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然而,白氏的话还没有说完,骆宁先开了口:“表妹的确小气!”
  众人一愣。
  白氏与白慈容都眼神一紧。
  “一个丫鬟做的荷包,哪里是送礼?”骆宁又道。
  她说这句话,眼神安静,没有生气。可花厅里气氛莫名紧绷。
  难道她要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发作表姑娘?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旁人也会连带着说她的。
  二夫人打算帮腔,替骆宁缓一下,脾气以后再发,却瞧见骆宁笑了。
  骆宁的笑容,真诚且愉悦:“你真是淘气,故意逗我是不是?快些把真的礼物拿出来。”
  似她方才是捉弄表妹。跟表妹关系好、开个玩笑。
  众人也笑。
  笑意里,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因为骆宁前面几句话,白慈容脸色很不对劲。
  故而哪怕后面的话说出来,白慈容的脸也是僵的,一时间没缓过来。
  也就是说,她这个客居的表小姐,竟是真打算用丫鬟做的荷包,送给过生辰的侯府大小姐、雍王准妃,还是当着贵客的面。
  甚至,白慈容可能还想说,这荷包是她自己绣的,把丫鬟功劳占为己有。
  众人心情复杂。
  白氏脸色也难看。
  “阿宁姐,礼物已经送去文绮院了,是给你的惊喜。”白慈容笑道。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僵硬,故而挤出一个得体微笑。
  想要完美,偏偏用力过猛,这下宾客们哪怕再迟钝,也看出了她的异样。
  不少人偷偷打量她。
  白氏差点呕血。
  骆宁一口一个丫鬟绣的荷包,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丫鬟总替白慈容做针线,白慈容也默许旁人认为这是她的绣活。
  骆宁是乱猜,还是真知道?白氏很想继续替白慈容“澄清”,又怕进一步弄巧成拙。
  她不敢赌。
  第95章 白慈容狼狈不堪
  生辰宴后半段很顺利。
  饭菜好、戏文也好,公主喝了点酒,越发随和宽容,兴致很高。
  骆宁叫二夫人请了忠诚伯夫人。
  此刻,她悄声问公主:“皇姐,您觉得我三妹能高攀忠诚伯府吗?”
  公主看一眼忠诚伯夫人。
  忠诚伯府不算盛京的几大望族之一,公主与她不熟悉。
  不过,忠诚伯夫人十分沉稳。上了年纪,眉头没有蹙皱,眼睛也明亮清澈。
  一个人的脾气,外表可看出三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比如说骆宁的母亲白氏,瞧着就非常爱慕虚荣、精于算计。
  “哪位是三姑娘?”公主笑问,声音还故意放重几分。
  二夫人急忙叫骆宛上前。
  骆宛虽然紧张,但十分热衷于打听八卦。瞧见公主,她的探究盖过了对公主的畏惧,大咧咧看她。
  公主便笑道:“是个好孩子,开朗活泼。”
  她褪下一枚红宝石戒指,赏了骆宛。
  又对着忠诚伯夫人,夸奖了骆宛几句。
  众人都看得出来。
  包括白氏。
  白氏眼底有了些不平与嫉妒。
  凭什么骆宛可以得到忠诚伯府的青睐,她的阿容却无人问津?
  “都怪嘉鸿公主,她在探春宴上毁了阿容声望。也怪骆宁。”白氏想着。
  生日宴结束,时辰到了半下午,公主要回府;其他宾客也陆陆续续要走。
  骆家女眷有的送公主,有的送忠诚伯夫人和延平郡主,有的送自家亲戚,热热闹闹一群人往垂花门走去。
  倏然,白慈容厉声尖叫。
  众人回头,一瞬间都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只见一条粗壮大蛇,从高处树上垂落,头搭在了白慈容的肩膀上。
  “救命,快救命!”白慈容尖叫起来,“娘,快救救我!”
  白氏心底狠狠一颤,顾不上什么,急忙要去帮忙,而蛇已经缠住了白慈容。
  这蛇很温顺,并不使劲绞杀,只是一味攀附、玩闹,可白慈容已经跌倒在地,花容失色。
  白氏也怕,上前想要把蛇挪开。才碰冰凉黏腻的蛇,她就浑身颤抖着,手脚都软了,往后退。
  “快叫人来帮忙。”白氏怒吼,声音破了调子。
  白慈容还在叫“娘”。
  她不是喊姑姑,也不是喊丫鬟,而是一口一个娘。
  在场众人,除了几个有心人,其他人没多想,毕竟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只知道叫“娘”。
  这个娘,在无心人的眼睛里,并不是特指谁。
  “快些帮忙,拿了烧火钳来夹住它。”
  “叫小厮进门捉蛇!”
