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过他不爱暴饮暴食,这一想法并未付诸实践。
  熊锦州将厨房里收拾干净,陪宁归竹回到卧室,顺带换了身更厚实些的衣服,揣上银两问道:“想不想上厕所?我现在陪你去一趟。”
  “我……”
  宁归竹想说不用操心这个,但考虑到外面的风雪,和现在的身体狀况,他咽下了话头转而同意了熊锦州的提议。
  上了厕所,洗干净手,堂屋前后的门都关上,熊锦州从厨房正门出去。
  窝在骡棚里的馒头被拉了出来,它倦懒的状态在走出骡棚的瞬间就清醒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下。
  熊锦州见状,只好将芦花被子又给它披身上,这才牵着骡子去套车架。
  宁归竹趴在窗边,看着人牵着骡子出门,等人转身关院门时,笑着抬手跟人挥了挥,“路上注意安全。”
  熊锦州面色一下柔和下来,也笑着道:“知道,进去吧,别吹着了。”
  “嗯!”
  院门阖上,窗户便也落下大半。
  第128章
  官道上鋪着皑皑白雪, 車架不疾不徐地碾过,留下清晰的車轮印与动物蹄印。
  马車前方,骡子和牛并行, 身上都披着厚厚的芦花被子, 风吹过,車架上的人类缩了缩手, 盘腿坐着看向前路, 间或聊上两句。
  向来热闹的县城门前此时安安静静的,守门的卫兵与捕快挤在小小的岗亭內烤着火, 眼角余光看见有马车过来,这才起身出来。
  熊锦州跟他们闲聊,“今儿进城的人好少。”
  士兵意思意思地检查了下, 笑着说道:“这么冷的天,都在家里睡懒觉了,估摸着得快中午了才有人出入城门。”
  熊锦州点头,“那倒也正好,你们也能多歇歇。”
  “是啊。”
  两三句的闲聊结束,马车入城直接驶向码头。
  卖炭的船商在码头附近租了个院子,这会儿手底下的人已经开门营业了。
  来买炭的人不多, 但基本是架着车或推着车而来, 走时也是最少一筐的走。兄弟俩停下车,在门口等了会儿才轮到他们。
  两人总共要买三百斤炭,两百斤是熊锦州给自家买的, 他们成日足夜地烧着炭,得多买些才好过冬。七十斤是熊锦平给家里买的,省着点,只在晚上入睡时烧一烧, 讓人能安稳睡过去就行,其余时间可以在厨房里烤火
  剩下三十斤,是熊锦州给家里买的。
  熊锦平原是不想收的,但熊锦州振振有词,说爹娘是兄弟俩的爹娘,没道理讓大哥把所有的花销给出了。
  当时的熊锦平:“……”
  真要说孝敬爹娘,其实先前那棉衣就算是了,当时还给他们夫妻和孩子们也做了呢。
  但熊锦州和寧歸竹不认这点。
  趁着装炭的时间,熊锦平跟熊锦州说了一声,去不远处的魚鋪买了几条魚,又要了两大包河虾干,再回到车架邊时,炭已经全部装到了马车里。
  熊锦州看见他手里的布袋,说道:“我也去买点,大哥你等等我啊。”
  “哎,别去了。”熊锦平喊住他,“本来就给你们买了一份。”
  熊锦州下意识想拒绝,被熊锦平一瞪眼,“讓你收着就收着,真当自己是地主老爷了?只往外出不往里进的。”
  “……”
  到底是亲哥,熊锦州老实了下来。
  买了炭,放好魚虾,兄弟俩又架着马车去买肉。
  熊锦州要买的肉多,熊锦平只挑了两斤肥的,在旁邊见他这种要两斤,那种要三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记住的。
  守着车架,熊锦平视线在周围转了转,看见一家卖烧饼的,就去买了几个回来。家里人的单独包着放到车架里,熊锦平自己吃了个,另一个塞到熊锦州手中。
  大冷的天,热乎乎的饼子下肚最舒适不过。
  兄弟俩啃着饼子,将买来的肉都放到了车架里,然后架着车出城。
  熊锦州心里大概算了下今儿用的钱,心疼地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銀两,想起什么,偏头问熊锦平:“大哥你们手上还有钱吗?”
