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四个副本的经历让池陆哑口无言,一米九的大个子气势愣是挨了一大截,双手紧张背在身后,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您腰还疼吗。”池陆嗫嚅道。
  阮逐舟哼笑:“废话。快要断掉了。”
  池陆一个寒颤。阮逐舟反上前半步,掐住池陆下巴。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睡一张床。”阮逐舟一字一顿,“给我好好按摩一下,知道了吗。刚刚干了哪些缺德事,现在你自己来补偿。”
  池陆深黑的眼睛里亮起灼灼的光。青年用力点点头,握住阮逐舟的手拉到唇边,一边盯着他一边啄吻阮逐舟单薄的手背。
  “遵命。”他低声应完,上前一把将阮逐舟抱起,转身向主卧走去。
  *
  翌日,早晨九点。
  阮逐舟从酸涩胀痛中醒来。蚕丝被轻柔暖和,如同睡在云朵里,他翻了个身,忍不住皱眉龇牙咧嘴。
  后腰虽然比昨天从m大回来后舒坦了些,却也没从根本上改善多少。更别提昨天在主卧说是按摩,到后来两个人擦枪走火,加之又是终于相认,难免动//情,他现在浑身都狗啃过一样,不忍去细闻自己身上某人留下的口水味。
  床边不见池陆的踪影。阮逐舟靥足地伸了个懒腰,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卧室外传来脚步声,房门推开,池陆走进来,把什么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随后脱下外套。显然他刚出去了一趟,大衣还沾着寒气。
  阮逐舟平躺在床上,手臂遮着眼睛,声线夹杂懒洋洋的鼻音:“大早上的,还挺有精力。”
  池陆换好衣服,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拎起来,放到床垫上。
  “我去买了一些东西给您。”池陆说。
  阮逐舟挪开手臂,往下瞟了一眼。是一个十分精美的包裹,奢侈品商店里常见的那种。
  池陆将其打开,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他把大大小小盒子摆摊一样在床上一字排开,而后拿起一个,打开盒子。
  丝绒布上躺着一枚极其漂亮的男士戒指。
  阮逐舟惺忪的睡意登时一扫而空。他腰也不疼了,立刻坐起来:“这哪来的?”
  他把盒子接过来,取出戒指,又想起什么,抬头看池陆:“你买的?”
  池陆点点头,没有任何邀功的得意神色,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我知道您最喜欢这些。”他轻轻说,“这些算是借花献佛。戴上试试看。”
  阮逐舟吸了口凉气,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严丝合缝,刚刚好。
  他哎了一声:“买这些干什么,离开的时候也带不走……诶,纯度真高……”
  他把手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向后一仰,噗通一下跌进柔软的床垫软枕里,险些吓了池陆一跳。阮逐舟仰面对着天花板,举起手来,借着光仔仔细细地照。
  “真好看。喜欢。”阮逐舟喃喃一句,又扭头冲池陆伸手,“那几个拿来我瞧瞧。”
  池陆眯起眼睛笑了,嗯了一声,把其他几个装着珠宝首饰的小盒子也递过来。
  阮逐舟干脆躺在床上,把一个个盒子拆开,里面有手链,项链,袖口,胸针,各式各样,工艺精美富丽,璀璨夺目。
  他从没有因为拆礼物拆到累过,这种幸福的烦恼让他飘飘然如坠云端,手边都是打开的盒子和亮闪闪的珠宝,他感觉自己像是筑巢期的麻雀,要被这些小玩意淹没了。
  “说吧,这么讨好我,是不是对我有所求?”最后一个盒子拆完,阮逐舟手都酸了,他把东西放到一边,从床上坐起来。
  池陆也坐在床边,凑过来,虔诚又真挚地看着阮逐舟的双眼。
  他说:“我希望能多陪陪您。”
  阮逐舟张了张口,沉默垂眸。
  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请求。
  早在第一个副本时07号就告诉过他,在副本世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存在着一定比例,但哪怕这个比例再大也不会是无穷大,每多逗留一秒,现实世界的变数都会加剧一分。
  他不是不敢为了池陆增加这份变数,但池陆是否了解这场游戏的规则还是个未知数。
  准确来说,直到现在,池陆都对他在这个重生游戏里了解到的事情守口如瓶。
  他可以为阮逐舟牺牲一切,唯独不会透露有关自己参加游戏的真相分毫。
  阮逐舟重新抬眸,凝望着池陆。
  “等到我们彻底通关之后,会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阮逐舟说。
  池陆眸光一动。
  “可我想享受现在,”池陆道,“及时行乐。”
  阮逐舟深望青年,扬起一个冰冷微笑。
  “砚泽,”他柔声唤道,“你不乖。”
  池陆撑着床垫的手臂肌肉一紧,目光游移:“我——”
  床头阮逐舟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打破了诡异氛围。阮逐舟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穆勒。
  池陆显然也看见了,顿时唇角下压:“您别理那个唯我独尊的自大狂。”
  阮逐舟倾身,从池陆身边捞过手机,屏幕朝向他晃了晃。
  “如果我说,我偏要呢?”
