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撩,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透,呆楞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掌心冒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尤辜雪没好气的掀开车帘。
  “我告诉你,他还是个雏,你别光撩不负责收啊。”
  这个初韶是什么人,尤辜雪没有打过交道不清楚,但是余旧是受害者,她那日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初韶是谁,素来寡言的余旧对她倒了一箩筐的苦水,余旧不是很会骂人,评价初韶的脏话来来回回就一个词,狐狸精。
  所以,她的尿性,尤辜雪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了。
  这么一说,初韶赶紧正了正脸色,像是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这种男人可碰不得,一旦被缠上,像是牛皮糖一样甩不开,她讪笑着钻进了马车里。
  谢渁这才定了定心神,扬鞭驾马车离去。
  车内的尤辜雪也是开门见山:“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嬉笑的时候过去了,初韶也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她坐直身子道:“是东家叫我来的,他说你身边的那个叫谢渁的侍卫是个废物,不堪可用,叫我来护着姑娘周全。”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尤辜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却也还是道:“我现在身上有陛下钦赐的龙纹敕令,能有什么危险?倒是你们,皇帝对燕明夷起疑,一直在查他,你们可有影响?”
  初韶听闻她说这话时,确实会惊愕,看东家对她的呵护程度太过,以至于她一直以为这个传闻里的尤司执,就是个菟丝花,可如今看来,她能问到这一层,也不是个蠢货。
  “朝廷派了乾卫司的人下来,将私市查封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尤辜雪的脸色煞白,有一瞬的呆楞,燕熹才走了几天,皇帝这就开始动手了,所以,把他支开就是为了更好的斩断他后援吗?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无法回答她是否能回来?
  “那你们……”
  “姑娘放心,半步多的消息广,他们来之前,东家就已经让我们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初韶双手张开,伸懒腰,这些天准备撤退躲藏,她还真没怎么睡好,“皇帝没抓到什么人。”
  这么一说她就放下了心,可呼吸舒畅还没有一秒,初韶的话,就又将她的心提了起来。
  “老皇帝不死心,还在城内大肆的搜捕,可他没有花名册,找人也是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找,我们虽然无损失,但是有一点老皇帝做的绝,对我们不太乐观。”
  “什么?”
  “东家出城后,各个城门巡防加严了,有些城更是直接封锁,任何消息想要送出去难得很。”话及此处,初韶叹了一口气,“往后这几个月啊,所有的消息,都只能听驿卒的了。”
  半地多就是靠着消息广泛,才能够未雨绸缪,如今老皇帝这一招,直接将半步多在各城之间的消息链断开了,这就导致他们目前很是被动,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半步多毕竟只是个江湖组织,他们只听燕熹一个人的指令,皇帝要是想要彻底瓦解这个组织,就必须让燕熹死,他一死,半步多自然就散了。
  “所以,你在我家,正好也能躲躲是吗?”
  初韶笑了:“小姐聪慧。”
  “那流香榭呢?”
  “那个还开着,它明面上只是个温柔乡,无人在意。”初韶道,“东家走前带了一部分人出去,所以剩下的我们,要坚守阵地,我们要等。”
  凭借燕熹自己的身手,再加上带去的人,活下来不是问题,胡贤妃那边也是一切顺利,待老皇帝一死,他们再里应外合,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所以眼下绝对不能急。
  瞧她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似乎在初韶的心里,半步多格外的重要,这倒是引得尤辜雪满肚子的好奇:“你们好像都挺服他的?为什么?反正他不在,这个半步多你们趁机夺了不是更好?”
  尤辜雪从以前就觉得奇怪,燕熹真不算什么好人,可他手下的那些人,对他倒是极其的忠诚,连他现在被迫远离,前路生死未知,他们做的居然是等他回来。
  也不知她的话,戳中了初韶哪段回忆,她的眼神是肉眼可见的晦涩了下来,声线也微微颤抖。
  “姑娘,东家应该和你说过,入半步多的人,都是下九流之辈,我等身份不高,曾经也是受尽折辱,是他告诉我们,这个世间,大象是少数,蝼蚁才是众生,以蝼蚁撼动大象未必不可,有时候,不起眼才是好事。”
  他就是要用他们最看不起的下九流,去搅动风云,去复仇,所以,他将这世间的蝼蚁聚集,步步为营,弄得皇帝不得安宁,心生忌惮,都要对他赶尽杀绝了。
  尤辜雪心情复杂的看向车窗外,街道上的人群众多,仔细看去,高阁之中的人,确实是少,而下方的街道中,却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维持着世间的秩序,也结结实实的垫在那些人的脚下。
  “真厉害啊他。”尤辜雪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却又眼眶发红,“别把自己玩死了就好。”
  第188章 送嫁(一)石成砚曾在胡……
  石成砚曾在胡贤妃送汤药后,让人偷偷的去弄过一碗来,可是细尝之下,并未有任何的不妥,这倒是有些怪异,他和风灵均如实的禀告了这件事,本以为是冤枉了胡贤妃,可风灵均却蓦地笑了。
  若是真能这么容易就叫人查出来,倒是显得那幕后之人无能了。
  皇宫会吃人,吃了陈永安,吃了于恩行,吃了林绾绾,也吃了风灵均,下一个,该轮到他的父皇了吗?
