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汝提前得了花写意的叮嘱,支支吾吾地敷衍,说典当行里一时间没有那么多现银,改日专程命人将银子送到府里来。
  王妈听得半信半疑。
  不过转过两日,果真就有个伙计打扮的人,给花写意送来了两千两银票!
  王妈扒着窗缝往里瞧,看得眼睛都直了。
  花写意收下银票,一点也没客气,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告诉你家掌柜,多谢了。不过此事千万不可四处张扬,一定要保密,不论谁问起你这银两的来历,都不能实话实说。
  伙计点头如小鸡啄米,领了一点赏银,就一溜烟地走了。
  王妈脚下一转,就出了院子。
  花写意推开窗子,瞧着王妈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一抹讥笑。
  这王妈跟自己果真就不是一条心,即便对方是自己的爹娘,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也令人生厌。
  花汝虽说是刚来府中,但是做事实在,今日看来,也算是可靠之人,暂时可以相信。
  主院里,花将军与连氏正在用晚膳,手边搁着的,正是那日谢家给送来的东珠。
  王妈撩帘进来,眼神立即就被那盒东珠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瞧。
  连氏眼皮也不撩,合上盒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事儿?
  王妈点头:大事。
  连氏扭脸:怎么了?
  王妈瞅一眼花将军:前日大小姐不知道从府里拿了什么东西,用布裹着,神秘兮兮地交给花汝,拿出府典当去了。
  什么?连氏一惊:拿了什么?
  王妈摇摇头:不知道,大小姐压根就没让我瞧,我私下里询问花汝那个丫头,她也跟我打马虎眼,不肯说。
  这还了得!连氏噌地站起身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成想,这招了家贼了,竟然偷了东西出去卖,简直岂有此理!
  王妈在一旁添油加醋:岂止如此,典当的银子还不少呢。
  多少?
  一摞银票,多大面额的不知道,怎么着也要有十来张,往少了估算,大概也要一千多两。
  连氏一听更着急了,急赤白咧地嚷出声来:一千两?!她这是要败光了将军府吗?不行不行,来人呐,丁妈啊,你赶紧派人四处找找,看看府里有没有缺少什么贵重的物件?还有,问问大小姐这两天都去过哪,就仔细地查。
  丁婶立即领命去了。
  花将军搁下手里的筷子,有点不悦:咱府上能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一点古董玉器几乎都在你箱子里锁着了。她能偷什么宝贝典当一千两银子?纯粹捕风捉影,胡说八道!
  王妈被呵斥,急忙辩解:老爷明察,若非亲眼所见,我怎么敢在这里编排大小姐的是非?我看得真真的!府里也有人见她怀里揣着东西鬼鬼祟祟地跑回南院。而且花汝自己亲口承认的。
  连氏也急了:这话不是说你,分明是说给我听的吧?我不就是拿了谢家送来的几颗珠子吗?刚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了我一通。
  你就不想想,礼尚往来,回头谢家要是有个红白喜事儿啥的,这礼咱不得还回去?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了,我总不能一直往里面贴补吧?
  花将军哼了一声:你但凡让她手底下宽裕一点,也不至于出今日这事儿。
  切!连氏十分不屑:她没银子花就有偷的道理啦?这要是偷不来,难不成还去卖?
  连氏的声音越拔越高,花将军怒声训斥:说的这是什么话?传出去多丢人。
  她偷东西都不嫌丢人,我怕丢什么人?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宝贝闺女就算偷人养汉,不知廉耻,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话说得越来越难听,花将军将手边的茶盏啪地丢到了地上:有完没完?!
  连氏见他真的发火,立即不敢嚷了,偷偷地在一旁抹眼泪,低声埋怨: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偏偏就嫁了这个一个不中用的男人,只会跟自家老婆孩子逞威风。
  花将军额头青筋直冒,却又不能奈何连氏。
  丁婶从外面探进个脑袋来,见里面气氛不对,没敢进来。
  连氏没好气地问:有话就说,探头探脑的。
  丁婶这才撩帘进来:回夫人的话,刚才我带着人转悠了一圈,没发现府里丢什么东西啊?
