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阮逐舟对着镜子笑笑,镜中的青年眉眼间也跟着多了分逗小朋友似的戏谑。
  他不得不说了两句软和话:“好啦,知道你是个非常先宿主之忧而忧,后宿主之乐而乐的好系统啦。我心里有数,不会出岔子的,啊。”
  少顷。
  [……所以,宿主您想什么时候接受惩罚。]
  07号郁闷地开口。
  阮逐舟这下愣了:“这东西还能由我自己挑选时机?”
  [当然不能,]07号语气颇像个装老成的小孩,煞有介事地叹气,[这已经是我权限范围内能给你争取到的最大的福利了!]
  阮逐舟佯装叹服:“天哪,我的07号居然这么有用!那请问贴心的系统,这个惩罚究竟是什么,可不可以大发慈悲地告知我,并把它到来的时间设定在一个夜深人静、最好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时间段呢?”
  头一回得了夸奖,07号不禁有些迷糊,强撑着没有流露出飘飘然来:
  [当然了,这对我都是小菜一碟!不过我也无法得知宿主你会经历什么‘惩罚’,惩罚内容与宿主自身经历高度相关,是因人而异的。只是听说……大概是类似于,某种宿主生前最痛苦的经历。]
  阮逐舟哦了一声。
  07号:[宿主,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紧张。那可是惩罚哦,货真价实的失败惩罚机制!]
  阮逐舟耸肩:“紧张也没用。不按套路出牌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否则就是玩不起了。”
  [但您本可以规避的,]07号反驳,[就为了让叶观对您不至于落下一个太残忍的印象,就要接受惩罚,这根本不划算。]
  镜中那张俊秀的脸上笑意慢慢褪去,良久,阮逐舟难得烦闷地叹了口气。
  他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桃木盒子。
  “不是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是为了让他别那么不开心。”
  阮逐舟的手拿起盒子里的东西,“他吃过的苦太多,不差我这一遭,如果连我也不施舍他点甜头,只怕没等世界毁灭,他的心就先塌方成一片废墟了。”
  他对着镜子把那物什放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弯了弯唇。
  “就当是关照一下主角的身心健康吧。”他道,“谁叫我是个有素养的万人嫌反派呢。”
  第22章 大宅门22先让老爷尝尝看,你这张嘴……
  终于,好说歹说之下,07号将这个颇为神秘的“惩罚仪式”定在了今晚。
  按阮逐舟的意思,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主宇宙认定他最“痛彻心扉”的惩罚是什么,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尽早遭受了事。
  坦白来说,他本人对此很好奇,惩罚什么的无所谓,但能从一个前所未有的角度衡量自己人生的痛苦与失败,当真是种新奇体验。
  甚至内心深处,想到能借外力验证潜意识里痛苦的上限,阮逐舟反倒有点诡异的兴奋。
  等到晚上,小丫鬟带着打探的消息回来汇报,叶永先果然得知了叶观私藏禁书,勃然大怒之下,叶永先果然撤了叶观主理这笔生意的权力,将人叫去申斥一番,打骂之举更是不在话下。
  直至亥时,闹哄哄的大宅院才归于寂静。叶永先气不顺,来到阮逐舟屋内,寻求排解。
  “这个逆子,真不知我上一世做了什么孽,竟摊上这么个祸害!”
  厢房里,叶永先长吁短叹,阮逐舟表面温柔哄劝着,心里算盘却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他记着07号有关惩罚的叮嘱,如今所谓的“惩罚”内容究竟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也因此,他必须保证今晚要一个人在这房间内度过。
  道具商城内,他的新手礼包只剩下一次使用次数,若为了掩人耳目,用在叶永先身上,过后自己能否攒够兑换冬眠道具的积分又多了几分不确定性,实在浪费。
  时间紧任务重,当务之急是把这个没事就爱往自己房里跑的色老头赶快支走。
  “老爷,您已经告诫下人,不准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如今战事吃紧,咱们叶家上下都是一条心,谁敢在外多嘴,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不是?”
  阮逐舟摆出一副笑脸,柔声细语安慰,叶永先哼了一声:
  “战事吃紧只是暂时的,往后沪城的天都要变了,现在谁再不识时务,将来洋人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阮逐舟:“听老爷这分析,是觉得洋人必胜?”
  叶永先骂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骂得早就词穷,口干舌燥,接过阮逐舟递来的茶水啜饮一口,叹了口浊气:
  “不是分析,是希望!不过么,看现下这情形,这两者也无甚差别。”
  阮逐舟仍是那副体贴的解语花之态:“老爷此话怎讲?”