  “公主当心。诸位夫人小姐也小心。”
  “别怕别怕,这蛇没毒,也没牙齿。它太胖了,也活动不开,慢慢挪走就是了。”
  “侯府哪来这么大的蛇?”
  片刻后,在小厮与一位粗使婆子的帮衬下,大蛇被装进了另一个大的箩筐,抬了出去。
  “哪来的蛇?”白氏看着跌坐在地的白慈容,忍不住怒吼。
  她恶狠狠看向骆宁。
  白慈容此刻的形容,比前世骆宁更狼狈。
  至少,骆宁没有尿湿一身。
  初夏的裙子又单薄,潮湿与异味都遮不住。白氏怕白慈容更丢脸,没搀扶她,任由她坐在地上。
  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白氏打算拖骆宁下水——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暂时保一下白慈容,也不管有没有用。
  “这样的蛇,不是野生的,它应该是豢养的。”骆宁回视她,又看向宾客,“哪里来的,要查一查。”
  又叹气,“我的生辰宴,既有野猫闹腾,又有大蛇出没,这是针对我。谁如此恨我?”
  她说这句话时,眼帘低垂,并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楚楚可怜。
  平阳长公主扶住她的胳膊:“别说傻话,谁会针对你?你是侯府千金,用命救太后,又是圣旨赐婚的雍王妃。害谁都不会害你。”
  白慈容脸色惨白,只是把头埋在白氏怀里,不停哭。
  堂妹骆宛站出来:“表姑娘格外倒霉。也不知是她惹了事,还是事情都围绕着她。”
  白氏刚失去了骆寅,本就心智不稳,被骆宛很简单的两句话,逼得失了冷静。
  “胡说。分明是有人要害她。”白氏怒道,看向了骆宁。
  她明晃晃指向骆宁。
  骆宁很震惊:“娘,您是说我吗?”
  白氏:“除了你,谁会成天跟表妹争风吃醋?除了你,谁在侯府有这么大的本事?”
  骆宁眼睛湿润了,她难以置信看着白氏:“娘,表妹她一个寄养在侯府的孤女,无权无势无依傍,我嫉妒她什么?”
  众人表情各异。
  白氏噎了下。
  白慈容今年的确处处不如意,而骆宁步步高升。
  说她吃醋,似乎不太合理……
  白氏是怒极了,一时竟没提防骆宁会反击。
  “娘,您是迁怒我吗?”骆宁又问,“您前些日子发疯,是疯病还没有痊愈?”
  宾客们看公主脸色。
  公主没说话,只沉默站着。
  老夫人开了腔:“够了。”
  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因她的身份,带着十足的威压,“长媳前些时候因一点小事,痰迷心窍,没有康复。要不是阿宁生辰,断乎不敢叫她见客。
  往后还是养着吧。今日诸事烦乱,也看得出内宅持家之人能力不足。让贵客都见笑了。”
  白氏恶狠狠看着老夫人。
  “我没有疯!”白氏怒极,“你们欺辱阿容,又折辱我,岂有此理!我可是镇南侯夫人……”
  老夫人往前走,懒得再听。
  公主跟着,其他宾客竟是一个个抬脚走了。
  留下白氏与白慈容。
  虽然也有些人想看热闹,却又不敢造次,只得随众人往前走。
  白氏在身后大喊大叫。
  走出垂花门,骆宁就哭出声。
  她对着众人说:“我本不想办生日宴的。只是最后一年在娘家过生日,想热闹。谁知道惹得母亲发病。”
  又说,“也不知谁故意叫我难堪。”
  公主安慰她。
  宾客们虽然都在看热闹,也觉得她挺可怜。
  好好生日宴,谁不想体体面面办?
  侯夫人白氏发疯的消息,一时间在亲朋之间传开了。
  平阳长公主没有回府。哪怕天色快要擦黑,她还是趁皇城落锁之前,进宫去看望太后了。
  她有很多话想跟太后说。
  骆宁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可她在侯府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了。
  今日种种,都是针对骆宁的。野猫、大蛇,恶意十足。
  公主心惊肉跳。
  第96章 侯夫人又被禁足
  白慈容被搀扶回了东正院,沐浴更衣。
  她白着一张小脸,坐在临窗炕上垂泪,十分可怜。
  白氏更衣梳头,去看她。见状,心就狠狠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