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虽说已经得到教训了,但你这次的行为还是该罚。”楼筠毫不留情指责着。
  裴卿不敢狡辩,乖乖点头,转身,将脸贴到楼筠手心:“我错了,您罚我吧。”
  见人怎么乖觉,楼筠也省的拿乔,捏着人脸,沉着声音问道:“错哪儿了?”
  “不该骗您。”
  “嗯。”
  “不该私自行动。”
  “嗯。”
  “不该受伤。”
  青年说到这就停了,楼筠眼皮子都没抬,只是扬了扬手道:“继续。”
  还有?裴卿将那日做了什么翻来覆去倒腾了十来回也不知道哪儿还错了。
  可怜巴巴地挪到楼筠跟前,乞求道:“我不知道了,您行行好,告诉我吧。”
  “这就不知道了?说明帝师反省的还不够久。”楼筠故意板着张脸恐吓道。
  裴卿顷刻间就慌了,垂着脑袋,两只手抓在自己膝头上,欲言又止。
  最先认输的还是自己开口的楼筠,她还是看不得裴卿慌神的模样,托起青年的下巴,安抚道:“逗你的,嗯?”
  “那您告诉我,告诉我还有哪错了,好不好——”青年哀求着。
  滚烫的泪珠——“啪嗒。”滴在楼筠手背,滑落,隐进她的衣袖间,渗进肌肤,融进血液,最后滴到她心尖上。
  “唉,裴卿。”
  “嗯。”
  “我气是气:一,你瞒我,且不说你是我心上人,就算是用帝师是身份也是欺君之罪。”
  楼筠这话就重了,吓的裴卿抖了抖身子,连连称是。
  “二,你受伤了。并非是因为你受伤了我单纯生气,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本可以避免,你理解我吗?裴卿,你自己想想,倘若你发现卷子不对的时候,但凡再多思考那么半刻钟,稍微停顿一下,不那么快动作,等我一下。你都应该想到现在看护礼部的是金玉,倘若你停那么一刻钟也好,这肩上的伤都能避免,对不对?”
  “嗯。”青年喏喏应道,着急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那您罚我,怎么罚都行。”
  青年言词恳切,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楼筠,大有一副无论楼筠提出什么罚来,都会满足的意味。
  其实裴卿有这个心就好了,她一时间倒真想不出什么罚来,那便......
  “叫一声妻主来听听。”
  鬼使神差下让楼筠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大衍虽然没有妻主这个称呼之说,却不影响裴卿从字面上理解意思。
  叫了就说明他是楼筠的所有物了吗?这么含有占有欲的称呼,他真的能喊出声吗?
  带着忐忑的,期待的,羞涩的,裴卿张口:“妻主。”
  这一声喊的楼筠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心情舒畅。
  好!可太好了!这天下哪还有比被心上人喊妻主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逗弄道:“喊了我妻主,以后事事就都要以我为先,什么都得听我的,且不能有半句欺瞒,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裴卿答得格外认真,一时间倒让楼筠真以为两人这是在拜堂后,身为夫郎的裴卿在向身为妻主的她表忠心了。
  “傻小子。”都没成亲,就把自己巴巴地交出去了。“被签了卖身契都不知道。”
  “我不怕。”裴卿倒是理直气壮。
  “好好好,不怕,不怕,哪天被卖了我可没钱赎你。”
  “无事,我把我的产业都给你,这样你就能赎我了。”
  楼筠捂脸偷笑,既然这样,为何不自己拿赎金自救,还要从她这绕一圈。
  楼筠想着,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
  “何事?”楼筠将裴卿按进被子里包好,才朝外边道。
  被裹成粽子,一脸懵的帝师目光呆滞地看着床顶。
  这种场景,就算衣衫不整,要藏进被子里的也该是女子吧。而且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的说。
  来的人是墨池:“主人的伤口该换药了,我把药膏和纱布送进去。”
  “进来吧。”
  “是。”
  墨池把东西送进来就飞快退了出去。
  楼筠动作轻柔的为裴卿换好药后,青年已经因为药效的发作,睡了过去。
  带着剩下的药膏和换下的纱布出去,墨池还候在门口,见到她出来的那一瞬间,迎了上来。
  “可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墨池一张脸绷得极为严肃,又是裴卿身边的人,楼筠点头跟人去了稍远的地方。
  墨池先是躬身行了一礼后,问道“殿下可知,我家主人为何对此反应如此强烈?”
