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那不一样!我不管你如何,我只当你是义女,既是义女我就不可能接受你!”
  “凭什么?义父你不讲理......”
  她看着怒到双眼发红的沉喻,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问:“你不肯接受我,但是却去青楼?是我有哪里比不上那些女人吗?”
  沉喻拧紧了眉,紧盯着她的脸她的眼呼吸渐缓。
  他越是缓秋洄越是慌,她怕自己真的猜对了,怕义父真的是因为迷恋别的女人而不要她。
  “义父......”
  “你先松开,我就告诉你。”
  他冷静了,他竟然冷静下来了,秋洄心中更加慌张,她不想放不想松,她怕一松手义父就要离开,就算她现在能留下他,她还是怕他离开。
  可她想听一个答案。
  松手,她缓缓坐起,不安地等他回答。
  沉喻躺在地上平息了片刻,然后他支起了身,扬起了手。
  啪!
  夜鸟忽惊,振翅高飞。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秋洄的脸被打向一旁,凝视着地面回不过神。
  脸上瞬间起了红印,火辣辣的。
  “你这个孽障,你跟踪了我多久?说!”
  抬手捂脸,秋洄愣愣扭头,深夜光影微弱,义父的脸似乎被火燎过,红红的,烫烫的,他双眉拧在一起,五指因愤怒而握紧。
  他刚刚是用的左手打她。
  秋洄注视着他,喃喃问:“义父,你先回答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喜欢青楼里的女人......”
  他似乎更恼,脖颈上青筋暴起:“青楼里的女人我没兴趣!你,我也没兴趣!也不可能有兴趣!”
  秋洄低下了头。
  沉喻怒不可遏,他完全不清楚秋洄入侵他周围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竟连他会去青楼都知晓,府内的窥视竟然满足不了她,竟然连他的行踪都要掌握,她简直是反了天了。
  “给我滚下去!滚回你的通天楼!”
  他曲起腿要推开秋洄,可碰到她手臂的一瞬她忽然抬头。
  “义父,你知道吗,你刚刚打我的时候,袖子里也有文旦的香气。”
  “你放肆......你敢!”
  五指轻轻绕上他的手腕,指端翻飞,一截发带从她手心出现,而后缠上了他自己的手。
  这竟然是他自己的发带,他完全不知是何时丢的。
  秋洄动作飞快,眨眼间便拉起他的双手。
  发带在他腕间缠绕,收紧,而后深陷进皮肉。
  沉喻瞳孔骤缩,他震惊抬头却见她异常从容,甚至低下头嗅闻他的手。
  “义父,我喜欢你的味道......就算你打我,我也喜欢,那样我能闻到义父身上的香味......只要你不喜欢那些女人,就好......”
  “你怎么敢......”
  手指竖在他唇上,秋洄明眸闪动,轻声道:“义父,你忘了吗?你说过的,你只属于我,只做我一个人的义父......”
  “荒谬!我不曾......”
  手掌捂住他的唇,她凑近了,唇角似笑非笑,气音缓缓:“义父,背叛沈氏,联合他人陷害你父亲大不敬的奴仆,那个跛脚老妇,义父要她怎么死呢?”
  鲜红的烛泪滴落在地,凝固,凝固。
  呼吸停顿一瞬,沉喻震惊盯着她的眼,这样近的距离,秋洄眼中应当有他的倒影,可她眼中的光亮忽明忽暗,幽深至极,像极了深不见底的沟壑。
  微微一眼,他便全然不认识了秋洄。
  “你怎敢、你怎敢以此来要挟我?”
  话问出口,是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颤抖。
  心脏被她这把剑刺穿,他脑中的弦彻底勒紧了脖颈,勒得他无法呼吸。
  秋洄倾身而来,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却不是要拉近距离,而是将他缓缓压下,举高他的双手再次将他牢牢禁锢在地面和她之间。
  他想挣扎,想反抗,可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居然用他的复仇来威胁他。
  是失望,还是惧怕,他分不清,他只感觉得到浑身无力,经脉松软。
  “你又对我下药?”
  她按住了他的手,摇头:“没有,义父,不是我,是你,是你自己在接纳我。”
  不可能,他不可能接纳秋洄,他们的关系,他不能允许秋洄对他做这种事,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想起身,想责骂,想怒斥,可他忽然没了力气。
  目光忽然有些涣散,沉喻颤着唇,惊惧而安静。
  秋洄趁机压上来,胸膛紧贴着他,缓缓道:“义父,你放心,我今天不做什么,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对你,就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我长大了我分得清,你也要分清......”
