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三天,常喜乐座位周围就空了一片,原先位置上的同学宁肯坐在第一排也要换座位。因为坐在常喜乐身边,就会跟着被一起点名回答问题。
  只剩下方信艾、任清、杨瑰司还坚强地坐在她身边。等回到寝室后集体累趴下了,方信艾趴在桌子上哀嚎道:“我上一整周被点名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多!”
  其他三人都没什么力气说话。过了会,方信艾刷着手机,突然问:“诶喜乐,这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嗯?”常喜乐凑过去看,方信艾朋友圈有一条校园墙的帖子。
  [墙!捞一个经常在林环湖写生的男生。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问,你究竟在哪里染的头发!为什么连一丁点儿黑发根都看不出!感觉发质也超好……呜呜呜跪求个店铺地址,我滚过去染orz]
  文案下附赠了一张照片,是个白色短发的男生坐在湖边写生的背影。
  不需要再看清楚脸,常喜乐就肯定道:“是他。”
  这帖子下面跟了好多评论:
  [蹲蹲!]
  [我线下见过他!帖主一点儿没说错,这个人发质超级好,染出来的颜色也很漂亮。]
  [歪个楼,此男看起来颜值好高,有没有可能其实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你都拍照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回楼上:他看起来太高冷了我不敢呜呜呜呜]
  看到这,常喜乐顿了顿,心想,安平高冷吗?
  “所以他是在哪染的头发?”这些评论听得方信艾都心动了,她眼巴巴地问,“你知道不?”
  常喜乐不知道。平常两人待在一块的时候,她总会把安平的头发绕在指尖,在发现绕的圈数逐渐增长时,嘟囔一句:“是不是该剪头发啦?”但她从未听安平说起补染发根的事。
  但以安平的财政状况,真的可以支撑起这么频繁的补染吗?
  “我问问他吧。”常喜乐打开手机,开门见山地提问。
  (^v^):[你平常都在哪里染头发呀?]
  安平:[你想要染头发吗?]
  常喜乐撇了撇嘴。安平最近学坏了!他开始学会的用问题回答问题了。这让常喜乐总有种吃瘪的微妙感。
  (^v^):[可能,也许,会考虑染吧]
  安平这次回得很快,他甚至等不及打字,直接发了一条语音。
  常喜乐原本在有规律地以手指点屏幕,还没反应过来就不小心点开了语音条。
  熟悉的男声在手机麦克风的处理下显得有些失真,带着一点机械感:
  “”可是你黑色头发最好看。”
  一旁无意听见的方信艾默默想:他们的话题怎么就到这了?
  常喜乐觉得耳根发烫,这人明明根本没见过常喜乐染别的发色,夸得毫无说服力,却仿佛极为诚恳的样子,让人招架不住。一旁十分关注提问进度的方信艾看着常喜乐不断变化的神色,最后眼看着她恼羞成怒了。
  (^v^):就是想知道呀!恋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快点告诉我!!!
  三个感叹号,代表十万火急。
  然而安平却沉默了很久,他的名字栏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然而常喜乐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看到一条新消息。
  熄灯在即,明天还得上课,常喜乐在室友催促下先行洗漱去了。
  直到她躺到床上,把手机扔到一边打算睡觉的时候,手机才震动了一下。常喜乐眯着眼睛拿起手机,终于看见安平“正在输入中”俩小时的成果。
  安平:[恋人之间,都没有秘密吗?]
  他又把问题抛给了常喜乐,但这次似乎是因为困惑。
  常喜乐现在回想刚才气急时说的话,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她自己也是头一回谈恋爱,这个问题属实有些超纲。
  于是她点开了另一个备注为“母亲大人”的聊天框,决定向某位恋爱大师讨教一下。
  (^v^):[妈妈,在吗?]
  你甜姨:[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v^):[你果然在熬夜!]
  你甜姨:[?你搁这钓鱼执法呢,到底干嘛]
  (^v^):[你觉得恋人之间应该要有秘密吗?]
  你甜姨:[那必须有啊]
  你甜姨:[比如你爸现在就不知道我在熬夜,我建议你保密,否则我就帮你自裁]
  (^v^):[可是,恋人之间不应该要坦诚吗?]
  你甜姨:[原则大事上当然要坦诚,但也要给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
  你甜姨:[比如你爸偷摸藏在沙发后面的私发钱我就一直看破不说破]
  (^v^):[等着攒波大的是吗?]
