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卧室里只有两人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手腕被攥得生疼,钻心似的疼。终于,曲颂瞅准机会,抬脚踢在了宋琰肚子上。
  宋琰没有防备,“噗通”一声摔到地上。
  曲颂压下眼里的泪水,冷声道:“你再敢强迫我一次,我就告你婚内强--奸!”
  宋琰冷笑了声,从地上站起来,出言威胁:“你今天不让我碰,我就去找别人!我说到做到!”
  宋琰本想通过这句话让曲颂服软,却小看了曲颂的傲骨。他可以低头求和,但不能被侮辱。
  曲颂看着宋琰,在一起八年,面前的人从来没让他觉得如此陌生过,竟连出轨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敢做我们就离婚,我也说到做到。”曲颂毫不示弱,眼睛里满是决然,“我如果做不到,就不得好死!”
  宋琰被最后这句话震惊的愣在原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向来高傲惯了,从不会低头服软,只是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去了其他房间。
  卧室里只剩下曲颂自己,一动不动呆坐良久后,曲颂动作机械地整理好被宋琰扯乱的睡衣,侧躺在床上,双手抱肩,身体缩成一团,无助地像个孩子。
  次日早上,曲颂从房间出来,张小梅正在厨房忙活,并未见到宋琰的身影,显然已经不在家了。
  就这样一走了之,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宋琰的字典里,大概是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的。
  曲颂藏好心里的失落,装成没事人似的进了厨房:“做什么好吃的?”
  张小梅笑意盈盈道:“昨天买了只小笨鸡,给你熬汤喝。”
  吃过早饭,曲颂带张小梅去了律所。正好许天和在,大摇大摆取代了曲颂的位置:“你去办公室休息,我带伯母参观。”
  曲颂恭敬不如从命,乖乖回了办公室。
  许天和领着张小梅将律所仔仔细细逛了一圈,边逛边介绍,最后回到了曲颂的办公室。
  张小梅满脸骄傲:“这可比上个地方宽敞太多了,你们俩辛苦了。”
  两个出身普通的人奋斗到如今的位置,其中艰辛只有自己清楚。
  许天和:“人往高处走,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等曲颂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张小梅便准备动身回老家。
  曲颂想留她再多待些日子,张小梅拒绝了:“你身体好了妈就放心了,不在这儿给你添麻烦。”
  曲颂一脸不赞同:“有什么麻烦的,我巴不得每天都能看见您。”
  张小梅压下心里的不舍,开玩笑道:“等以后我七老八十了,你想看不见都不行。”
  曲颂知道留不住,开车送张小梅到高铁站,叮嘱道:“别太节省了,该花就花,我现在有钱了,不用再过苦日子了。还有每月一次的体检必须坚持,能预防疾病。”
  张小梅一一应下。
  临别前,张小梅认真道:“别委屈了自己,只要不违法,你做任何决定妈都无条件支持。”
  这段时间张小梅看清了很多事情,作为长辈很多话不能说,不然只会加剧矛盾。但对张小梅来说,自己孩子的感受永远是最重要的。
  听明白的曲颂心里一阵感动,态度坚定:“您放心,我努力打拼到今天的位置,就是为了不受委屈。”
  第9章 捅破
  张小梅回老家没几天,便是老爷子的七十三岁大寿。想起之前听到的话,曲颂忽然失去了祝寿的欲望。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这么做,准备好寿礼,在寿辰当天驱车前往宋家祖宅。
  寿宴设在晚上,曲颂刻意避开,上午去的,计划着送完贺礼就找借口离开。人贵自知,既然对方不是真心相待,他也没必要非得懒着。
  老爷子以年纪大了喜欢清净为由,让子女们都搬出了祖宅。简单点说,谁将来能住进里面,谁就是长恒医药的当家人。
  曲颂到时,客厅里聚了一堆人,都是和宋家沾亲带故的亲戚,热络的聊天因为他的到来而中断。面对齐刷刷投过来的视线,曲颂不慌不忙将寿礼交给保姆:“给老爷子的寿礼,劳烦转交。”
  保姆接过来,见曲颂站在门口不动,笑盈盈道:“进来喝杯茶吧。”
  曲颂犹豫几秒,换好鞋走了进去。
  陈玉婷也在,坐在沙发正中央,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见曲颂进来,不冷不热说了句:“来了。”
  没等曲颂开口,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语气里满是犯难:“我该怎么称呼啊?叫嫂子好像不合适呢。”
  找不准怎么称呼最好的选择是闭嘴,故意说出来,摆明了是想让曲颂难堪。他一个大男人被叫嫂子,何止是不合适。
