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军雌了然地笑笑,压根儿就没察觉孟晔是在找茬,和他一块坐到沙发上面,在孟晔咕噜咕噜喝下蛋壳乳后,用果叉喂水果给他吃。
  孟晔就着阿寂的手吃了两块,又开始作妖:“我不想吃了,剩下的你吃。”
  “好。”阿寂很听话地吃完了剩下的水果。
  孟晔自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执拗的雌虫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便将事态揭过。
  为了防止接下来的恋综时间,他都在睡梦中度过,孟晔凑到阿寂的耳边,让雌君带他出去飞一圈醒醒神。
  阿寂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这会儿已经堆积了云层,有点阴沉,但飞在空中恰好不会照痛到孟晔的眼睛。
  “荣幸之至。”军雌站直身躯,微笑着朝雄虫展开怀抱。
  孟晔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
  两虫从顶楼的舰行入口出发,军雌刻意放缓的飞行速度依旧很快,云雾和风声在耳旁掠过,地面上的景物在迅速发生着变化。
  两虫相拥着飞离斑槲庄园,依照孟晔的意思,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顶端驻足。
  雄虫落地后左右看看,跟拍器没有追上来,大概率是又双叒叕丢了。
  阿寂背对着孟晔整理吹得凌乱的灰色短发,闷声道:“小晔,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况且就算是闯祸,那也是我的主意。”孟晔移动到阿寂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搓搓搓,“你一整天都紧绷得过了头,离开镜头也好缓和一下。”
  阿寂任由雄虫揉搓他的脸作怪,牵强地笑笑,有点自嘲的意思:“谢谢雄主。”
  他是一只失败的军雌,对大多数不如意的事态发展都无力扭转。
  既没法替老师申冤,也没办法解救被困的师雄主和老师的雄子,连罩住老师的雌崽,都要仰仗着自己雄主的光辉。
  大概,也就只有孟晔不仅不嫌弃他,还会在意他的心情、变着花样地哄他开心。
  但扪心自问,
  自己…真的配吗?
  孟晔清晰地在阿寂眼中看到低落,小尾钩卷住他的手腕,轻轻拽了拽:“别担心,兴许局势很快就有转机了也说不定。”
  他眨眨乖得不要不要的小鹿眼,神秘兮兮地道:“我可不是一般的雄虫,我胆子很大的,别的雄虫会怕的事,我不会害怕。”
  “嗯。”阿寂只当孟晔在哄他,顺势放松身体躺在青砖砌成的石板上,含着感动的目光投向雄虫,拍拍身边的位置:“阳光不刺眼,石砖是温暖的,雄主要来一起试试吗?”
  孟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遂释怀,欲在阿寂身边坐下,顺口调侃:“你让我躺地上?”
  这虫子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呢?
  阿寂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抬手格挡住前者的动作,不料抓了满手柔软:“您还是别躺…”
  第51章 罚你回家和我睡同一间房
  面对雌君在光天化日之下托自己屁股,孟晔全靠自身定力强才没有跳起来。
  他迅速往周遭扫视一遍,见四下无虫,才沉默了一下:“…你要这样到地老天荒?”
  阿寂心下一慌,立刻想也不想收回手。
  孟晔毫无准备,摔了个屁墩,并受惯性四脚朝天。
  “我发现,你很有不经意间欺负虫的天赋。”他放弃挣扎躺在石砖上,望向日影渐渐西斜的天空,郁闷地夸赞道。
  小心翼翼却闯了祸的阿寂面红耳赤,连道三句抱歉,外加一句经典的“请雄主责罚”。
  “我当然会责罚你。”孟晔侧目看向自家雌君懊恼的脸,振振有词,“k80是一颗不会经常见到星星和月亮的星球,我今天看完落日,还想多待一会,等天黑看星星。”
  话到这里,他把视线移回天空上,眼中有了点笑意:“罚你在这里陪我一起看。”
  “好。帝星的星空,是所有星球当中最为繁华漂亮的,我们一起看。”阿寂一边唯命是从,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衣。
  他的其中一只手被雄虫的小尾钩黏住,外衣全部脱下来也只能艰难地搭一个角到孟晔的身上。
  后者注意到阿寂的举动,拾起外套披回他的身上:“我不冷,你把衣服穿好。”
  身处建筑的顶端,风还是有点大的,万一把阿寂冻感冒了怎么办?