  你甜姨:[嗯。]
  过了会,对面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甜姨:[嗯?你谈恋爱了?]
  (^v^):[这个……那个……晚安!么么么么~]
  你甜姨:[不是,这才开学多久啊?]
  常喜乐憨笑着退出了聊天界面,虽然和老妈聊天总是免不了夹杂着插科打诨,但常喜乐对“恋人间没有秘密”这句话还是有了点改观。
  “在哪染头发”算原则大事吗?肯定不算。那她是不是不应该一直抓着不放,安平不说总有他的理由吧?
  她还在措辞该怎么回安平,对面又开始“正在输入中了”。
  ……这个人一天到晚究竟是在输入些什么?
  不过这一次他回得很快。
  安平:[我的头发天生是白色,不是染的。]
  常喜乐惊讶地微微张口,她意识到什么,立刻撤出聊天框,搜索“什么情况下人会天生白发?”。
  出来的词条大多与一些病症相关,少部分才和遗传因素有关。
  常喜乐沉默了。也就是说,她今晚很可能一直在逼着一个病人揭开自己的伤疤。想到安平刚才的欲言又止,常喜乐捂住头,在黑暗中无声地崩溃了一下。
  她可真该死啊!
  (^v^):[对不起!]
  她捏着手机坐立难安,看着屏幕上自己大大的笑脸昵称,觉得顶着个笑脸道歉很没诚意。下一秒,
  (t_t):[呜呜呜呜对不起安平,我不应该逼你回答我你不想说的事。tat恋人之间是可以有秘密,是我错了]
  安平下一句话还没编辑好,就看到常喜乐发来的这条信息,他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毛。
  这件事情算是翻篇了吗?
  那接下来的那些话,他是不是不用再说了。
  他逐字逐句删掉刚编辑好的话。假如常喜乐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信息,一定会懊悔地捶胸顿足。
  不过,现在的常喜乐在愧疚之余,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的时间早过了她平常入睡的点,常喜乐原本就靠一点别扭劲儿撑着。看到安平发来个“没关系”后,只觉困意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还没来得及息屏,下一秒就阖上眼睡着了,心想,一定要找安平当面道个歉。
  她没看见安平最后发出的话:
  [永远不用和我说抱歉]
  另一边的安平不错眼地盯着屏幕上的最后一句话,微弱的屏幕光照亮他的一眨一眨的漂亮眼睛。
  “这应该,不算骗人?”安平摸了摸自己的白色头发。自从来到山城大学,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自己的发色或者他人异样的目光而困扰了。如果可以,他衷心希望自己能有像常喜乐那样的一头黑发。
  常喜乐这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她不时惊醒,每回一醒来就开始反思:“呜呜呜我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真该死啊!”
  大半夜的,方信艾的手机无声地亮了亮,上面显示常喜乐发来的一条信息:
  (t_t):[没有答案,我们还是耐心寻找适合自己的染发店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方信艾:??你怎么变成常悲伤了。
  熬夜也直接导致了常喜乐次日上课的精神恍惚。上学路上、包括上课期间,她总感觉有什么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可常喜乐每每四下观望,都没能找到声音的来源。
  在常喜乐再一次扭头寻找声源的时候,光荣地再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了。
  “这位常同学,你在找什么?”这位老教师笑得和蔼,他对这个女学生已经眼熟了,每回上课的时候她看起来都有点心不在焉,然而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总能回答出来。是个特别的小同学。
  常喜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思绪却依旧被那奇怪的声音牵动着。这声音越来越急切,也似乎理她越来越近了;
  “我在这,在这。你能看到我吗?”
  这声音如泣如诉,简直像贴在她心口讲话,烧得常喜乐心慌。她急道:“我看不见!”
  话音刚落,那个女声突然安静了。与此同时安静的是一整个教室。常喜乐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看着她。
  完,蛋,了!常喜乐本来就在老师那查有此人了,可不能再当刺头了。
  那位老师却笑了笑:“你做得对,在课上有困难要及时提出来,我们才好解决。平常上别的班的课,那帮孩子都恨不得挤到教室最后一排去,但这几天我看我们班有好多同学都自发坐到第一排了啊,老师非常欣慰!你也看不清黑板是不是?来来来,我看第一排还有个空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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