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南钰冰的脸上已经镀上了一层微红,但他摆摆手自夸道:“飞年,相信我的酒量,照以前,我一个人喝完这两坛都没问题!”这里的酒度数不算太高,虽然他酒量不差,但刚刚的话也掺了夸张的成分。
  “嗯,那主人也少喝些,不然明天会不舒服。”南飞年继续劝道。他已经觉得主人有些微醉了。
  “好,都听你的,飞年宝宝。”南钰冰玩心大起,说着便将酒杯又递到飞年嘴边,“你也来一口。”
  听见“宝宝”二字,南飞年的脸嗖一下就红了,这种被他归于床榻之间才能说出口的词语,主人居然在这时说了出来。
  “主……”南飞年话还没有说出口,酒已经被南钰冰送入了他口中,勉强喝下了一点。又加上刚刚说好的不再劝了的呢……
  南钰冰看着被自己灌了一口酒且满脸通红的飞年,笑了起来,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好喝!”他凑到飞年旁边,飞年便别过头去,他故意调笑,“宝宝你脸怎么这么红?宝宝看我一眼嘛。”
  南飞年知道主人又在欺负他了。倒不是害怕被欺负,只是锦兰姑娘还没回来,若是被听见撞见,终究是有些不方便。
  “主人……”南飞年只好献出主人教他的招数。
  南钰冰拿酒杯的手被飞年轻轻握住,他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露出一副可怜的哀求模样,心里顿时柔软得不行,“那我小声一点,这样好吗,飞年宝宝?”
  飞年依旧没有看他,只是耳朵已经红的滴血一般。
  南钰冰见状,双手捧着将人脸转过来,可怜巴巴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宝宝吗?”
  南飞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诚实道:“喜欢的。”
  酒劲有些上来,南钰冰看着飞年清澈又满是爱意的眼睛,实在忍不住,一手托着飞年的脸,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弯下腰轻轻吻了起来。
  南飞年一瞬睁大了眼睛,这下他更慌张了,但内心又不想逃脱,只好用一只手支撑着桌子借力,另一只手回抱住主人的腰。这个吻细密绵长,南钰冰身上的药草气息和酒香气混在一起侵入了飞年的鼻腔,他也有些情动,自暴自弃地想着,“若是被看见,那就看见吧……”
  一吻结束,南钰冰反而清醒了不少,他直起身,看着眼神朦胧的飞年,轻轻笑了起来。
  “主人?”
  “没什么,我特别开心。”南钰冰道。
  南飞年点点头,“主人开心,我也开心。”
  “今天是十五,晚上该赏月的。”南钰冰看向屋顶,“带我去上面坐一会好不好?”
  “嗯。”
  南钰冰把手臂搭在飞年的肩上,腰被抱住,南飞年腾空一跃,他便被带着稳稳落在了屋顶。
  两人对月而坐。秋夜的凉风翻动衣衫,南钰冰才喝了那么多酒,此时并不觉得冷,反而酒气上涌,搅得他心里热乎乎的。
  面对高悬于天空的玉盘,他突然有所感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亮大概还是同一轮,但他已然不知自己是今人还是古人。他想了想,有些冲动地决定说出自己的来处。
  “在我的家乡,十月十五还有一个别的名字,叫做中秋节。”南钰冰道。
  “中秋?”南飞年有些疑惑,主人的家乡,难道不就在玄生阁吗?
  “是啊,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南钰冰顿了顿,缓缓说道,“至今还没有遇见和我一样的人。”
  “主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人能和您相比。”南飞年真诚道。
  南钰冰笑着摇了摇头,“我并非此意……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会相信吗?”
