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阁主既然肯罚他,就说明此事已成了大半,就算不能成功,他也可以和飞年私自离开,不过,逃跑是下策。吃一些苦换来以后的安心过日子,总是划算的。至于这一天一夜他能不能撑得住……
  那就要看大哥了。
  飞年轻功腾跃,迅速回到了倚竹斋,抱着一壶茶和些许糕点就立即折返。他实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若是之前……不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劝住主人,或许他的主人此时便不用受苦。
  说到底,是他的心转变了,从前只求能跟在主人身边不被厌弃,如今倒真想与主人做被人承认的伴侣。
  飞年愈想,愈觉得愧疚。到祠堂门口看见孤单地跪着的主人时,愧疚到了顶端。
  “主人,我带了水和吃的。”
  “太好……”南钰冰欣喜接过,抬头却见飞年眼睛红红的,“怎么了,怎么哭了?”
  明明受苦的是主人,但此刻看起来更加委屈的是小影卫。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南钰冰抹去飞年眼角晶莹的泪珠。甚少能够看见飞年流泪的模样,南钰冰此刻又心疼又新奇。
  “我……对不起主人。”飞年的声音带着哭腔。
  南钰冰的手轻抚过飞年的发顶,,安慰道:“怎么会,这都是我的主意,你被我爹训,还是挨了我的牵连呢。”
  他何德何能,能教飞年事事都以他为先,却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
  “好了,快给我倒杯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我要渴死了。”南钰冰把手伸到飞年眼前,冲着他眨眼道。
  飞年这时才发现自己只带了壶而没带杯子,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茶壶,不好意思地说:“您将就一下吧,我忘拿杯子了。”
  南钰冰不禁发笑,但还是接过茶壶,顺着壶嘴喝了两口道:“是不是忙着偷偷哭,就把拿杯子的事情给忘了?”
  “主人……您又笑话我。”飞年脸微微发红。
  南钰冰揉揉飞年的脸颊,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道:“附耳过来。”
  飞年不明所以,但听话照做。
  第56章 认错
  飞年附身过来, 却被咬了下耳朵,他吃痛避开……主人又逗他。
  “主人?”
  南钰冰笑着看飞年,做手势道:“真有事要说,快过来。”
  那人再次靠近, 南钰冰的唇轻轻碰上了飞年的脸颊, 并伸手揽住了刚要躲开的飞年。
  “主人……我们在祠堂……”飞年低声道。
  南钰冰“嗯”了一声, 这才开始说正经事。
  语罢, 飞年起身离开了祠堂。
  ……
  南钰冰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此刻祠堂外的天色已暗,屋中又无人掌灯,昏暗得很,连面前的牌位都显得瘆人起来……不过……。
  这期间南钰冰吃了三次糕点, 喝了五次水, 差点睡过去九次……罚跪不但无聊已极,并且尽管他偶尔挪动一二,此刻下半身也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有点后悔,要是刚才温和一些求求父亲,兴许能少跪一会,按他的承受能力,要是真跪满二十四个小时,定会落个下肢残疾。
  能不能早点脱离苦海, 就看飞年的了,现下只能再挨一挨。
  好吧,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无非是让飞年去找大哥帮忙。
  而飞年此刻正跟着南钰泽前去济云堂。
  飞年一个时辰前就等在大公子的门前了,只不过按大公子的说法,总要让主人吃些苦头, 跪的时间长一些,消了老阁主心里的气,才好去求情。他一边等待一边担心着主人,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而大公子处理事务的地方在外阁,离济云堂又远,飞年一路险些多次走到南钰泽前面去。好在许是南钰泽也担心着弟弟,二人步履飞快,很快就到了济云堂。
  “你且在外等候,我自己进去就好。”南钰泽还微微喘着气。
  飞年额上已渗出汗珠,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他轻轻擦去,对着南钰泽深深一拜,恳切道:“多谢大公子。”
  南钰泽看着他这副模样,忍着笑拍拍飞年肩膀,“别担心。”
  屋中灯火通明,老阁主正脸色阴沉地看书,见钰泽前来,瞥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要是为那个逆子求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真倔。”南钰泽暗暗腹诽。
  他走上前,奉上一杯茶,“父亲才和钰冰生了气,我有些担心,前来看看您。”
  南清植把书丢在桌上,一把接过茶杯,“哦,都天黑了才想起来?”
