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完全接受不了墨堇娶纳他人,若是有一天,墨堇把原本属于他的宠爱分给另外一个男人,他或许真的要步二哥的后尘了。
  他之前跟墨堇所说的那句话正如他心中所冀想,他的身心都是妻主的,妻主的所有,也只能他一人独占。
  “伺候你,三郎。”墨堇突然在梦里轻笑一声,又说了一句呓语,这次的话清晰可闻。
  他听得一下子腾的脸都红了,尽是娇羞轻咬嘴唇,赶紧拉高被子捂住自己快要烧熟的脸,只留眼睛在外滴溜溜地看着她。
  没想到妻主竟然连做梦都想着要和他做那档子的事,真是让他羞人答答。
  袁三郎越想越脸红耳赤,忍不住用脚踢了一下她的腿,好让她从那梦里醒过来。
  被踢醒的墨堇睡眼朦胧,不明所以地看着脸上仍然热潮不退的他,听到外面还在轰轰乱吼的雷声,误以为三郎是被这雷声给吓到了。
  她连忙环臂揽住他,轻拍他背脊,温言抚慰道:“三郎,别怕,有为妻在。”
  袁三郎真不知道此时应该是感动还是羞涩,哭笑不得地贴靠在她怀中。
  这下子两人毫无睡意,又抱着说会儿枕边话,她叮嘱他一些要事,以防请安之时疏忽大意某些规矩。
  “三郎,丞相府规矩繁琐杂多,也让你受了委屈,你暂且先忍耐,再过些时日我们便可以离开这里,以后你无需再看别人的脸色。”墨堇下巴抵在他颈窝处,亲昵地贴着他耳边说。
  闻言袁三郎很是诧异地看向她,离开这里?那他们要去哪里?
  仿佛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疑问,她深吸一口他身上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再搂紧他补了一句话:“我另外新建了府邸,到时候我们就迁居新府。”
  “那好吧。”三郎微微点头,对他而言,无论妻主想去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
  他突然想起那个从匕首柄顶端弹出来的小圆球,就想要起身去把那物件拿过来给妻主。
  当即挣脱掉她那双紧紧箍住自己的手,一揭开被子就有寒冷的风迅速吹进他的衣襟里,冰冷的凉意飞快地侵袭他四肢百骸,直达心底。
  他忍不住抱臂哆嗦了一下,光着脚丫子伸向地板,立时冻得他惊呼一声:“嘶,好冷。”心里萌生退意,整个人又缩回被窝抱住妻主。
  墨堇收紧手臂,重新把他圈进了怀里,说道:“你想要去哪里?如今天气渐冷,也不晓得穿戴衣鞋。”说完还把他的脚蜷曲起来,捂在手心里为他取暖。
  他被捂得全身都暖烘烘,听妻主这么一说,心里竟也热得有些委屈,明知自己有错,莫名就是想对她使小性子:“我不想穿,就不要穿。”说着还要用脚轻蹬开她的手,任性得很。
  三郎其实也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矫情,以往寒天地冻的日子他仍要帮忙下地干活,那时候寒风凛冽也不曾觉得十分难熬。
  况且屋里还烧着银炭,脚就这般被地板冻了一下,他竟然会觉得忍受不了?
  都怪妻主宠得他娇生惯养,嗯,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就是她的错。
  墨堇真是对他无可奈何,重新把他的脚丫子托在手掌心,宠溺地道:“不穿就不穿罢,你想要做什么跟为妻说,我去就行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温柔地抬眼望着他说:“三郎是否想要出恭?为妻可以抱你去。”
  闻言袁三郎顿觉羞面见人,瞪着她说:“才不是呢,我是想要拿匕首。”
  话毕,他气呼呼地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根本就无法动弹。
  “拿它做甚?”等他身子变暖,墨堇才放开他,起身点燃了两根蜡烛便寻找匕首。
  待她找来匕首之后,三郎就把今日之事告知于她,并将那小圆球放进她手心里,望她解析一二。
  墨堇皱着眉头端看着圆球,竟也如他之前所做的一系列动作,先是上下左右摇晃来回,再拧着球捏扁了去,圆球还是先塌后鼓的样子。
  三郎见墨堇跟他如出一辙的动作,不禁眉开眼笑,心道妻主都被他同化了,很有默契。
  “怎么样?可有看出半分?”他裹着厚衣行至她跟前,对此物好奇得不行,这要是宝物就好了。
  墨堇思忖了片刻,便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直接把小圆球放进里面浸泡着,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就见那小圆球遇水后迅速膨胀舒展开来,也不知是属哪种古怪的材质,表皮薄如蝉翼,她用手捞了出来直接摊开,原来是一块小小四方形类似薄纱的布条。
  可惜布条上面既无字也无图案,等于他们是白忙活一场。