  南飞年罕见地愣住了。
  “你肯定会有些惊讶,如果不明白的话,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南钰冰摸了摸飞年的头。
  另一个世界……南飞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可以说得通了。他联想到过去几个月的种种片段,想到主人的口中总是说出一些他没有听过的词语,对人也几乎不讲那些苛刻的规矩,对他又是如此的好……在遇见主人之前,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认主之后,也再没听说过与主人一般的人。
  “您和别人都不一样。”南飞年道。
  南钰冰满意地点点头,还没继续说下去,却见身边人突然慌张起来,脸色一瞬白了下来,他十分疑惑,双手握着飞年的肩膀,试图使人平静下来,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那,您……您会离开吗?”南飞年低下头,将脸埋在主人的颈窝,微微颤抖。
  南钰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抱住飞年,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不会的,既然承诺了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就不会离开。”
  南飞年听见答案,慢慢冷静下来,回抱住南钰冰,连呼吸中都是眷恋。他知道自己早已无法与主人分离,假如真的有那一天,那种痛苦是他无法承受的,他会立刻殉主。
  看怀中人平静下来,南钰冰笑着抹了抹飞年的眼角,“这么大人,怎么还哭上了。”
  “没有。”南飞年眨了眨眼睛,将流泪的冲动压了回去。
  “我是死掉了才到这个世界来的,所以除非再次死掉,否则绝不会……”话未说完,飞年的手已经捂住了南钰冰的嘴。
  “我会保护好主人的。”南飞年道。
  南钰冰移开飞年的手,继续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出了意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那我也会一直想你,一直念你,这样等到你寿终正寝,变成穿着白衣服的阿飘的时候肯定也会来到我的身边,总之肯定跑不了。”
  南飞年轻笑,“我会去找主人的。”
  “对嘛,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你只要记住……我爱你,就足够了。”南钰冰也早已被面前这个坚韧无比又脆弱无比的人紧紧绑住,这三个字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但爱是永不断绝的,所以说再多次也不嫌多。
  “我也……爱您。”南飞年坚定道。
  这回轮到南钰冰愣住了,随即是惊喜。他一直飞年是个特别容易害羞的人,就算是在公共场合没人的情况下的偶尔亲密接触都会让他脸红,更别提要他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听见这四个字后,南钰冰别提有多高兴,他脸上的笑容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南钰冰索性决定多说一些,笑着给飞年继续讲着现代世界的种种,从地上跑的到天上飞的,南飞年听得云里雾里,只一味地点头,囫囵接下这些比志怪小说还要奇异魔幻的事物。
  南钰冰尽量说些自认为飞年能够想象和接受的事物。前二十多年的生活早已深刻在他的记忆里,但他早已不会选择怀恋,如今说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在讲科幻小说一般。
  当锦兰回来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南大哥和飞年哥两个人在屋顶上有说有笑的场景。
  “还真是……”锦兰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往上面看。
  张大娘有儿子,罗大哥有家人,南大哥和飞年也在一起,而她只能在异国一个人逛灯市,默默思念从前在王府和大家过团圆节的生活。她摇摇头,叹了口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月亮悄悄地在心里说着自己的愿望。
  “锦兰回来了。”南飞年听见声音说道。
  南钰冰回头瞧见锦兰,招了招手,“上来一起坐会儿吗?”
  “不了不了!我,我困了,现在就回去睡觉了。”锦兰果断拒绝,回屋时还顺走了另一坛酒。
  “她也是一个人来的,我们俩这样亲密,是不是有些冷落她了。”南钰冰懊悔道,“她也有自己的秘密吧。”
  “不怪您,她应该也没想和我们一起。”南飞年宽慰道,“风大了,主人,我们也进屋吧。”
  南钰冰点点头,被飞年抱着带下了屋顶。
  匆匆收拾了桌面上的酒杯,两人回到了屋中。此时酒劲已过,南钰冰又拉着飞年胡闹了半夜,最后满意地看着在飞年身上留下的“杰作”,才将缚于飞年手腕和双眼上的布条解下,轻轻地吻去爱人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另一边锦兰听见南钰冰二人回了屋子,便带着酒出来,脚下一跃,也坐上屋顶,对着月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如果不是出任务时失误留下了把柄,她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避祸。被捡走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接受着严苛训练的那段日子是她最痛苦的时光,自从到了王府,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殿下从不苛待下属,她再无忍饥挨饿的生活,还结交了亲密的朋友,与从前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此刻她真心怀念着在王府的日日夜夜。想念着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好友,想念着统领大人严肃面容之下的温暖,想念着王府轻松和善的日常氛围,也想念着殿下……那个温润知礼,却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年轻皇子。
  其实殿下应该并不曾注意到她这样一个普通的下属。只是每当她值夜时,总能隔着重重帷幔模糊看见殿下挑灯夜读的场景,想到殿下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失势嫔妃的儿子,到如今在诸多皇子之中占据夺位的胜算,她便由衷钦佩殿下,每每轮到她值夜,看着殿下泰然自若的读书神态,她便也跟着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