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幕——”
  咔嚓——
  轻微的无声的断裂声响起
  缠绕在科莱脖子上剩下的线化作光点消失了。灵魂变轻了,压在上面沉重的灰尘好像被什么拂去。
  他愣愣地看着金发少女收起金剪刀。
  “你还好吗?先生。”
  “你被席勒操控了,有一位先生让我用剪刀剪断你头顶那根线。”
  “你没事吧。”
  科莱一副还没回神的模样,玛蒂尔达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总算清醒。
  “谢谢。”
  他看向玛蒂尔达,话语中多了份感激:“谢谢,要不是你,我肯定会引发一场灾难。”
  想到那个糟糕后果,科莱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心里全是后怕。
  “你叫什么名字。”
  “莱娜。”
  “我记住你了,孩子。”
  玛蒂尔达总觉得棕发男人有一瞬间怪怪的,不过他的下一句话让她不再关注这个。
  “我需要将席勒的事上报。”
  “你也跟我去见长官。”
  不,她现在不光是个穿越者,还是个黑户,最好离政府的人远点。
  她打算溜走,人们的惊呼让她抬头。
  “那是什么?”
  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玻璃盖,它挡住天光,快速落下,连给人的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将所有人罩住。
  【此地禁止使用异能】
  【此地禁止械斗】
  【此地所有人陷入沉睡】
  冥冥中传来一声冷淡的女声。
  有人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倒地睡着了。
  不行,我能睡,我不能被抓住。
  玛蒂尔达猛得掐了自己一把,结果没什么用,疲倦宛若潮水拍打着她的大脑。
  她看向玻璃罩外一双琥珀色的冷淡双眸,不甘心地闭上眼。
  所有人都沉沉睡去。棕色短发的女人收起水晶球,她的面容仿佛凝着一层薄冰,冰层下方是汹涌的怒火。
  “这次又是哪个家伙,是自由高卢那群狗崽子,还是那群该死的英国佬,被我抓到,我一定要把他挂在凯旋门上。”
  下属也义愤填膺:“还要用鞭子抽,他们当法国是什么弹丸小国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莫泊桑小姐。”
  一个下属扶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灰色短发,长相英俊,面容因为透支使用异能力变得苍白,身体还在颤抖。
  “要把加缪带回去吗?他看上去情况不太好。”
  莫泊桑对着下属说:“带回去,到时候让巴黎公社的人来领走。”
  她突然停下脚步。
  “莫泊桑小姐,怎么了?”下属问。
  莫泊桑举起水晶球,面沉如水:“有一个人消失了。”
  “是空间系异能力者,能力评级应该为a级以上。”
  巴黎圣母院的西面有一面长约10米的玫瑰花窗,基督坐在宝座上,周围环绕着天使和圣徒,他们的表情庄重,好似在吟诵《圣经》。
  玫瑰花窗下放着一把椅子,一个穿着白色神父服装的棕发青年坐在椅子里,头发蓬松,透过立领可以看到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
  阳光穿过彩色玻璃,斑斓的光影投射到青年的脸上,流光溢彩。
  忽然,安静的教堂出现了声音,太宰治睁开眼,不请自来的客人飞过拱门。
  他穿着色彩斑斓的服装,戴着桂冠,左手拿着一朵白玫瑰,右手握着一根杖,背上背着一个双眼紧闭的金发少女,他就像一个好奇天真的孩童,时不时停下去看墙壁上的彩色玻璃。
  一只白狗跟在后面,背上驮着一个红色的包袱。
  太宰治皱眉:“狗和异能力生命体不得入内。”
  那人不听,自顾自的观赏罗马柱上的雕刻,小白狗犬吠几声。
  “真是讨厌的愚人。”太宰治看了一眼小白狗,”完全听不懂人话。”
  他向前走了几步,抓住愚人手臂,异能力生命体像光点一样散去。
  没了人托举,少女像翅膀被打湿的鸟一样坠落,太宰治及时接住她。
  他看了一眼她面色通红的脸颊。
  “又是一个刚觉醒的菜鸟。”
  他正要把少女抱进休息室,怀里的人睁开眼睛。
  “你要对我做什么,先生。”
  太宰治突然来了恶趣味:“要和我殉情吗?美丽的小姐。”
  玛蒂尔达看向他胸前的十字架。
  “教堂允许外人穿神父装。”
