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但他也没走,牢牢站在云织离开的路上。过了会儿,他手动了动,拿出了什么东西。
  “你的。”魈嗓音好像又融入风中般的清冷,落在云织耳中又格外清晰:“发带。”
  青色发带从他修长的指尖落出一截,柔软的布料与他浮着青色血管的指骨显得不太相配,像只刚被抓住无力逃脱的猎物。
  云织看着那段发带在他指尖飘荡,好像飘进了她心里,似有若无的擦着她心尖。她眨了眨眼,抬手去接过。
  她牵住露出的那一截,指尖因为用力泛红,像雪上红梅。魈只是看了一眼,神思就想起那天晚上,他离开前,云织也是这样拉住了他背后的飘带的。
  一晃神,手中牵引的力道传来时,他忘了松开。
  云织仰视着他,望见魈刚刚失神的一瞬。
  她心控制不住的跳动,感觉某种念头好像有一瞬间的死灰复燃。
  但这仿佛只是个小插曲,魈很快松手,发带顺着他的力道掉落。
  可是云织刚刚在想事情,这样两个人的失神交替开,发带从云织指尖滑落,擦过树梢,坠入树下的黑暗中。
  魈想也没想。
  “我去捡。”
  还没动作,云织拉住他转身带起的宽袖。
  “为什么要捡?”
  魈顿住,云织继续说:“它可有可无,没那么必要,不是吗?”
  魈迟疑道:“那条发带,你常束发用。”
  云织弯了弯眼,笑声从口中溢出,自嘲般:“仙君还关注我用什么发带?”
  魈转身看她,好像很疑惑。他目光落在云织头发上,发带丢失那段时间,她用的是一根非常普通的绳子。
  甚至平时不工作时,她宁愿选择散着那头稠墨般的黑发。
  魈不知道怎么回答云织的问题,关于她的发带,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留在记忆里的了。在他捡到那条发带时,第一时间想的也是,不还给云织,那她早上起床该无法束发了。
  “魈。”云织眼眸中似乎有一点亮光,再次绽放出魈最开始见到的那种熟悉笑容。
  热情、真切、塞满了心意。
  而不是那天之后的勉强、平静、只剩下礼节。
  在魈心思百转的时候,云织的话如流星般向他飞来,砸得他猝不及防。
  “你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意吧。”
  魈后退一步,但背后是树干,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在云织执着的目光中仿佛失去了原地消散的法力,逐渐被目光凝固。
  他下意识否认:“不……”
  云织拉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微一用力,魈被拉扯着靠近她。
  云织按着树枝微微抬起上半身,魈则在力道作用下不得不半蹲下身,单膝点在树枝上。
  少女发丝的馨香从膝盖沿着怀抱向上,一张明丽到极致的脸从魈视线下方逐渐上靠。
  魈低着头,她的头发落在他膝盖上,交握的指缝间,滑得抓不住,像他逐渐四散的理智。
  “不要着急否认。”
  云织声音很温柔动听,此时更是如同羽毛般轻而甜,带着不容忽视的情感。
  她漂亮的眼眸中藏匿着一泓春水,牵扯着魈的理智出走,像只魅惑人的女妖将他拉入柔软的春水中沉溺。
  云织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暖香,很好闻。但她靠近时,魈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怕那种香气被自己呼吸打破。
  金色瞳孔之中只剩下少女逐渐靠近的眼眸。他耳膜鼓胀,听不清旁的任何声音。
  “你随时可以推开我。”
  他看见浅红色唇瓣轻轻张合,视线逐渐看向那处。
  没有擦拭任何口脂,但嫩红丰润,也很柔软。
  她身体的重量逐渐落入怀中,如曾经吸食煞气拥抱时拿般契合,但这次的交缠变了味道。
  鼻息纠缠,暖香入怀,唇瓣上轻轻贴着另一种柔软。
  云织闭上眼,睫毛轻轻颤动,薄影轻轻落在她羞涩的面庞上。
  不知不觉中,魈抓着云织发丝的手用力到颤抖。
  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后,云织按着魈的肩膀离开。
  明明没有非常用力的贴近,但她眼角鼻尖和嘴唇都隐隐发起红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你看,你没拒绝我。”
  一句话夺回了魈差点完全断开的理智。
  他霍然起身,眼尾描红艳色夺目,从耳根红到了衣领之下。
  风在喧嚣,躁动不安。
