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刘宅里,陆谦、沈青江、刘雨疏和凌尘都还在等他们,陈璟一回来众人便纷纷围了过来,沈青江担忧地拉着陈璟看了一圈:“怎么样,没被发现吧?有没有伤着?”
  陈璟拍拍胸脯:“那当然没有,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如此这般将在刘瑾那里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陆谦听完后,问
  道:“你可知他去见谁了?”
  陈璟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坐着马车往南城去了,夜深人静的我怕跟太紧露了行踪,便先赶回来跟你们商议。”
  沈青江一听南城,脑子突然转得飞快,他咋摸着这个地方,南城……
  他突然想起当时陆谦进宫见到他,转交陈璟写给他的拜年信时,曾经说过:“听说城南的乐坊里来了个西域的舞姬,很多人去看呢,我让人推着他去看热闹了。”
  西域……
  门托……
  沈青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张开嘴就听陆谦惊呼:“不好,他要造反!”
  第139章 :揭露
  寅时的梆子声还没在宫墙外飘散,乾元殿前的玉阶上就已经被朝靴踩出了细碎的霜痕,最近朝中事多,皇帝的心思也有些难以琢磨,他有时通宵达旦批折子,有时天不亮就开始招大臣议事,朝臣们也识趣地提早来上早朝,生怕来晚了撞到了枪口上。
  黑夜的寒凉还未散去,东方泛着淬火时的青白色,夜雾混着暗云交织在天边,仿佛要花掉最后的力气压制住那即将破空而出的金乌。
  大殿之上静得骇人,青铜鹤形香炉吐出的青烟袅袅而起,环绕在盘龙的梁柱间,龙椅上建安帝杨煊身着玄色龙袍,正襟危坐地俯瞰着堂下的文武百官和站在百官前列的太子。他扫视了一圈,见没有刘瑾的身影,便开口问道:“怎么今日没见到刘阁老啊?”
  赵顺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启禀陛下,昨夜阁老遇刺,重伤垂危,故而今日未能临朝。”
  百官面面相觑,皇帝故作惊讶道:“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他怒喝道,“京兆尹何在?”
  满脸黑眼圈一个头两个大的京兆尹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开口:“臣在。”
  “可有抓到刺客?”
  “启禀陛下,昨夜得知阁老遇刺后,微臣便亲自带人追了一夜,可那贼人武功高强,又狡猾得很,因此……因此……”他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头磕在地上,“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皇帝一拍龙椅扶手指着他骂道:“你就是这么给朕护卫京城安全的?刺杀当朝首辅之后还能全须全尾地离开,那百姓的安危岂不是更无所依?无能!”
  天子震怒,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在地上,高呼:“请陛下息怒!”
  太子道:“陛下,刘阁老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多年来为陛下分忧,臣同陛下一样担心他的安危,但那刺客既然能潜入阁老府行刺,想必是身怀绝技且提前预谋,京兆尹他们大海捞针,一夜之间没有抓到人也情有可原,还望陛下明察。”
  众大臣皆呼:“请陛下明察!”
  皇帝看了看太子,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但很快他脸上又重新蒙了一层怒气,道:“此贼气焰嚣张,给朕查!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这贼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京兆尹如蒙大赦,叩头道:“臣遵旨!”
  皇帝点点头,长袖一挥,道:“都起来吧!赵顺,刘阁老伤势如何啊?”
  赵顺抹了一把眼泪,道:“回陛下,阁老他伤重难行,太医来看过也说,情况十分不妙,怕是……怕是……”说着竟然抽噎了一声,跪倒在地,悲切地说道,“臣殿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皇帝叹了口气,道:“刘阁老侍奉朕多年,操劳半生,如今本该颐养天年却遭此灾厄,朕也痛心不已,来人,赐黄金百两聊表朕心。”
  赵顺哭着谢了恩,晃晃悠悠起身站回了大臣中间。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道:“朕累了,今日早朝就先……”
  “臣有本要奏!”
  人群中一个声音传出,太子震惊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陆谦身穿紫色官服,手持玉圭,步履坚定地跨入殿门,他目光如炬,表情肃穆,一步一步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天子面前,恭顺地跪在地上,双手举起手中的奏折,道:“臣太常寺卿陆谦,有本要奏!”
