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下旨抄了谢氏满门,夷其三族,在谢府门前垒起数米高的人头塔,还前往皇陵将谢韫的尸首亲手掘出,悬曝于城墙之上,以震慑其士族余党。
  杨惜以前读到这里的时候,萧鸿雪睚眦必报、残暴阴戾的性格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作为读者,他前期在读萧鸿雪那十载京郊受辱生活时有多憋屈,如今看他雪耻复位就有多爽。
  不过,《燕武本纪》毕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角,书中并没有涉及萧鸿雪的身世谜团。
  可现在看来,如果萧鸿雪真的就是谢藏璞,那他和谢韫之间完全就是伯侄相残,不仅终生都没有相认,萧鸿雪甚至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毒杀伯父,手刃生父,还屠戮了自己的亲族满门……
  两人之间复杂无常的命运纠葛令杨惜心中震悚,咽了口口水。
  不过,自己现在误打误撞地发现萧鸿雪身上持有谢藏璞生母的玉,还将此事透露给了谢韫,无论如何,至少二人都不会再走到《燕武本纪》中那种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吧?
  “哥哥?”
  萧鸿雪见杨惜一直望着自己出神,有些疑惑地出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杨惜回过神,勾唇一笑。
  “那,阿雉,你方才是一直在外面乖乖等着我们说完吗,就一直干站着?”
  “也不算干站着吧,哥哥府上的花树快被阿雉薅秃了。”
  萧鸿雪漫不经心地朝角落瞥了一眼。
  杨惜闻言,轻轻挣出萧鸿雪的怀抱,走到角落的花树旁一看,果然一地的落叶残红。
  杨惜:“……”
  杨惜忍俊不禁。已经能想象到萧鸿雪一边阴沉着脸薅花树,一边时不时偷偷朝屋里瞥一眼,不耐烦地想怎么还没讲完的样子了。
  还挺可爱的。
  杨惜伸手捏了捏萧鸿雪的脸颊,触感很是冰凉,于是道:“这里风冷,别在这儿站着了,跟哥哥进去坐会儿吧?”
  “给你泡茶喝。”
  “一盏茶可哄不好阿雉。”萧鸿雪轻哼了一声,轻轻牵着杨惜的袖摆,跟在他身后。
  翌日,朝堂之上。
  果然如谢韫昨日在王府中对杨惜所说的那样,睿宗虽当廷发怒,将与此案有涉的官员一个一个点名怒斥了,但到底法难责众,最后,落在那些人身上的刑罚处置,最重的也不过削官流放,轻的则只需服劳役。
  事实上,服劳役这种处置极其暧昧,家中稍微有些权势的官员,将上下关节打点好了,甚至连劳役都是能请人冒名替服的,至多平日低调些,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就是了,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杨惜垂下眼眸静静听着,手指摩挲着袍袖上的繁密纹路,一阵无力。他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在上朝之前带着名册去御书房见了睿宗一面,向他陈说了丰乐乡的案情。
  睿宗对杨惜体恤民间疾苦很是欣慰,但对于他说要严惩涉案官员却言辞模糊,任他如何据理力争,也只是眸光深邃地量视着那份名册上所载的姓名和对应的官位,最后,命宫人给杨惜奉茶降火。
  杨惜本想拒绝说自己不渴,但望着内侍不由分说搁在自己面前的茶,和睿宗落在自己身上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杨惜张了张唇,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睿宗执意要他喝茶,便是在委婉暗示他别再说下去了。
  安排尽丰乐乡的抚民事宜后,玉陛上的睿宗叹了口气,将话题一转,“都亭侯裘珏已镇交趾八载,月前,乌浒蛮人梁达再度纠集部落起事反叛,裘珏领兵与其鏖战数月,终于将他们击退了数百里,暂时平息了这场祸乱。”
  “朕要派一人随辎兵一道押送粮草辎重去往裘珏所驻的玉城,代朕抚军,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睿宗此言刚出,谢韫便手执玉笏站了出来,“微臣以为,相王殿下可当此任。”
  “民间往日多言殿下耽溺于酒色玄道,”谢韫顿了顿,“甚至……有还说殿下德不配位,难担社稷的。”
  “可丰乐乡一案,便是殿下一力查清的,殿下既有忧黎民之心,为百姓做实事之能,陛下何不多予殿下几个磨练的机会,也好让殿下藉此为自己正名。”
  睿宗闻言若有所思,目光在谢韫和杨惜身上逡巡了一会,心想成亭那孩子一副古直热肠,开罪了许多勋贵而不自知,本就担心他成为众矢之的,正好借这个事由离京避避风头,于是看向杨惜,“相王,你意下如何?”
  “儿臣愿往。”
  杨惜怔了一下,振衣出列,恭谨地行了一礼。他看了站在旁侧的谢韫一眼,谢韫微笑颔首。两人仅凭眼神便能会意——谢韫和他的合作,仍在继续。
  -
  启程前一夜,相王府。
  烛火幽微,帐纱罗幔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榻上两道人影紧密交叠。
  “哥哥这一走……何日才回京?”
