人出去。
  府里下人议论纷纷。
  镇南侯晚夕听说了此事。
  “那个叫寒枝的小丫鬟,你派个人审一审,就知道今日到底谁在使坏。”老夫人捻着佛珠,很疲倦说。
  镇南侯连夜审了寒枝。
  寒枝只是个丫鬟,侯夫人叫她去文绮院做细作,给足了好处,她才答应的。
  她经不起打。
  一打,她就什么都招了。
  此事也没瞒住。
  整个镇南侯府都知道,侯夫人要把自己的丫鬟,安插到文绮院。
  “夫人真疯了吗?”
  “瞧着是疯了。否则,亲生女儿要做王妃,怎么还要盯着她?”
  “夫人把那个表小姐看得太重了。”
  白氏在下人眼里的威望,一夜间降了很多。
  一头弱,另一头就强。
  仍是二夫人和大少奶奶温氏一起持家。不过,这几日回话的管事婆子们,态度殷勤了很多。
  要是侯夫人真疯了、倒下了,这些人可能都要被卖出去。她们得巴结新的“主母”。
  镇南侯在老夫人跟前说话,骆宁去了。
  外面的夜已经漆黑,蛩吟阵阵,初夏的暖风里有荼蘼清香。
  镇南侯一瞧见她,眉头蹙起来:“她到底生了你,你就不能让着她几分?当年她吃了大苦头。”
  老夫人看一眼他。
  镇南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继续说骆宁,“饶她有什么不对,她也是你亲娘。”
  老夫人:“亲娘眼里没女儿,叫女儿一味愚孝?”
  镇南侯不会忤逆母亲。可对孩子,他是父亲,绝对权威。
  骆宁反抗母亲,镇南侯“物伤其类”,他很讨厌骆宁的不温顺。
  “今日,本该阿宁高高兴兴,闹出这些事,你反过来还要说她?是白氏,想往她的院子塞人。”老夫人说。
  骆宁安静站着。
  镇南侯:“蛇又是哪里来的?”
  老夫人:“你得问你的夫人,今天都是她搞鬼。”
  骆宁沉默着。
  镇南侯似泄了气:“往后不许再闹。内宅不安稳,这个家就不能兴旺。”
  他不在乎谁的利益,他只在乎颜面。
  内宅什么事都不可以闹大,叫他丢人。
  “爹爹,是别人先算计我。初霜失踪,有人故意来试探,派人填补初霜的缺。
  暗示我,想要给我加派下人。谁都知道会塞眼线。我稍加提防,就会落入圈套。”骆宁说。
  老夫人不等镇南侯回答,问骆宁:“你院子里的人,可够使唤?”
  “足够了。”
  镇南侯:“那就不加人。你可以好好来跟你祖母说。往后不许再闹事。”
  骆宁:“不是我闹事,是娘她疯了。”
  镇南侯站起身,气哼哼走了。
  依照他的脾气,不管对错,各打二十大板。
  他骂完了骆宁,又去骂了白氏一顿。
  妻子、女儿,都是他的奴才。奴才闹腾着彼此算计,叫他不得安生,一个个都有罪。
  二房的正院,二老爷夫妻俩与女儿骆宛,也在聊今日诸事。
  “……娘,您听到白慈容叫那声‘娘’没有?她是叫大伯母。”骆宛突然说。
  二夫人猛然站起身,捂住她的嘴。
  二老爷:“……”
  二夫人声色俱厉警告女儿:“你不许胡说!”
  传到侯爷耳朵里,饶不了骆宛。
  二夫人想起前些日子,骆宁特意过来,叫二夫人看着骆宛。
  还说“看破不说破”。
  骆宛太年轻,又热心,嘴巴还爱说。
  “娘,您想想……”
  “放在心里想!”二夫人声音压得很低,“当心隔墙有耳。”
  又道,“有些事,不能说出来。真有个万一,旁人先灭了你的口。”
  骆宁那些警示,就是这个意思——二夫人今日才懂。
  二老爷惊疑交加:“难道是真的吗?不至于啊。”
  “你也闭嘴吧。”
  叫他们别说,还越说越来劲了。二夫人按住葫芦浮起瓢,很心累。
  第97章 王爷送花
  骆宁挨了镇南侯一顿骂。
  她没有生气,因为她会剖开一件事的表皮、看内核。
  ——不管镇南侯如何大发脾气,他都没有阻止老夫人给白氏禁足的命令。
  闹这么一出,镇南侯知道白氏错了。
  夫妻一场,他没有替白氏求情。
  骆宁不需要他偏心自己,只希望在事情落定之前,他不要成为白氏反过来对付自己和祖母的利器。
  他能选择站老夫人这边,对骆宁而言,就算胜利。
  “……侯爷发了话,咱们文绮院不需要再进丫鬟仆妇。”骆宁对众人说,“咱们不缺人手。”
  众人应是。
  骆宁又道:“夫人为了塞细作给我,不惜在我生日宴上闹事。幸好老夫人清明,体谅夫人只是有点发疯,没惩罚她,还容许她静养。”
  众人:“……”
  蔺昭没做声;两位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往后,不管谁来托人情,想补我院子里丫鬟仆妇的空缺,你们都推回去。”骆宁说。
  孔妈妈等人答应着。
  骆宁的事情交代完了,众人各自忙碌,她留下孔妈妈、秋华秋兰说话。
  “……上次那位婆子来打听,想把她女儿送进文绮院当差,她是侯夫人的亲信。她故意来说,叫我们手忙脚乱。”骆宁说。
  孔妈妈:“她是浣洗房的孙妈妈。”
  又笑道,“大小姐,这次的事,您办得很利索。”
  骆宁想了下。
  她的确一直提防。
  可结果那么好,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蔺姐姐给了我小弩,要不然我就得自己伸出手去挡猫,不会叫那个丫鬟得逞。得谢谢蔺姐姐,她免了我受伤。”骆宁说。
  又说,“也得谢谢大嫂,她的丫鬟仆妇比我还警惕。这边才出事,不需要我吩咐,大嫂的人办妥了。要不是她们反应快,也没那么好的效果。”
  孔妈妈等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