  池陆急得张口,偏偏阮逐舟指尖一动,按下通话键。随后他盯着池陆,按下免提,把手机凑到唇边:“穆勒。”
  电话里传来穆勒的声音:“阮同学,上午好。不知道稍后有没有时间和你在餐厅共进午餐。”
  池陆手攥紧成拳。他手足无措地与阮逐舟对看,后者漆黑双眸如古井无波,沉静中含着若有若无的戏谑。
  阮逐舟对池陆微微一笑:“好啊。”
  电话里的人和池陆一同吸了口气:“我的上帝,你答应得真干脆。”
  “把时间地址报给我。不见不散。”
  阮逐舟说完挂掉电话下床。他走到衣柜边,池陆的眼神于是一路追随着他,转过头去。
  阮逐舟从柜子里拿出昨晚挂好的衬衣,侧过头对池陆挑眉。那是一个在每个副本里池陆都会在他脸上见到的、属于万人嫌反派标志性般张扬跋扈的凌厉神情。
  “有自己心思的小狗就是不乖的小狗。”阮逐舟勾唇,“为你的不诚实接受惩罚吧,砚泽同学。”
  *
  午餐地点定在当地一家高档的高空餐厅。阮逐舟穿着旧风衣踏进来时,服务生拦着他核对了好几次预订信息,才半信半疑地将他放进去。
  不过这也并不能怪对方,毕竟除了阮逐舟,其余所有食客都打扮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参加什么新闻发布会。
  阮逐舟泰然自若地走向一张餐桌,穆勒已经岔着腿坐好了,看见阮逐舟在他桌对面坐下,青年反复将阮逐舟打量了好几遍,合上菜单,示意服务生递给他。
  “午安。你是怎么来的?”穆勒问。
  阮逐舟对服务生摆手,又看向穆勒:“地铁。”
  服务生忍住咋舌的冲动,把菜单本恭恭敬敬递回给旁边这位穿着新款圣罗兰男士时装,皮鞋擦得锃亮的阔少。
  穆勒也不客气,把菜单翻开。
  “我以为你那个表弟会开车送送你什么的。”穆勒语气又酸又得意,“他总是一副没断奶的小孩的样子,黏着你不放。更何况他不是有一辆劳斯莱斯吗。”
  即便是有钱人也会在这种细节上攀比,不过阮逐舟还是实话实说:
  “今天我没有和他一起来。”至少出门的时候那家伙十分委屈地看着自己把门关上,一个挽留的字也没酝酿得出。
  穆勒颔首微笑:“好极了。那么我就点单了?”
  “你请客,当然由你来。我都随便。”阮逐舟说。
  穆勒翘着二郎腿,把厚厚的菜单本往桌上一掷:“这家换了新的主厨,虽然开胃前菜水平不大稳定,不过龙虾做得倒是不错。就给我们来这几个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服务生说的。服务生记下后将菜单收走,转身离开,穆勒目光毫不掩饰地从阮逐舟柔顺的黑色短发滑落至那张极具东方特色的、美得别具魅惑性的深邃面孔。
  “没想到你今天真的会来。”穆勒说。
  阮逐舟转头俯瞰窗外的城市景色,留给穆勒一个线条清晰流畅的侧脸。
  “我也确实想不到,你这种人会想着和我搞好关系。”阮逐舟回道。
  “你是联邦人,不了解m大,可是我了解。”穆勒说,“我可以向上帝发誓,这所学校里至少一半的人都是董事长和高官之子,剩下的也都是中产阶级出身。而你不同,你是个穷人,却是不卑不亢的穷人。”
  “请允许我纠正一下,我并不穷。我只是想把手头的存款省着点花,以防我在这活得太久,却没有资金为继。”
  穆勒笑了:“这说法倒是很新颖!但的确是你这种人能说出来的话。”
  阮逐舟耸耸肩,回过头:“事实而已。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刚刚接待他们的服务生从远处走回来,向二人欠身。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