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燕熹眉尾扬起,声音沙哑道:“这个周家小世子,也太不小心了,这万一被有心人认出,大做文章可如何是好?”
  比如,他。
  而御书房内,风灵均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后,他才出门,随身的太监陈永安便凑了上来,太子低声道:“去,从死牢里挑个合适的女刑犯,换下芦枝。”
  陈永安是陪着风灵均从小长到大的,他知道这个人生性良善,也是受了皇后和老师于恩行的影响,可这次却不同于以往,尤家这件事是捅到了皇帝的跟前,这命令是皇帝下的,太子如今的作为,就是在忤逆皇帝。
  “殿下,万万不可啊……皇上知道是要生气的……”
  风灵均的声音里满是晦涩:“父皇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才让芦枝顶罪,我又何尝不知父皇的用意,可芦枝虽有罪,却罪不至死。”
  陈永安的年纪约莫在四十多,可以说陪着太子的时间,比皇帝陪的时间都多,任何事都在替他考虑,这芦枝断不可以放。
  “殿下,您如今稳坐这东宫之主的位置,下面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要是被人知道您违抗皇上的旨意,上御前参你一本,怕是……”
  陈永安的话不说完,风灵均也知道他的意思,他自幼便听多了他的父皇有多厉害,连母后也告诉他,要以父皇为榜样,可是他觉得自己怎么做,他的父皇都不会满意。
  今日瑾妃的过错,父皇心里清的像是一面明镜,只是从他的私心上来看,他到底是因为周家的原因,还是因为老三风明意的原因,才会对瑾妃网开一面?
  皇嗣们的名字里都有灵字,可唯独瑾妃的孩子可以不遵循这一点,一个叫明意,一个叫明旭。
  谐音遍响合明意,万类昭融灵应多,风明意的出生,在父皇看来,是神明的恩赐……
  “不必多说了,去办吧。”
  看他说的不容拒绝,陈永安只能叹了一口气,回了一句后,便下去了,徒留风灵均的身影被宫灯拉长,夜风袭来,具是一阵冷意。
  第32章 夜闯闺房回了尤府时,夜……
  回了尤府时,夜色已经黑了个彻底,尤辜雪本想接过尤惊春怀里的狗,回去给它洗个澡休息一下,结果被尤旬喊进了书房。
  看他的侧脸有些紧绷,尤辜雪大概率也能猜到,会让他愠怒的点,无非就是自己和燕熹走的有些近,她把狗递给尤惊春,让她好好的给它打理一番,才跟在尤旬的身后。
  进了书房,气压低沉,尤旬让她把门带上,坐在书案前,面色凝重的问道:“你与那燕熹是怎么回事?”
  果然,燕熹自从在御史大狱里对尤旬施以极刑,又逼迫她写罪诏,自然在尤旬的心里立起来了一个客观的恶人形象。
  同样的,燕熹在她的心里也是恶魔的形象,只是她的任务就是渡魔。
  但是这话她是断然不能跟尤旬说,说了只会再度认为她在御史大狱里,被冤魂上身了。
  “我们是……朋友……”
  “朋友?”尤旬重重的合上茶盏的盖子,下巴上的胡须因为生气还在抖动,“你与他才见过几面?这就称朋友了?你今日为何会和他一在一块?”
  “阿爹,这个确实是巧合,我去御史台送卷宗的,恰巧就碰上了。”
  尤辜雪忽略了他前面的问题,只回答了后面的,且说的义正严辞。
  这话说的就是真的,只是不全真,她是特意为了燕熹才去的御史台,否则皇宫那么大,刑部跟御史台距离那么远,她是傻叉才会主动送卷宗过去。
  “真的?”尤旬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眼神狐疑的看向她,“只是碰巧?你不是对他有了别的心思?”
  尤旬越猜越起劲,他面露惊恐:“小幺儿,你告诉阿爹,你拼死拼活的非要做这个司执,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燕熹?”
  他怎么突然间像是会了读心术一样?
  尤辜雪被他猜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赶紧摆摆手,阻止尤旬的猜想,谁能知道让他歪打正着的猜了个十成十。
  “没没没,阿爹,没有的事。”
  看她拒绝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尤旬的心才放下来,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小幺儿,你记住,这个燕熹不是什么好人,跟他攀上关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你在宫里难免会与他碰上面,下次记得要躲远点,知道吗?”