  太子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陆谦,快速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他前些时日刚刚从刘瑾手里夺到了暗影阁的指挥权,当时沈青江来找他,他便试探性地让人把陆谦他们关到了暗影阁的密牢里,他以为没人知晓那个地方,只要派人一日三餐送过去,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百密尚且有一疏,暗影阁内部虽然层级森严,但头目大都是刘瑾提拔的人,所以太子以雷霆之势进行了一波清洗,但剔除一些人之后,层级之间出现了消息传递的断层,陆谦他们逃走之后,只有一个送饭的哑童知道这件事,但他等级太低,向上汇报需层层递进,可中间有人的位置没有补齐,这条消息便被这么耽误了。
  太子很快想通了问题的所在,可眼下为时已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谦将那份不知写了什么的奏折递了上去。
  “启奏陛下,隆妃娘娘之子遭人暗害,如今生死攸关,请陛下为其寻得真凶!”陆谦一个头磕在地上,说出了这句震惊朝野的话。
  听到这句话,杨煊紧紧握住了龙椅扶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他手背凸起的青筋依旧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他只能沉下气,低声道:“说下去。”
  陆谦朗声道:“是!微臣已经查明,隆妃娘娘之子当年并未夭折,而是辗转被送出了宫,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可昨夜却在城南乐坊被贼人袭击,以致重伤,请陛下垂怜!”
  杨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人呢?”
  陆谦:“臣命人抬进宫了,就在殿外!”
  杨煊两眼一黑,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下令秘密除掉这个孩子了。
  陆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陛下可要看看隆妃娘娘的孩子吗?”
  杨煊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急切地说道:“快带上来,让朕看看!”
  “是!”内侍太监马上领命去殿外把人抬了上来。
  书澜和凌尘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的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陈璟,一旁陪着进来的还有前几日刚刚告了御状的沈青江。
  杨煊:“这是?”
  陆谦:“启奏陛下,这是原禹安县衙捕头陈璟,他便是隆妃娘娘的遗腹子。此事说来话长,当年隆妃娘娘被人下药暗害,可她并未完全咽气,后来我母亲李玉琴进宫为她守灵时,听得棺材内有异响,原来是隆妃娘娘回光返照,拼尽最后力气产下一子后才撒手人寰,我母亲见那婴孩气息微弱,便抱到宫外去求洛太医救治,本以为那婴孩命不久矣,却没想到洛太医命门下弟子带着这婴孩遍访名医,最终活了性命。后机缘巧合,在禹安县衙做了捕头。”
  陆谦这番话真假掺半,真的是陈璟的确是隆妃的遗腹子,但李玉琴却并不是要带出宫救治这孩子的,当年隆妃一息尚存生下陈璟,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央求李玉
  琴将孩子带出宫,方能保命,当时隆将军出事,凤仪殿门庭冷落,为隆妃守灵的除了李玉琴之外,便只有一个洒扫宫女,慧娘。
  陆谦继续说道:“我父母皆知晓此事,后我父母先后遭难,可我父亲死前留下了书信,将此事告知于我,我也是前日整理亡父遗物,才在行李中发现了此信,请陛下过目!”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了上去,道,“昨夜阁老遇刺,陈璟忧心皇城安危,便出去追查刺客身影,发现有贼人趁夜进了城南乐坊,他一时失察被人发现,后遭人毒手,被打成重伤。”
  皇帝看完那封信沉吟不语,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刚刚察觉到,当年隆妃的孩子可能并没有死,就有人将此事搬到了台面上来。
  此时赵顺突然出列,道:“启奏陛下,皇室血脉不容玷污,怎么能听人一面之词便相信此人是陛下骨血呢?”
  吕炎也站出来帮呛:“皇室血脉必须严谨,请陛下三思!”
  邓斌站了出来,道:“陆谦乃宫女李玉琴之子,且有其先父留下的遗书为证,此事必有玄机,请圣上明察!”
  皇帝思索了半晌,道:“陆谦,你可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啊?”
  陆谦道:“回陛下,微臣有一办法,可为陈璟验明正身!”
  皇帝眯着眼睛:“说!”
  陆谦微微一笑,道:“滴血验亲!”
  第140章 :滴血
  “大胆!皇上龙体不可损!你放肆!”
  “是啊,怎可损伤龙体,有违纲常!”
  “陆谦意图刺王杀驾,存心不良,求圣上降罪!”
  以赵顺、吕炎为首的一些大臣们纷纷指责陆谦滴血验亲的提议,陆谦轻蔑地笑了一声,大声道:“诸位大人,下官自然知道龙体不可损伤的道理,诸位大人莫非是有刺王杀驾之心,才会在下官说出具体方法之前,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下官要刺破龙体取圣上的血来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