  阿寂明白孟晔的意思,再度翘起了唇角,依言穿好外衣,守着自己的雄虫等待夜幕降临。
  然而,想象里很是丰满,现实却往往不尽虫意。
  当最后一抹象征着白天的落日黄从天边消失,天空之上一片漆黑,半颗星星都没有显现出来。
  阿寂的视力很好,在黑暗中观察着孟晔失落的表情,宽慰道:“虽然今天是阴天,但您住在帝星,以后随时都可以来看星星,我可以一直陪您,不急于一时。”
  “雌父说过,唯美的事物可以让虫平静下来。”孟晔突然开口,话有点不见头尾,“星星是不会说话的,但未知成分组成的天体来自浩瀚无垠的宇宙深处,它可以倾听每一只虫的喜怒哀乐、并保守每一只虫的秘密。”
  诱哄小虫崽和星星做朋友、诉说心事,是帝星的风俗。
  阿寂侧目问:“您的雌父是帝星的虫吗?”
  孟晔嗯了一声:“如果你是一颗星星,你就会发现很多虫都有两面性,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自己。”
  阿寂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很容易对自己喜欢的虫产生同理心:“您说得是星盗吗?”
  他的胸腔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禁不住侧身抱住雄虫:“抱歉,如果我能早点知道您的处境、救您出苦海就好了。”
  孟晔:“…”
  “我的意思是,虫有两面性,事亦然。”孟晔不再跨频谈心,敛去眼中的忧虑,打开天窗说亮话,“伊肯柏上将失踪,并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他是统领第五军团的上将、是权利斗争的中心虫物,有些事你无法事先听到风声,他却不见得也会毫无准备,
  这次的事,说不定他也有自己的部署,谁也不能断定一只下落不明的虫结局只有死亡。”
  阿寂怔然,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牵起嘴角苦笑:“您原来是在安慰我啊?”
  孟晔没接话,坐起身示意阿寂往下看:“天上没有星星,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下面的虫工建筑也一样绚丽。”
  这里几乎是方圆千里最高的建筑了,高到连飞鸟都无法企及,几乎可以将整座城池所有的霓虹收入眼底。
  孟晔和阿寂身体相贴,温柔地缓声道:“虫不知所措、会产生自我怀疑,往往是因为失去了对当下事态的掌控。
  但当虫站得足够高了,眼前的遮挡就会变得不再具有威胁,想往哪个方向走,都凭心而定、安然处之。”
  “阿寂,不要怀疑自己,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不管什么时候,军雌对他许下的承诺,从来都不会落空。
  孟晔凝视着阿寂藏着黯然的眼睛,狡黠地弯了弯唇角:“而且,我也会帮你。”
  鼓励的优美词汇、称赞的字字句句,是阿寂从小到大听到过最多的话,
  早已习以为常、自诩心无波澜。
  可当这番话从孟晔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别样的与众不同。
  简洁的一句相信,就能让他从头到脚都开始沸腾,整颗心刹那被填满。
  或许,世界上本没有那么多独特的话,很多时候,独特的效果也并不是来源于言辞本身,而是缔造出那番话的虫。
  雄主他,和所有虫都不一样。
  阿寂眼眶发热,狼狈地转身一百八十度,面朝风向吹了很久,才堪堪把这股热意压下去。
  孟晔静静注视着雌虫,给他时间整理情绪。
  大致过了两分钟,阿寂才面色如常地转回身,俯身环抱住孟晔,下巴搁在了雄虫的肩膀,闭目附耳道:“雄主,我好喜欢您。”
  突如其来的示爱,让孟晔心花怒放,连尾钩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是吗?你有多喜欢我?”雄虫故作矜持,殊不知肢体动作已经按捺不住冒花花。
  “是无法自拔的那种喜欢。”阿寂虫比较老实,绞尽脑汁地跟孟晔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觉,沉醉又幽怨,“您一定是给我下了蛊。”
  孟晔失笑,抬手去揪雌虫长长的尖耳:“我可不会下蛊,你这是在抹黑我。”
  阿寂摇头,不认同孟晔的说法:“我明明是在夸雄主的魅力大。”
  “不行。”孟晔最喜欢欺负阿寂嘴笨舌拙,愉悦地眯起了眼睛,“让我想想,雌君抹黑雄主是什么罪名来着?”
  阿寂拥着孟晔,闻言幽怨到委屈地睁眼:“您真的舍得把我送进审查局挨光鞭吗?”
  啧,学会卖惨撒娇了。
  孟晔倍感稀奇,眼观雌虫总算是恢复了活力,再次故作严肃地沉思:“光鞭就算了,罚你回家跟我睡同一间房。”
  俩虫结婚以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穿插,至今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同床共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