  “哈哈,一定一定。”尤辜雪拍着胸脯保证,“我下次哪怕是看到他的名字,也要回来洗洗眼睛。”
  尤旬被她夸张的话逗得哭笑不得,却也收起神情,佯装愠怒道:“我跟你说正事呢,别嬉皮笑脸的。”
  尤辜雪收回牙床,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面前,眼看天色不早了,尤旬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尤旬靠在椅背上,回想起燕熹的模样,他有些头疼,这混账的模样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好。
  尤辜雪没有见过什么外男,头一次遇见难免会有些兴趣,趁现在还没有对他起不该起的心思,他需要抓紧时间筹划。
  说到这,他的三个女儿,确实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了。
  尤旬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请柬,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尤辜雪的闺房相对来说很是宽敞,她之前大概的目测了一下,约莫有个八十到一百平米左右,所以,除了她睡觉的区域,还有个专门供人沐浴的地方。
  丫鬟们知道她自从入了宫后,每晚回来前必定要沐浴后才能安然入睡。
  叩香是她的贴身婢女,先前伺候她沐浴的时候,本来是撒了些玫瑰花瓣和一些其他的珍贵香料,结果尤辜雪挺嫌弃的,因为这个香料的味道很冲人。
  她便让叩香换成白酒泡澡,稀释白酒后,并辅以薰衣草用来泡澡,叩香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泡澡沐浴的方法,有些惊愕,尤辜雪乐于解惑。
  “这酒里啊含有酒精,可以促进身体的血液循环,使得血管扩张,加快身体的新陈代谢,去除疲劳一绝。”
  叩香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不懂尤辜雪的话,但是主打一个听话,而且,自她从御史大狱里回来后,沐浴便不喜人在身边伺候着,所以准备好东西后,所有的丫鬟便关门出去了。
  她靠在橡木所制的浴桶里,雪白纤细的手臂搭在浴桶的边缘,仰头靠着,热气腾起,蒸的她一张小脸逐渐绯红,眸光潋滟,脑海里还是浮现出芦枝被拖出去的样子。
  年岁不高,说白了也就是个孩子,害怕的哭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却无人出手相助,也包括自己。
  她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的让周瑾吃个憋,让她别有事没事就出来作妖,可是以她一人之力对峙皇权,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看着水中的那双莹白修长的双腿,小腿处有一处是青了的,这让她更加确信今天一定是被人用石子一类的东西打了,而尤辜雪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那个周伯屿。
  她揉了揉腿,浴房外的暖阁处,陡然间传来一声水流声,似乎是茶水入杯的声音,尤辜雪的心跳一下子停了,这可是尤府,应该没人能无声无息的闯进来吧?
  她侧耳倾听,这声音又没了,提着的心跳渐渐的平息。
  许是她听错了,应当只是她刚刚的动作,惊起了浴桶里的水引起的水流声而已。
  可是这么一来,她也没有心情再泡下去了,便起身拿起叩香准备的巾帕和衣服,一边套上一边擦着头发。
  出了浴房后,尤辜雪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有站住,背靠门边。
  “你怎么在这?”
  燕熹不知道何时出现,正坐在桌边,有条不紊的给自己倒茶,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衣
  料上乘,光泽温润,锦袍裁剪合体,衬托着他的身形挺拔且溢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气势。
  锦袍的边缘以金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配合着他施施然的喝水动作,倒是矜贵的很。
  这件锦袍的袖口,做了束口设计,他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拇指上,仍旧戴着那个碧绿色的扳指。
  只是这再俊秀,私闯她的闺房,那也是个流氓。
  喝完了杯中的茶,他又换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起身走向她。
  尤辜雪双手环抱手臂,手指却死死的揪住自己的衣衫,看着他愈来愈近的面孔,脚步不自觉的要往后退,没两步就靠在了门上,没了退路。
  她虽然该遮的地方都遮了,可不知为何面对他的擅入,还是会有些紧张和不自在。
  燕熹对于她下意识后退的步伐似有些不满,大掌抓住她的上臂,将人拉近自己。
  她从浴桶里出来也有些时间了,体感有些凉,眼下身上的衣衫穿的也单薄,他掌心的灼热感从上臂处传来,尤辜雪的脊椎骨一阵发麻。
  她承认,对这个人还是会有些惧意在的。
  这狗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你……你随意闯入我尤府,就不怕我一嗓子喊出去,你会被当作贼寇射杀吗?”
  燕熹垂眸,鼻尖全是她才沐浴过的味道,竟有一股酒味和花香味的结合,倒是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