  原来她觉着裴卿反应过度不是自以为吗?
  楼筠摇头,如实道:“我以为是我多想,裴卿敏感细腻,会多想也不稀奇。”
  墨池见状也跟着摇头,解释道:“非也,主人这样都是有原因的。想必殿下也知道御兽阁吧。”
  “嗯。”面对墨池的试探,楼筠丝毫不慌:“裴卿是御兽阁的少主。”
  见楼筠已然知晓,墨池也不藏着掖着了,尽数托盘而出:“我家主人如此害怕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主人被抛弃了三次。殿下既然知道主人的真实身份就应该知道主人是主人生母御兽阁叶阁主托付给玄机子的。”
  楼筠点头,“知道。”
  “但原先主人是不愿的,但叶阁主态度强硬,硬逼着主人离开,在此之前,主人原先是跟着生父生活的,被抛下后被叶阁主重新接回去,没过多久又被丢给玄机子。”
  “奈何玄机子公物繁忙,没时间管主人,就尽数交给下人,那嬷嬷见主人不过是一个八岁孩童,为了省事,就假装各种方法将主人锁在房里,好两个人都不用出门。主人心慈,不愿告诉玄机子,最后竟真有一回,主人有事偷跑了出去,那恶奴编了个理由让主人白白在雪地里等了她一个晚上。”
  “至此,主人就在不愿同人有过深的交际,您还是我见的第一个主人愿意主动的人。”
  说到这,墨池突然矮了半截,朝楼筠跪了下去,求道:“殿下,就看在主人对你们兄妹俩还算尽心竭力的份上,莫要在做那日将主人一个留下的举动了。”
  墨池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知这并不是您该操心的事,但那日要不是许公公派人提醒,主人怕是真要一个人晕哪儿了。”
  楼筠听完,良久没有言语,只有蹙起的眉头,和紧攥的拳头,能显露出主人的一点情绪。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楼筠向墨池承诺道。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楼筠止住墨池的动作后,又回到房间里,看着即使熟睡还皱着眉,直打哆嗦的裴卿,心里涌现无尽的心疼。
  更恨不得将曾经抛弃裴卿的人一个个都拉出来鞭挞。
  “殿下...方仪...”
  突然听到青年嘴里喃喃的呓语,楼筠眉头一松,心尖一软,抚过青年眉梢,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吧,好梦。”
  第42章
  翌日,重查考生之卷后,礼部如裴卿所料发现了考生卷子生疑。
  几番交涉下,以礼部被贼人误闯,试卷损毁为由,组织考生重考,期间衣食住行的费用,皆由向朝廷承担。
  裴卿没有多言,只是在朝廷准备从原本科举备用题中抽取时提出质疑,并更改科举考试方式。
  在考试前一炷香由主考官抽取考题,后将题目传给各个考场考官,在时辰到后统一口述,口述三遍后,考生方可作答。
  虽然这样的方式无疑大大提高了考生作答的难度,但提前一炷香才知道考题,即使有意作弊也极为困难。
  且裴卿还打算亲自当主考场的主考官。科举为期三天,裴卿已做好和考生共同奋战的打算了。
  楼筠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青年忙上忙下,即使心里气的要死,在见到裴卿可怜巴巴地把肩膀靠过来要她换药的时候,还是绷着脸如愿帮人换了。
  第二次科举进行的如火如荼,这边楼筠也迎来了一个很久没见的老熟人。
  “阿邪!阿邪!”一名极具异域风情的少年展露着明媚的笑意,坐在太子府的墙头,朝楼筠挥手打招呼道。
  “卜尔?你怎么来了?”楼筠刚从外边回来,看到趴在墙头的少年疑惑问道。
  影一也在这时出现,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没能拦住卜尔公子,请主子责罚。”
  依这家伙的性子,影一等人就算想拦,也会被这家伙寻些什么理由吓得他们不敢拦。
  “无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楼筠挥手让影一退下,招呼卜尔进去。
  “就来,阿邪!”少年欢快的从墙上一跃而下,路过影一的时候还不忘露出一个极为挑衅和嘲讽的吐舌。
  卜尔进入房间后,如同审视自己家一般,四处查看,一圈逛完,颇为不赞同地摇头,劝道:“阿邪,我觉着这宅邸不适合你,都不是你的风格,这卧室倒是好些,但是也不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