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肩膀不可避免地颤动。
  他合起双腿,腰背往后倒去,想要将逃脱的游鱼抓回。
  但游鱼却沉溺在网中,自顾自快慰地游着。
  月见荷笑眯眯地欣赏着霁明珏的狼狈之像,平日光风霁月的仙门道君,此刻像条狗一样跪坐在她的床榻上,这让她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也太好玩了。
  她决定晚一些时日再杀死他好了。
  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响起:“霁道君,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奖励你一下的。”
  霁明珏薄唇紧闭,生怕露出喘息之声,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两字:“绝不!”
  月见荷连连冷笑,这是今晚霁明珏第三次拒绝她,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她又笑了一下,拎住那尾鱼,恶劣地掐住它的腮。
  他的眼中瞳孔溃散,意识顿陷一片茫然。
  海水呛在游鱼喉中,出不去,咽不下。
  第3章
  ◎可它的反应很诚实呀◎
  他的尾椎处突然窜起阵阵酥麻,指尖猛地绞紧床单,呼吸变得粗重。
  眼尾泛红,像是快哭了。
  但他的嘴还是很硬:“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她的语调散漫又随意:“为什么会没有意思呢?夫妻之间新婚夜不就应该做这些吗?”
  霁明珏无力反驳这件事,毕竟他们的确是签了婚契的夫妻,只是,这种事不应该是这般吧?
  他欲说些什么,却听见她轻柔的语气传来:“霁道君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吗?”
  不待他给出拒绝的回应,蒙眼的红绸便被扯开。
  措不及防映入眼中的是懒散地倚在床边的月见荷,衣衫整洁,毫无一丝褶皱。
  她微笑着欣赏着他眼里的羞怒,顽劣地蛊惑道:“霁道君再低头看看呢?”
  他下意识地低头,却心头狠狠一跳。
  桌上的红烛早就被烧得滚烫,烛芯的火苗也高高窜起,不受控制地跳跃着。
  他慌忙后退,但她没有让他如愿。
  他退一步,她进一步。一步一步,直到脊背抵在墙上。
  退无可退。
  他慌忙并起腿隔开她的动作,却被扯着脚踝往下狠狠一拽。
  然后,被分开。
  再无掩藏的可能。
  桌上的红烛还在燃烧着,火苗的影子倒映在白墙上。
  卡在二人中间。
  她微笑着,再次抓住滚烫的烛火,将它完完全全地把控在手中。
  但火苗有些过于旺盛,已经不是一只手所能覆盖的了,但她又不想弄脏另一只手。
  她想了想,索性来到温度最高的地方,毫不客气地按了下去。
  火苗被指腹按住,蜡只好在里面融化,将蜡烛都变大了几分。
  霁明珏只感到脑袋里也胀得快要裂开了。
  恶魔再次低语:“你现在有考虑求我吗?”
  他咬紧牙关,恨声道:“你做梦。”
  恶魔突然笑了下,她松开了手。
  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寻到了机会,岩浆顺势喷涌而出。
  动作间桌上的茶壶倾倒,滚烫的茶水洒在他肌肤上,也洒在她衣摆上。
  她嫌恶地看了眼。
  他身躯瞬间绷紧,瞳孔猛的一阵收缩,感受到肌肤上溅到滚烫的水,理智如坠云端。
  牙齿虽然咬紧了,但鼻子依然是通气的。
  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声从鼻间溢出。
  胸腔剧烈起伏着,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角落的镜子正对着床榻,他看见镜中的自己耳廓通红,眼中盈满泪水,腰背直直挺起,被红绸束缚的双手紧抓着床褥,一副任人戏玩的模样。
  被她稍微触碰,身躯便忍不住颤抖。
  他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凑近他,细细端详着他的眼睛,笑吟吟道:“为什么?我就是在做一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呀!”
  说完,再次换了个位置助长火苗的窜动。
  他费力挣扎着,凤眸接近破碎,愤怒的尾声被喘息淹没:“但今日之前我与你素昧蒙面,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羞辱我至此?”