  心跳声震耳欲聋,可沉喻不知是谁的心跳。
  她低头舔了舔他的唇缝,像野兽在品尝,而后又一次进犯。
  只是不同的是,沉喻瞪着眼盯着房梁,挣扎微弱,同样的,她的吻也温和至极。
  依稀记得,他受刑之后亦是如此,像一块残缺的破布躺在腥臭的牢房内,他能做的,只是无神盯着牢房石壁。
  耳边的喘息就像当年的狱卒,指指点点,低声嘲笑。
  他该挣扎的,扭动双腕却没有挣脱发带,反而越挣扎越紧,甚至蹭得衣袖上滑露出了手臂。
  是秋洄绑得太紧,发带已经快将他的手勒断了,他已经无法反抗了,她就像那些狱卒,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她该满足了。
  她满足了,就会继续帮他复仇了。
  可他真的要放任秋洄在他身上索取吗?他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来换取秋洄的帮助吗?
  或是,他要现在和秋洄撕破脸吗?
  野兽的气息和亲吻宛若毒一般,被秋洄渡进他的五脏六腑,他眩晕,不解,迷茫,又惶恐。
  膝盖忽然被顶开,她的腿挤开了他的双腿,可他,空空荡荡。
  突然惊慌,意识回笼忽然又坚定起来,他蜷缩起来奋力摇头。
  不应该,不可以,不允许......
  “唔......不唔......不......”
  眼上落下阴影,手掌覆盖在眼前挡住了一切。
  “义父,我知道你的难堪,也知道你的痛苦,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需要我,所以你要放心将自己交给我,我会让义父做一个完整的人,完整的男人......义父也要记得,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义父。”
  第268章
  甩着剑甩着马尾,沉喻灰扑着脸蹦跶着回了家,而一到后院他便听见了一声声哭喊。
  他父亲正在教训下人,他母亲坐在檐下脸色不虞,而那哭喊声则来自庭院内被按在长凳上受家法的仆人。
  “爹?这是怎么了?”
  沉父一看见他便恼怒起来:“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收收好,你半天不回家,上哪野去了?”
  沉喻莫名挨了骂,不服气顶嘴:“我和东卿琅竹他们在校场练剑呢,您这是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
  沉父挥袖,面有不耻:“家贼难防。”
  “啊?”
  这时沉母走了出来,皱着眉答:“田婶捡到了你的金袋子,起了贪心,竟是打起了我那些旧首饰的主意。也是我不当心,让这恶仆偷了三四回,给卖了去。”
  沉喻听罢气性一下子起来,看向那羞愧低头的田婶,大声质问:“我家待你不薄,你作何要偷我母亲的东西?”
  田婶扒着凳子,肩膀一颤一颤,哭泣求饶:“公子,我这也是不得已啊,我家那口子他嗜赌啊!我一个没看住让他偷了钱去赌坊,一夜下来是输了个精光啊!我要是、我要是不继续给他钱,他就要打死我啊!”
  “公子啊!您的金袋子我保管得好好的,没让我那口子偷去!我也是看着公子您长大的,求公子替我说说好话吧公子啊!”
  她哭得伤心又厉害,言辞间委屈至极。
  沉喻看她被打得呕出水来,恼怒之下又生了些不忍,道:“那毕竟是你鬼迷心窍了......爹,要不别打了,她腿都快断了......”
  岂料,沉父更加恼怒,朝他额头重重一点。
  “你天天跟那李家小子混在一起,也学了个头脑简单?她说什么你就信?你不能自己去查查!”
  “义父,那田婶说的是真的吗?”
  烛火熄,沉喻双手仍然被缚,但他躺在了床榻上,和衣盖着被子,床榻边,秋洄坐在地面静静聆听沉府过往。
  “是真的,她偷钱财确实是因为她男人,只不过......她的心,是向着她男人的。”
  沉喻望着床架,淡然道:“父亲查证了田婶的话,田家男人确实好赌也总是打田婶,在当时看来,田婶犯错是情有可原,且家法打断了她一条腿,这事就算抵消了......可我母亲心软了,还继续留着田婶在家中做活......”
  “沈老爷大不敬之罪的证据,是她藏的?”
  他摇头:“我不知,那会我还没归家,但此罪之证是田婶告发的,大约是与她脱不了干系,你杀她的时候替我问一问,那信是不是她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