  被杨惜从背后抱着做了一会儿,萧鸿雪两手轻轻攥着床褥,身体有些止不住的颤栗。他微微喘息着,转头望着杨惜,眼神迷离,面颊泛着潋滟的红。
  “哥哥也不知道,不过,事情办完了,就会尽早赶回来。”
  “怎么,阿雉舍不得哥哥?”
  杨惜笑了笑,将怀里的萧鸿雪调转了个方向,让他正对着自己,然后托着他的腰往上使力。
  萧鸿雪今夜来得匆匆,相王府内也没备什么专用的脂膏,两人没做什么事前准备便缠绵起来了,萧鸿雪明显被他弄得很痛,那刻意压抑的低喘和呻吟,听得杨惜心颤。
  动作间,萧鸿雪的脚踝磕到了床沿,轻嘶了一声,身体本能挣扎了几下,又被杨惜拉回怀里紧紧箍着。
  萧鸿雪坐在杨惜腿上,将脸靠在杨惜的胸膛前,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肌肤,萧鸿雪喉间断断续续地发出旖旎的声息,眼边泛着泪,唇角却染着笑意。
  只有在和杨惜做这种最亲密无间的事的时候,他心中对于失去的不安和恐惧才会逐渐淡去,才能感受到拥有的实感,被爱的实感。
  杨惜抚摸着萧鸿雪昳丽发红的眉眼,见萧鸿雪伸臂环住自己的脖颈,还在自己耳边一遍遍动情地唤自己哥哥,于是动作愈发得急促,喟叹了几声,将萧鸿雪压倒在自己身下,和他一同沉沦于欲海。
  一晌后,杨惜停了动作,坐了起来。他伸手覆上萧鸿雪的后颈,将他的头带到自己腰腹边。
  然后,杨惜按着萧鸿雪柔软的后脑往前送了几下,深深地没入他湿软的唇喉,萧鸿雪眉头虽抑制不住地蹙起,但依旧乖顺地回应着他的动作。
  本打算就此停下的杨惜低头看着萧鸿雪那副睫羽沾泪、眼神迷离的模样,没忍住又压着萧鸿雪在榻上缠绵了一会儿。
  最后杨惜从萧鸿雪身上起来时,萧鸿雪还在轻轻喘息着,呼吸很乱,白皙的皮肤泛着潮红。杨惜抱着萧鸿雪轻轻颤动的脊背,轻柔地亲了亲他的蝴蝶骨。
  然后,杨惜将萧鸿雪放下,躺到他身侧,萧鸿雪却倏的一个翻身,将杨惜压在自己身下。
  萧鸿雪单手撑在杨惜头边,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人的颜容,目光里满是依赖和贪恋。
  杨惜被萧鸿雪压在身下,一头如缎的墨发铺在腰后,他没有挣扎,一瞬的讶然后,笑着摸了摸萧鸿雪的面颊,本着你来我往的原则,主动将腿朝两侧微微分开了些。
  萧鸿雪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眸色愈发深沉。
  杨惜见萧鸿雪一直不动作,只是一脸忍耐克制地看着自己,便轻声问道,“你不要吗?”
  “哥哥明日还要赶路的,阿雉来的话,哥哥明日坐车会很疼。”
  “这次就算了,哥哥让阿雉抱会儿吧。”话毕,萧鸿雪也躺了下来,伸手环住杨惜的腰肢,将他拥进自己怀里,把下颔抵在他发顶,两人脊背贴着腰腹,都没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一晌后,杨惜转过脸,笑着亲了亲萧鸿雪的侧颈,“说起来,你不用回昭王府赶门禁吗,大小姐?”
  “……我父王日前带着兄长下江南办事了。”
  “哦,所以阿雉就这么放心大胆地来找哥哥偷情幽会啊?”
  “他们在的时候阿雉也来。”萧鸿雪半阖着眼,声音带着些朦胧的困意。
  “总觉得,和哥哥相处的时间,怎么都不够,如果能再长一点就好了,舍不得哥哥走……唔,哥哥?”
  萧鸿雪忽觉自己身下一凉,被柔腻的触感包围,惊讶地睁开眼,望着已将身子转过来,和自己脸对脸的杨惜。
  杨惜扬了扬作乱的手,笑着靠在萧鸿雪耳边呵了口气,轻语道,“忍着很难受吧,我们阿雉都这么体贴懂事了,哥哥也帮帮你。”
  萧鸿雪听了这话,呼吸加重,扣住杨惜的后脑往前带,对着杨惜的唇便深深吻了下去,舌尖撬开他的唇齿,轻吮着他的上颚。
  杨惜被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但手上动作没停,一晌后,萧鸿雪松开杨惜,杨惜也慢条斯理地清理起自己指掌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