  “有点,缺钱了?”熊锦平啃着饼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呼出口热气道:“讓你们省着花你们不听,要多少,回头我跟你大嫂算算,不够再找爹娘他们。”
  他的话一连串就吐了出来,根本不给人插话的余地。
  “……没。”熊锦州无力道,“这不是看你们买了鋪子,怕花销太大,手上存銀不够嘛。”
  闻言,熊锦平愣了下,随即笑起来道:“用不着你担心。”
  见人还看着自己,他就将鋪子的花销说了说,“铺子是赊买的,就给了八两银,我跟你大嫂手上还剩不少呢。”
  赊买就是分期购买,工坊的铺面再便宜,那也是个铺子,何况他们看上的铺子还比较大。
  二三十两的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总该留点在手里以防不测。而且因着熊锦州的捕头身份,从县衙那儿赊买能赊五年呢,算下来每个月赚回来的钱付了当月的赊银,还能攒不少。
  熊锦州听他这么一算账,心也就放了下来,只是又说了一句:“缺钱了就开口,我们多多少少幫得上些忙,竹哥儿也愿意呢,铺子花销这事还是他跟我提起的。”
  “我知道。”熊锦平道。
  不说不是觉得熊锦州他们夫夫幫不上忙,更不是担心寧歸竹会不愿意继而扰乱两人感情,只是觉得他们已经幫了很多,力所能及的范围没必要让夫夫俩跟着出钱出力。
  兄弟俩说着话回到小河村,先将前屋的炭和魚肉放下,然后熊锦平跟着一起到了后屋,帮着卸东西。
  宁归竹听见声音推开窗,欢喜道:“回来啦,路上没遇着什么事吧?”
  “没事,顺利得很。”熊锦州笑着回应,抬头见人已经离开窗邊,忙大声道:“竹哥儿你慢点走,小心地上有薄冰。”
  “知道了——”
  寧歸竹应声,抬步进入厨房。
  厨房里的炉子里还有火块,寧歸竹打开瓦罐瞧了瞧,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宁归竹添了点柴火重新烧上,走到厨房门口往外看。
  兄弟俩正搬着炭筐往柴房这邊走。
  柴房里本就被柴火填得满满当当,这会儿几筐炭放进来,便将特意留出来的路也堵了大半,熊锦州走了两道,感觉自己不受影响便没管了。
  “大哥,锦州,进来先喝点水吧。”宁归竹瞧着他们搬完了炭,便开口说道。
  “行。”
  听兄弟俩应下,宁归竹转身,先舀了点热水出来,放到盆里让两人洗洗手,然后走到橱柜边拿出两个茶碗,顺帶手打开蜂蜜罐子,往碗里各舀了点蜂蜜,用热水冲开后放在桌上。
  甜丝丝的热水入肚,便从身到心都舒缓下来。
  熊锦州和熊锦平歇了会儿,将买的鱼虾和肉搬进来,等全部搬完后,熊锦平牵着自家牛告辞离开。
  “竹哥儿,这是大哥买的饼子,你放炉子里烤烤,挺好吃的。”熊锦州指了指那个饼子,跟人说过后就往外去了。
  放了炭筐的车架还得打理干净,馒头也得送骡棚里去,免得冻坏了。
  宁归竹打开那个油纸包瞧了瞧,冷了的烧饼香味很淡,不过只闻着这点就知道味道不会差。
  他没有着急吃,将其重新包好放在一边,宁归竹仔细翻看着熊锦州帶回来的肉和鱼虾,找了篮子出来,将肉平铺着放在篮子里面,方便一会儿挂到地窖里存放。
  倒是鱼虾,宁归竹打开布袋瞧了下虾干,又看看已经冻死的大鱼,稍稍偏了下头。
  等熊锦州收拾好进来,就听宁归竹问道:“鱼虾花了多少钱啊。”
  “没花钱,大哥买的。”
  宁归竹闻言一愣,无奈:“大哥也真是,做什么花这钱。”
  “一片心意,买都买了。”熊锦州这会儿倒是反过来劝宁归竹了。
  宁归竹随意点了点头,又问起来:“大哥他们铺子的事你问了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问了。”
  熊锦州将路上熊锦平说的给宁归竹重复了一遍,听人安排得妥帖,宁归竹便点点头没再多说。
  买回来的这条鱼是整鱼,熊锦州挽着袖子处理干净后,又把绝大部分的肉和骨头放到地窖里存着,这才和宁归竹一起回到卧室里。
  炉子稳定地释放着热意,将室內烘得暖洋洋的,宁归竹让熊锦州把瓦罐端下来,连着油纸一起将烧饼放到炉子里热着,又转身将大敞的窗户放下来,只留一条缝通风。
  ·
  家里有了炭,寒冬便不足为惧。
  然而暖意只能笼罩自家的院落,风雪飘飘洒洒是别人家的灾。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宁归竹还有些诧异,不明白这大雪的天谁会过来。
  熊锦州按住他,起身往外走去。
  门开,是个形态狼狈的老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熊锦州顿了下,微微偏身挡住宁归竹的目光,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