  “我是这里的司铎哟。”
  司铎是天主教的一个阶职,在执事之上,主教之下。负责主持圣礼,讲道,牧养信众。
  正是知道这个信息,玛蒂尔达陷入沉默,她忍不住开口:“这是……邪教教堂吧。”
  太宰治面色大变:“说什么呢,这可是有名的巴黎圣母院,你不要冒犯上帝。”
  “我根本不想冒犯好吗,这位冒牌神父先生,要说冒犯也是你冒犯。”
  “谁会第一次见面邀请人殉情。”
  “天主教的教义不是明确反对自杀吗,而且神父要求过独身生活。”玛蒂尔达说。
  这个不正经的神父,两条都搭不上边,出现在这里简直是见了鬼了。
  太宰轻笑:“看来是位博学的小姐。”
  “嘛,美第奇家的神父也没有遵守这些规矩。”
  “诡辩。”
  美第奇的教皇再怎么样也不会说出殉情这样的话。
  “用一个正确的事实覆盖虚假的事实。”
  “我又没有完全说假话。”
  太宰慢悠悠接了一句:“二分之一正确也是正确嘛。”
  一个执事跑了进来。
  “太宰司铎,政府的莫泊桑小姐过来了,她说有个未做登记的异能力者进入了圣母院,要来搜查——”
  执事看到了太宰怀里的少女,瞬间卡壳。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执事立马改口:“太宰司铎你千万别让主教发现了,上次因为那些夫人的事,他可是生了好大的气。”
  看着少女眼里明晃晃的冒牌神父,太宰义正言辞:“请不要胡说八道,帕米尔,我只是送这位生病的小姐去休息。”
  执事讪讪一笑。
  “那,莫泊桑小姐那里?您打算怎么办,将人交出去吗。”
  执事怀里一重,他手忙脚乱地接住被太宰递过来的少女。
  “带她去休息室。”
  神父风风火火走了,只留下玛蒂尔达和执事大眼瞪小眼。
  玛蒂尔达开口:“请把我放下了吧,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由行动。”
  执事连忙松开手。
  玛蒂尔达捂着喉咙。
  “你怎么了,这位小姐。”
  喉咙又开始瘙痒,那种宛若附骨之疽的呼吸困难症状再次出现,玛蒂尔达紧紧抿唇,指尖攥的发白。
  “带我去休息室。执事先生。”她的声音有些气短,轻飘飘的。
  执事察觉到她的不适。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恢宏的中殿,烦人的政府官员带着下属等在那里,太宰治着实不想见到这个每次都打扰他睡觉的家伙。
  他语气浮夸:“好久不见,莫泊桑小姐。看来你的假期又取消了,这可真是件不幸的事。”
  “需要我为你准备仪式驱逐霉运吗,我最近可是相当空闲哦。”
  不正经的神父脸上带着欠揍的笑,莫泊桑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我到现在都搞不清白,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当上神父的,上帝什么垃圾都收吗!”
  太宰治夸张地捂住心脏:“太过分了,我可是经过培训正式上岸的神父,你怎么能一句话就抹去我的努力呢。”
  呵呵,莫泊桑冷笑,这个家伙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她殉情,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她懒得跟他纠缠:“把人交出来。”
  “我的下属用异能力确定她就在这。”
  “这里只有游客。”
  “当我是傻子吗,你这个家伙。”
  太宰治见瞒不过去,双手插兜,阳光从玻璃花窗穿过,照射在他胸前的十字架,闪起银光。
  “那位女士可不是逃犯。”
  “在普鲁斯特调查结束之前,广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倒是你,又在包庇逃犯吗?巴黎公社不会永远是你的护身符。”
  “卢梭先生可不是逃犯,”他轻笑,话语中带着淡淡讽刺,“明明有些人害怕他的主张会侵犯他们的利益才把他赶出了法国。”
  “该羞愧的是你们不是吗。”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仿佛闪烁着火光电弧。又来了,莫泊桑的下属和执事在心里叹气。
  为什么太宰司铎/莫泊桑小姐和对方每次一见面就要打起来。
  莫泊桑深吸一口气,攥起拳头。
  太宰治立马躲到执事身后,捏着嗓子说:“天了,政府官员竟然要欺负柔弱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