  月见荷不解道:“羞辱?可你的反应看来,却是很喜欢啊。”
  他的心冷了几分,看来今夜是无法继续沟通了,索性闭上双眼,任由月见荷在他身上折腾。
  她笑着再次抓住蜡烛,指甲在上面轻轻划过,烛火烧得更加滚烫了。
  他死死咬着牙。
  又是一阵风吹过,窗檐上挂的风铃被吹得叮咚作响。
  她微笑着将他的愤怒尽收眼底,忽然说道:“你的眼睛为什么不流泪呢?”
  她抚上他的眼睛,在眼尾按了下,一直按得眼尾发红,那双眼睛都没流下眼泪来。
  窗户大开着,他听见风铃响动,以为是有人走了过来,慌忙向床角退去,想要将这不堪的场景藏起。
  可她抓着那里,他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要逃呢?”
  “是不喜欢吗?”
  “可是它的反应很诚实呀。”
  她自言自语着。
  他带着哭腔道:“关窗。”
  她笑了一下,说道:“那你求我。”
  风铃还在响。
  他近乎哭着说道:“求你。”
  她笑出声来。
  起身。
  又将窗户推开了些。
  原来是害怕被人看见啊。
  唉,早知道拿个留影石来了。
  见窗户又被推开,他眼中忍不住染上惊惧。
  她就是个疯子。
  彻彻底底的疯子。
  风铃响到后半夜才停。
  他还是没有哭。
  月见荷却是有些累了,她在他面前脱去被弄脏的月白外袍,见上面有处泅湿,便递到他面前,说道:“你要闻闻吗?”
  “滚!”
  他气得胸膛起伏,说出了平生第一句脏话。
  月见荷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往床榻中一躺,道:“我困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后便闭上双眼,他的愤怒抛在脑后。
  “解开我!”
  他的双手仍被红绸束缚在身后,身体缺少衣料的包裹,窗户仍是开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尾任人观赏的鱼。
  月见荷眼都没睁,不耐烦道:“三个时辰后你的灵力自然会恢复。”
  但她刚准备进入梦乡,耳中又传来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就睡在这里?”
  烦死了!
  月见荷捂住耳朵,没好气的冲他喊道:“这里是青霜台,我是青霜台的主人,我想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
  随后翻身背对着他,表明了不想搭理他。
  他气得又用膝盖戳了戳她的后背。
  但月她一动不动,呼吸也开始变得绵长,就好像真的睡着了。
  只将他丢在火坑中,挣扎不得出。
  这简直荒唐至极!
  霁明珏气急反笑,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但偏偏他此刻又拿她毫无办法。
  杀了她?
  他现在根本没有灵力。
  火焰还在跳动,他只好侧过身子,将它夹住。
  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终于流下了今夜第一滴泪水。
  第二日清晨,月见荷一睁眼便见床边抱着剑,对她怒目而视的霁明珏。
  她用余光扫去见到一抹青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次没有穿她最讨厌的红色,看起来昨晚那一番羞辱确实有用。
  但此刻尚早,并不是她平日的起床时间,她尚未能从困意中挣脱出来,索性托着腮坐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再次陷入神游之中。
  见月见荷对他不理不睬,霁明珏心头更气,握剑的指尖隐隐发白,随后一剑递向她喉间。
  第九境的修为释放开来,灵力波动震地荷苑内地荷花摇晃不休。
  月见荷任由剑锋抵在她喉间,抬眼不屑地看他:“你敢吗。”
  他在她眼中看见了嘲讽,握剑的手开始轻微颤抖。
  他敢。
  他怎么不敢?!
  月见荷伸手按在心口,放缓呼吸,试图平息心口的绞痛。
  她现在是真的想提剑杀死霁明珏。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对她动手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自称是‘系统’的天外来物,就在霁明珏出剑的刹那,他就已经死了。
  可游戏有游戏的规则,她也向来是个遵守规则的人。
  她欲抬手拍开喉间的剑,那剑锋却往前送了几分。
  她弯腰躲过,眉目冷冽。
  区区九境修士,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既然霁明珏想玩,她今日也乐意给他一个教训。
  月见荷灵力微动,手腕上的剑镯化为一柄流光环绕的透明长剑。
  剑名碎月,可斩岁月。
  她提剑直指霁明珏喉间,挽起的剑花如出匣的月光,带着泠冽的寒意,仿佛要将这方寸天地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