  他垂眸,抚摸着殿中的花瓶,花纹顺滑的流淌过指尖,没有丝毫的阻塞,风灵均淡淡道:“既然是错怪了胡贤妃,那就算了,许是父皇确实年迈,身体不如从前了。”
  石成砚低头颔首,应了一句后,便恭敬的退出了东宫,转身之前,太子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十二章纹尽显地位尊贵,临窗而立,衣袂飘摇,这身影无端端的孤寂了起来。
  皇宫里的生活有时就和上班一样,大差不差,刑部积压的卷宗也确实是不少,尤辜雪这几日忙着清理卷宗,也是累的够呛,公主和亲的队伍人本就多,这么多人一起行至王庭,时间总不会短,宫里每日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上朝,下朝,如此反复。
  日子百无聊赖的过着,一天天的流逝。
  自燕熹走了后,尤辜雪总有好几日晚,都能梦到他原文里被曝尸城楼的景象,被吓了几次后,她就真的开始睡不着了,半夜在屋里来回的走,走到两腿酸痛,累了才会趁着困劲睡下。
  而初韶的到来,确实给尤家增加了新的色彩——黄色。
  尤辜雪发誓,她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能撩的女人,男女老少通吃,叩香每回都被初韶的浑话吓得脸色苍白,有时候能被气哭,不少次找尤辜雪告状,尤旬也听闻了此事,气的要把人赶出去,也是尤辜雪好说歹说才把人留了下来。
  把人领回去的尤辜雪,第一次指着初韶的鼻子教训人,好在她认错态度积极,尤辜雪倒也没有说什么,而这些天尤旬下了朝回来后,总能听见他的无奈叹气。
  风明意这些天的势头是真旺,鲁南地区那边,堤坝不知怎的,被大河冲毁了,一时间田野遭殃,出了不少的人命,风明意举荐了一个人才去治理,又亲自去监管,半个多月的时间,真就要竣工了。
  经此一事,风明意的名头真是响的厉害,能看的出来,他这回回宫,又是给皇帝侍疾,又是积极参与国事,出谋划策,还与恒亲王攀上关系,这是真的要大干一场的。
  但是反观风灵均,他压根不着急,作为东宫,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抢走,风明意的名头越响,他越淡然。
  同样心态好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初韶,半步多撤退的及时,皇帝没有抓到什么,她就听着燕熹走之前的命令,在尤辜雪的身边当个侍卫,顺带吃吃喝喝,也乐得自在。
  在院子里吃橘子的初韶,瞥眼间就看见了独坐廊下发呆的尤辜雪,瞧着她眼下的乌青,也知道这人近日来睡眠不好,她每晚在她的屋顶上把关,听着下方来回不断的脚步声,心里倒是替她的东家觉得值。
  自她认识她的东家起,初韶就觉得这个人看似强大,却又很可怜,那是一种,往事不堪回首,前路又满是未知的孤独。
  那时的初韶还觉得,依东家这性子,这辈子怕是要孤独终老了,她曾经真的给他提议过,待他百年之后,若无子嗣,她愿意替他喊抬棺,撒骨灰,惹来的只有燕熹的刀,迎面砍来。
  但是现在真好,他也是有人记挂了。
  面前落下一个剥好的橘子,抬头就是初韶的笑脸:“姑娘,别担心,他死不了。”
  尤辜雪接下橘子,握在掌心,摩挲着它的脉络,淡淡的笑了笑:“但愿如此。”
  和亲的仪仗人数众多,除了公主以外,负责主事的就是礼部侍郎曹禺和才被提拔的将军武阳,燕熹身为典客卿,只负责研习蜒蛮族人的礼仪并传授于公主,避免礼仪冲突,所以在这一路上,他反而是与公主谈话最多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