  曲颂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注意到她紧身裙下微微隆起的小腹,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微微一笑:“确实不合适,毕竟结了婚才算一家人。叫我曲律师就好,或者按年龄叫哥也可以。”
  此话一出,女生脸色登时难看了几分,偏偏又没法反驳,只能哑巴吃黄莲。
  笑容转移到了陈玉婷脸上,正好这时保姆端着茶走过来,冲曲颂道:“坐下喝茶吧,小琰出去买老爷子过寿穿的衣服了,之前那些老爷子没看上。”
  曲颂自然听得出来最后两句不是冲他说的,没搭话,坐下安静喝了口茶。
  茶刚喝了两口,一楼的书房门打开,精神矍铄的老爷子站在书房门口,完全不像已过七十的人,冲曲颂招了招手:“来陪我下盘棋,咱爷俩好久没对弈了。”
  曲颂的棋艺启蒙于小学时代。那时候张小梅一天打两份工,每天忙到凌晨才回来,曲颂只能一个人在家。对门住着位退休的小老头,热心肠,说话风趣幽默,经常叫曲颂去家里玩。小老头酷爱下棋,曲颂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曲颂读大二的那年冬天,小老头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四岁。小老头离世的前一天,曲颂陪他下了一整天的棋,也算不留遗憾。
  只是人跟人不一样,曲颂没法在老爷子身上找到那份幼时的亲昵感,对弈过程安静而严肃。
  被曲颂四两拨千斤吃掉一个“車”后,老爷子眼里闪过赞赏:“你这象棋是跟谁学的?”
  曲颂眼睛盯着棋盘:“小时候跟邻居学的。”
  一个多小时后,棋局结束,曲颂赢了。
  “不服老不行啊,思维跟不上了。”老爷子感慨道,“人一上了年纪,什么事都懒得做,就想享享天伦之乐。”
  曲颂低头默默整理棋盘,将每颗象棋都摆回原来的位置,一场激烈的厮杀好似没存在过。
  整理完,曲颂抬起头,眼睛里盛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而变得更加明亮,像质地上乘的宝石,漂亮极了:“斗胆提个要求,当是赢棋的奖励。”
  老爷子没立刻答应:“说说看。”
  “离婚的事,让宋琰亲自跟我提。”曲颂洞若观火,态度坚定,“我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上的事我不想其他任何人插手。只要他提,我绝不犹豫。”
  曲颂捅破了窗户纸,又为彼此留足了体面,没把话说绝。
  老爷子沉默良久,并未表态:“你出去吧。”
  曲颂起身出了书房。
  既已决定不参加寿宴,曲颂也没多留,去了趟洗手间正准备离开,门外的声音让他停住开门的动作:“老不死的攥着股份不松手,不就是想留给宋琰么。心偏的没边了!幸亏宋琰没孩子,不然这祖宅早住进来了!”
  说话之人是个女的,声音很陌生,曲颂对不上号,但下一道声音他就比较熟悉了,不久前刚怼过:“我怀的是男孩,等孩子生下来,不怕爷爷不喜欢。”
  女人骄傲地哼笑了声:“还是你争气。要我说宋琰的脑子真是让浆糊糊住了,跟个男的结婚,别说孩子了,蛋都生不了!”
  听到此话的曲颂好笑地想:我又不是鸟,生什么蛋。
  从和宋琰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曲颂就做好了这辈子没孩子的准备。只是不知道当初那个毫不犹豫为他挡刀的人,能不能扛过现实和家人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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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火锅店,曲颂忽然想起还欠着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日,下午的时候,曲颂给傅识云发消息:【晚上有空吗?请你吃火锅。】
  对方回的很快:【好啊。去哪儿吃?】
  曲颂将火锅店名字和详细地址发了过去:【七点可以吗?】
  傅识云:【当然可以,不见不散。】
  曲颂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火锅店,刚找位置坐下,一抬头,傅识云已经进来了,发现曲颂后,迈开长腿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曲颂冲他笑了笑:“刚想给你发定位呢。”
  傅识云坐下:“不难找,跟着导航就来了。”
  事实是傅识云不到六点就来了,一直待在附近咖啡厅里,见曲颂到了才露面。
  在傅识云的坚持下,两人要了个鸳鸯锅,一边微辣一边清汤。清汤是给曲颂准备的,傅识云担心他的手术刀口,拒绝让他吃刺激性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