  “你!我!”他短促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嘴角烫得不容忽视,还有云织紧紧跟随的视线同样让他慌乱。
  内心像是一瞬间冲过了千军万马,把他心踏得慌乱不安。
  “我喜欢你。”云织说。
  魈身体一颤,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会法术,腾一下散在云织面前。
  云织只抓到一缕青烟。
  第35章
  “真的要离开啊。”菲尔戈黛特放下账本, 诧异和哀愁袭上眉梢。
  入夜,客流减少,但尚未到休息时刻。大厅几人围坐在靠内的圆桌边寒暄。
  云织也借着这个时间说了自己的打算。
  言笑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嗯,已经想好路线了,过不久就该出发了。”云织面上带着期待。
  她们之间是契约制合作,菲尔戈黛特没有强留她的理由。只是相处这么久,她还是有些惋惜。
  “离开之后,望舒客栈永远为你敞开,你随时可以回来。”菲尔戈黛特笑说, “你工作的这段时间,客栈收益都好了不少,一直热热闹闹的,我都快把你当我客栈的福娃了。”
  云织笑出声来:“哪有这么夸张。即使我离开了,也还是要回来的呀。璃月的逐月节我还没参加过,海灯节我也还没有玩够呢。”
  “盘缠够吗?不够就和我说,相识一场, 我不能把望舒客栈送给你, 但一些身外之物还是好说的。”
  云织点头:“都够的。”
  言笑这时才在一边出声:“路上多带点耐放的干粮,女孩子出门,也得带着些刀剑武器防身。我给你做几瓶辣椒粉带着,又能吃又能防身,保准没人敢靠近你。”
  “哈哈哈好, 谢谢言大哥。”
  言笑嘴角动了动, 起身去了厨房。
  淮安细细思量了一番,说:“这几个月是行商高峰期,随着商队去哪都方便不少。你出门在外,跟着商队走也能安全不少。”
  大家听闻她要离开,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一面之缘的,都来看了她一次,为她细细打算旅程如何安全方便。
  云织先前都不知道自己人缘好到了这个程度,她不过是闲不下来时帮了人家些小忙,居然也被人家记了这么久。
  心中酥酥麻麻的,云织临走那天差点落泪,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鸿歌硬是在最后一天黏着云织抵足而眠,二人前半夜一直在聊天,差点误了睡觉的时辰。
  等鸿歌焦急的催她睡觉时,云织又感受到鸿歌轻轻在她手腕上缠了一圈什么。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是她亲手编的五彩绳,保平安用的。
  也是因为陪着依依不舍的鸿歌的缘故,云织本想着要不要上去和魈道个别,但最后也没去成。
  临走这天的望舒客栈与往日毫无差别。
  工作性质注定了她的离开是孤独的。
  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坚守岗位。
  只是当她每走过一个地方,当时在岗的员工都会抽空同她道个别。
  离开望舒客栈的那一瞬,云织觉得,她在提瓦特懵懵懂懂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步入了第二个成长的路途。
  “云织小姐下一步准备去哪?”
  云织跟随的是一支璃月境内跑商的队伍,沿途路过轻策庄,会沿着璃月边缘的小镇和村落进行贸易。
  这也正好符合云织先游遍璃月的打算,所以付了些钱,带着逢生,二人便随着跑商一路旅游。
  “可能去稻妻吧,听说稻妻有神社文化,我很想去看看。”
  跑商老板驾着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余光又看见被云织抱在怀里左看右看的逢生。
  “这位小姑娘是?”
  云织弯起眼笑,抓着逢生的手对着老板挥了挥:“我妹妹,顺便带她出来玩玩。”
  “叔叔好。”逢生跟着喊。
  老板就笑弯了眼,声音都夹起来了:“诶,你好你好。”
  白日一路平安,云织戴着防风沙的斗笠,到夜间时便撩开了前面的纱看路。
  赶车比走路快,他们没多久就到了轻策庄。
  周围的山势阻挡了肆虐的夜风,山谷内只吹着轻柔晚风,将黑云吹散露出月色,将水吹皱闪着粼光。
  二人在轻策庄下了车,老板和她们约好了后日聚点,便先回了家。
  逢生跳到湖中石块上,回头看四处张望的云织,问:“主人,我们去哪啊?”
  云织说:“你困不困,困就回我壶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