  “沪城地形之利,就在于易守难攻;易守难攻,最重要的就在于这澜江。”叶永先道,“华国的水师舰队一直像狗一样被洋人溜来溜去,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装备优良与否都是其次,关键是他们战术不精!这样下去,屡战屡败,议和只是时间问题!”
  “洋人背靠着大使馆,已经猖狂至此,倘若未来签了什么条约,还不更加蹬鼻子上脸?沪城政府早已是傀儡一具了,这时候咱们叶家若是先和劳伦斯搞好关系,不愁将来没有生意做……”
  对时局高谈阔论一番后,叶永先终于兴致消退,慢慢转过心思来。他与阮逐舟坐在圆桌边,稍一伸手便隔着长衫搭在青年清瘦的大腿上。
  “好了,同我的阮四说这些,忒煞风景。”叶永先呵呵笑道,“最近上下打点那些大烟生意,跑得我腰都快累断。天也不早了,上床给你夫君按一按腰,好不好?”
  阮逐舟莞尔:“老爷,您才回家来,大太太一定也很想您。再怎么说,阮四也只是妾,回来第一晚上,大家族的规矩总不能因阮四一个人乱了呀。”
  叶永先嘁了一声:“去他的狗屁规矩。我现在是大当家,谁的规矩有我的规矩大?”
  他说完又眉头舒展,急不可耐似的,那只手暗戳戳撩开阮逐舟的长衫下摆,贴着裤子在阮逐舟腿上又摸了好几下,暗示意味昭然若揭。
  “都说好饭不怕晚,不过心肝儿,咱俩的饭熟得也太晚了些。你说呢?”叶永先色眯眯地盯着他。
  阮逐舟硬是忍着恶心,让那糟老头子的咸猪手对自己吃了几下豆腐,看着对方向自己贴过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把对方一把推开的冲动,脸*色岿然不变:
  “老爷,有些事您使得,阮四可使不得。往后大太太问起来,该说我坏了尊卑次序,阮四就是长了一身的嘴也说不出个道理来……”
  叶永先已经听不进这些一二三,坐得更近,而后饿虎扑食似的一把揽过阮逐舟单薄的后背,作势就要亲:“哪来一身的嘴,嗯?先让老爷尝尝看你这张嘴里甜不甜——”
  阮逐舟浑身一震:“老爷,您别——”
  突然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屋里两个人纷纷呆住。阮逐舟的手臂已经抬起来,是一个条件反射性的防卫姿势,再晚半秒钟,他就会把叶永先从椅子上一把推翻在地。
  “谁啊?”
  “老爷,是,是我,”外头传来何氏的贴身丫鬟唯唯诺诺的声音,“大太太说,今天晚上老爷好不容易回来,给您准备了安神汤和松骨按摩的精油,请您,过去……”
  叶永先布满皱纹的脸上一阵抽搐,表情变换,像要活吞了外头说话的人。
  阮逐舟却长舒口气,甚至发自肺腑地感激起何氏来。
  在善妒的何氏眼里,他们这行为或许会被定义为“争宠”,可阮逐舟巴不得把这老不死的拱手让人。
  然而叶永先可就不好受了。老爷子心里有气,可是理智上他同样知道,方才阮逐舟说的有理,自己出远门回来,第一夜不留宿正房,跑去找妾潇洒,还是个不入流的男妾,说出去会被人笑话是个精虫上脑的老淫棍——虽然这也确是事实。
  不过叶永先忌惮的并非声誉,毕竟若他真在意这个,也不会执意迎阮逐舟过门。
  他真正在乎的是何氏的娘家。何氏也是沪城官宦人家的嫡女,当年的嫁妆几乎叶家下的聘礼还贵重,何氏的身家背景,叶永先得罪不起。
  弯弯绕绕落到最后,永远是他这个奸商最看重的利益。
  “……罢了,罢了!”叶永先嘟囔了一句,最后意犹未尽地在阮逐舟年轻紧实的大腿上揩了一把油,仓促起身,“半老徐娘,也不知是她陪我,还是我陪她……好宝贝儿,明天我一定再来,你且等着我,啊。”
  阮逐舟压下生理性的反胃,勉强一笑应答:“老爷慢走。”
  叶永先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但有何氏的丫鬟在外面等着,到底还是推开门,走了。
  叶永先前脚刚走,阮逐舟立刻面露嫌恶,起身熄了灯,重重坐回床上,无声地骂了那老王八蛋一句,解开盘扣。
  太恶心了,这衣服他明天就丢掉。简直一秒也忍受不了。
  门口忽然响起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