  墨堇轻叹一口气,对三郎摇摇头,想必并非重要之物。
  袁三郎难掩疲色呵欠连连,内心有些小失望,还以为里面写的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不料啥也不是,就是一块普通的东西。
  是以,两人又重新躺回榻上,他靠在妻主温暖的怀里,听她说着熟悉的哄睡声,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中。
  清晨,天边浮起一片鱼肚白,随着红日冉冉上升,天畔矗起一道道闪耀粉红色的金芒,曙光四散照云海,灿如锦绣。
  袁三郎却是被侍奴唤醒的,醒来已是辰时,墨堇早已不在琉璃院,那领头的侍奴行了个虚礼便回禀他:“四小姐已进太医院画卯,特命我等奴们在此侍候侧夫主子您。”
  他原本没有认真留意着这个侍奴,只是听见这奴口中的“侧夫”二字莫名刺耳,转过身紧盯着侍奴,微皱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幸得四小姐赐名为玢珞。”玢珞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回答,这才让三郎看清眼前人眉目如画的容颜。
  他脸色有些难看,此人的长相比起他以往见识过的人毫不逊色,甚至略胜一筹。
  墨堇原来不只赐名他一人,就连一个侍奴都能得她垂爱…
  袁三郎不由得心口一窒,恨不能立马去责问一番妻主。
  “侧夫主子,是时候要更衣洗漱,您还要去给老爷请安。”玢珞淡淡地开口提醒。
  玢珞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站着的侍奴上前为他更衣,三郎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四个清一色衣衫的小侍奴,对比下才发现玢珞的穿着更为精致,看来此人在琉璃院非同一般侍奴。
  他颇为好奇地打量一张张稚嫩的脸蛋,颜色虽不及玢珞,但也如出水芙蓉般惹人怜爱。
  “奴金衣。”
  “奴银衣。”
  “奴珠衣。”
  “奴宝衣。”
  “主子安好。”四人齐声恭敬地说道,看着很有规矩。
  金银珠宝?这名字着实有趣。
  三郎愣了一瞬微微点头,金衣首先端起脸盆,其余三人则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分别是方巾,木盒装载的细盐膏,细柳条所制的齿木。
  袁三郎立时明白他们想要侍候自己洗漱,摇摇头拒之:“不必了,我自己来。”
  金银珠宝衣闻言均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下意识望向玢珞听候安排。
  玢珞眸光微闪,随后面无表情看向那四个侍奴,薄唇吐出的字利如薄冰:“侧夫主子的吩咐,你们都听到了,还不快下去领罚?”
  众人顿时怛然失色,“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向三郎拼命叩头,光滑的额头一下下用力磕在地上磨破了皮,也顾不上疼痛哀求道:“求主子开恩,饶过奴们。”
  这番举动弄得袁三郎云里雾里,根本就不晓得前后发生了何事,他只是表达自己不需要侍奴近身侍候,侍奴却在他跟前苦苦求饶,仿佛他这是想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侧夫主子,您对府里规矩尚且不懂,更衣洗漱乃侍奴们的职责所在,您不需要他们侍候,那就是他们不讨主子喜欢,按理是要以家法惩处的。”玢珞知道他心中所疑,语气淡淡地给他详说一番规矩。
  三郎震惊不已,没想到诺大的丞相府竟然如此不通情达理,主子一个不高兴,便可动辄打骂,轻贱羞辱,更甚者把奴隶当成草芥随意毙命。
  高门大户皆是这般毫无人性吗?
  “你们别跪着了,那就过来侍候吧。”
  看着侍奴劫后余生的神色,他内心一番义愤填膺,却又满是说不清的复杂和无奈。
  侍奴们诚惶诚恐地给三郎更衣,一边动作小心翼翼为他挽发,一边还不忘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他们早有耳闻四小姐十分宠爱侧夫主子,生怕一个不留意惹怒主子,自己就会丢了小命。
  袁三郎轻抚了新制的衣料手感丝滑柔和,样式看着新颖颜色亦是出挑的黄蓝相间,一身簇新衬得他如同端庄秀丽的世家公子,脱离了往日的民风古朴之气。
  玢珞见他竟有如此造化,眼里幽光划过轻勾起嘴角,淡漠如冰的眸子更是森寒如刀。
  雨后的白天云开日出,隐约可见有七色彩虹光飘忽在云团上空端挂着,空气甘甜沁人心脾,闻者一阵芳香冰凉。
  袁三郎由着玢珞在前方领路,身后几个侍奴浩浩荡荡地跟着,不一会儿就来到潇香院正厅,门口侍奴见此连忙入内禀告大主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