  “方才被事务绊住,来得迟了,父亲恕罪。”南钰泽有些尴尬。处理事情是真的,但……父亲身体康健没别气到也是真的,况且,爹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他前来所为何事吗。
  老头子扣着茶杯到桌上,冷哼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那就请父亲别和钰冰生气了。”南钰泽道。
  南清植叹了一口气,“管不了他,我能如何……自你们母亲去后,为父对你们的管束就少了许多,钰冰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只是他如今这样,既让我觉得对不住你母亲,又怕他在外受别人非议。”
  这些年他罚过钰冰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这孩子顽皮任性,但机灵聪慧,惯会哄人,因而从小到大身旁的人都很宽纵他。
  作为父亲,他本想多管,但他已经有了大儿子足够接管玄生阁,便也不再对南钰冰期望更多,而钰冰也从未想过要与他大哥争阁主之位,南清植很是放心,就渐渐任凭他只身在外闯荡。
  南钰泽闻言,轻轻叹气,他理解父亲苦心,原本也不赞成弟弟在外混着,不过通过这些时日在医馆的观察,发现钰冰过得竟然真的还不错,和那个影卫也很相配,自己居然愿意帮他们说话。
  “父亲别这么想,母亲一定也希望我和弟弟都能过顺心如意的日子,钰冰不是小孩子了,能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的。”
  南清植恨铁不成钢,“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个大人?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不知道回来替父兄分忧。”
  南钰泽走到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神秘道:“您还有所不知吧,钰冰可是干了件大事呢。”
  “他又干什么了?”南清植抬眼,以为钰冰又遭了什么祸事。
  “晋县的事情您都知道吧,那个姓任的好像是江三皇子的亲戚,为了帮他主子立功夺位,才打的永县。我到时,姓任的向河里投毒,永县的百姓和军士都遭了难,全仗钰冰找到解药,救治了好些人呢。”南钰泽隐去了自己在其中对弟弟的帮助,“您看,钰冰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是吗?那他真是懂事了呢。”南清植轻哼,要是儿子遇见这事撒手不管,那绝对不是玄生阁的人。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你那个昏了头的弟弟之前给江五皇子妹妹解毒,撞破人家的好事,这次阴差阳错下帮了他,也算圆满。”
  当然,这些各国的内幕消息并非玄生阁一群大夫所能探听到,都是闲池阁那边送来的。
  “是啊,钰冰救了这么多的人,怎么能算鬼混呢?”南钰泽道。
  南清植表情微微缓和,但用指关节叩了叩桌面,依然严肃道:“那以后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做甩手掌柜,我这几年精力大不如前,他要是不帮你这个大哥,岂不是太没长心,这次他回去,就把永县周边几个分堂的事情都拨给他。”
  “我也赞同,钰冰他肯定也同意。”南钰泽轻,他起身拱手,请求道:“父亲,这会外面渐凉,祠堂地上冷,钰冰又没挨过这些,恐怕难受得很,弟弟已经吃了教训,就让他起来吧。”
  “唉。”南清植看着这个自小就护着弟弟的大哥,摆了摆手,无奈道:“去吧去吧。”
  南钰泽道了谢,便出门和飞年一同向祠堂赶去。
  当二人到祠堂时,南钰冰正摇摇晃晃地要向下坠去。
  “!”南钰冰猛地回神,跪着实在睡不了,这感觉就像……读书时上课突然睡着一样。
  祠堂此时昏暗的环境实在是太催眠了。
  “主人,还好吗?”飞年匆匆到钰冰身边,伸出手臂揽住主人。
  知道飞年带来大哥的那一刻南钰冰就知道成功了,瞬间把全身的力气都卸去,整个人软绵绵地跌进了飞年怀中,疲惫地摇摇头。
  “钰冰,起来吧,父亲允了。”南钰泽抱着肩膀道。
  南钰冰眼角微垂,一副狼狈模样,“谢谢大哥……多亏您,要不然我恐怕以后就站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先缓缓,别急着起身。”南钰泽道。
  “嘶!”南钰冰刚试探着起身,立刻被下身一阵又酥又麻又痛的感觉拽了回来。
  飞年忙扶住,“主人慢些。”他轻轻将人移成坐着的姿势,然后点了南钰冰腰部和腿部几个穴位,又来回按摩替主人疏通腿部经脉。
  “我不会要成残废了吧。”南钰冰可怜巴巴道。他伸手按了按小腿的位置,却没得到任何神经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