  连氏一愣:没丢?都查了?
  都查了,确实没见少什么东西。
  那就一定是偷拿了屋子里的金银首饰。就说不能让她住进南院。不行,我要去瞧瞧。
  你去瞧什么?花将军不悦地瞪着连氏。
  自然是瞧瞧屋子里玉瓶摆设什么的,还有珠宝首饰,她怎么吞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胡闹!无凭无据的,又这么晚了,你跑去她的房间里一通翻找,让她怎么想?万一起疑了,岂不因小失大?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过她?
  花将军略一思忖:这样,你明天拿点碎银过去给她花销。她若是聪明人,自然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你非但不责罚她,竟然还要倒贴银子?我没听错吧?
  妇人之见。花将军冷哼:只要安然地将这个坎儿过了,一点银子算什么?
  连氏愈加不忿:人家摄政王休书都写了,这事儿铁板钉钉,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不赶紧将她打发了,还要将一个贼留在府里,什么时候将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再说了,容儿一直住在我姐姐家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还不是时候。花将军笃定地道:假如她还如以前那般痴傻,倒是好说,可现在,你也瞧见了,性情大变,还会治病救人,深得太皇太后的喜欢。万一事情还有转机呢?我们不能一下子就把事情做绝了。
  第55章 冤家路窄,果不其然
  连氏被反驳得没话说了。
  你说也奇怪,这个傻子现在怎么就跟个猴精一般?她拿眼瞅着我,我心里都发慌,觉得能洞察人心似的。若非王妈一直跟着她,我都怀疑是换了一个人。
  王妈也点头:如今识文断字,聪慧过人,竟然还识得岳飞的诗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就连王府的下人们都心服口服的。我瞅着也跟原来判若两人。就是这气力,还跟以前似的,几个人都摁不住。
  简直太邪门了。连氏倒吸一口气:咋感觉就跟鬼附身似的。这性情可以变,可这一身本事是怎么来的?一个傻子怎么突然就识文断字了?
  王妈忌惮地瞅了花将军一眼,还是忍不住出口:我瞅着也邪乎,自从她从棺材里出来就变样了。
  连氏一拍大腿:不行,我明儿去一趟我姐那儿,让她给拿个主意。
  她能给你出什么馊主意!花将军黑着脸:赐婚一事若非你听了她的撺掇,现在十全十美,也不会这样骑虎难下。
  你还怪起我姐来了,人有前后眼吗?谁能想到摄政王竟然死而复生呢?当初赐婚的时候,是谁说摄政王一只脚都已经进了棺材,嫁过去就是守寡?这都是你红口白牙说的,现在反悔啦?
  花将军懊恼地捶了捶桌子,不说话了。
  连氏终于大获全胜,得意地哼了哼:明儿一早,我就去赵府,还不信收拾不了一个野丫头了。
  王妈有眼力地退了出来。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花写意在府里转悠了一圈,听说老爹上差,连氏一早也套车出门去了。
  府上的下人见了她,都远远地避开,或者低着头忙碌手上的活计,等她走开之后,再偷偷地打量她。
  花写意觉得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有眼睛挂在自己身上一般,格外别扭。
  花汝从侯府送药回来,也忍不住嘀咕:这些人真没有个规矩,我们前脚过去,她们就在身后咬耳朵说悄悄话。这若是在王府,只怕早就挨训斥了。
  花写意撇嘴:一个王府,一个是没落的小将军府,自然不能相比。
  听说以前不这样,全是新来的,没人教导规矩。
  全是新人?花写意随口问。
  是啊,以前的下人都被辞退了,现在府里只有王妈与丁婶是以前的老人。
  全都被辞退?
  花写意有点纳闷,将军府并不大,也就三出三进的宅子,再加两遛厢房,下人也用不了多少,几个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厨娘,马夫,干粗活的,看门的,负责浆洗的,算下来拢共也就十几口子人,跟摄政王府自然是比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