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裴砚忱瞥眸看了眼她无意识抓过来的动作,再看着她此刻看向他的眼神。
  他绷着的喉头松开,喉结无声滚动,低头咬住她唇瓣狠狠吻了两下,另一只手掌穿过她腰下,抵着她腰身更过分地往怀里按。
  音质微沉,却到底顺了她的意。
  “一刻钟。”
  “一刻钟必须出来。”
  “并且,以后不准再见他。”
  “夫人能答应吗?”
  姜映晚呼吸滞了一瞬,不多时,她动唇应下,“……好。”
  她答应过他的事,没几件做到的。
  裴砚忱亦是不知她这次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现下这一刻,他当做她是真心的。
  —
  子时五刻,姜映晚昏睡在裴砚忱怀里。
  朦胧的烛影光线中,裴砚忱拨开她额角汗湿沾在眼尾的发丝,将人抱起来,走去内室帮她沐浴。
  再将人抱出来时,房中已经送来一碗温热的坐胎药。
  裴砚忱将人放在床榻上,端过药碗,指腹贴着碗壁试了试温度,和从前一样,将药碗递向自己唇边,再将整碗的药汁一口一口喂她尽数喝下。
  这才放下床帐,上床将昏睡的姑娘轻柔地揽进怀里闭上眼。
  第二天姜映晚迷迷糊糊醒来时,外面日头已经很高,裴清棠听闻姜映晚昨日去了紫藤院给老夫人请安,今日一大早就跑来了翠竹苑,在偏院的暖阁中等着她醒。
  春兰换了热的茶水,正想进来看看自家夫人醒没醒,小心翼翼推开门后,从屏风外探出半个脑袋,往床榻的方向一看,见自家夫人已经醒来。
  她眼睛一亮,脚步轻快地忙走过去。
  “夫人,您醒了?”
  小丫头声音脆生生的,裹着欢喜。
  今早裴砚忱离开前,特意吩咐她们,小厨房中多备上夫人喜欢的糕点与羹汤,另外再多备几道夫人从前爱吃的邺城的菜品。
  春兰怕小厨房中的侍婢做的不用心,一大早就在厨房中亲眼看着,糕点一类的,更是亲手准备。
  她将床帐挂起来,兴高采烈地对姜映晚说:
  “夫人,大人进宫了,应该要晚些才能回来,但大人交代了奴婢们很多糕点与膳食,奴婢都已备好了,奴婢侍奉完夫人梳洗就传膳可好?”
  昨晚睡得晚,这会儿整个身子都是疼的,尤其后腰,要断了似的。
  姜映晚眉梢不自觉蹙着,坐起来的动作都放得又轻又缓。
  但她记挂着今日去刑部的事,从春兰手中接过衣物,没过多歇息,便一件往身上穿。
  对于她乐呵呵说着的用膳之事,姜映晚也随口应下。
  见她回应,春兰脸上笑意更甚。
  想到暖阁中等着与夫人说话的小姐,春兰一边帮姜映晚更衣,一边汇报说:
  “对了夫人,小姐过来了,这会儿正在暖阁。”
  姜映晚正想着稍后去刑部的事,有些出神,听到春兰口中的这句小姐,愣了一刹,“清棠?”
  春兰连连点头,“小姐来了好一会儿了,那时大人还没走,夫人没醒,大人不准小姐来打扰夫人,小姐也不愿回去,便一直等在暖阁。”
  更完衣,又梳妆洗漱完,春兰退后一步,眼睛亮亮地瞧着姜映晚,试探地小心询问:
  “奴婢请小姐进来?”
  姜映晚没拒绝,“好。”
  小丫头高兴地转身往外跑。
  姜映晚及时喊住她。
  “春兰。”
  春兰停住步子,转身来看姜映晚。
  “夫人?”
  “我需要一些金疮药,你能帮我准备两瓶吗?”
  “金疮药?”春兰第一反应是往姜映晚身上看,想问是不是哪儿伤着了,要不要她立刻去请大夫。
  可话音还未发出来,她就想起,一大早主子离开时,好像提了一句,今日她们夫人要出去一趟,让她们提前备马车。
  春兰不傻,而且很聪明。
  稍微一想,就能猜出几分这金疮药是怎么回事。
  只是没有裴砚忱的命令,她不敢擅自去取。
  但瞧着从来不对她开口让她做什么的夫人,这唯一一个要求,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最后,她揪了揪手指,慢动作点下了头,“好,奴婢去找一找。”
  春兰出去后不久,裴清棠就快步走了进来。
  “嫂——”姜映晚往这边看过来,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裴清棠话音一噎,意识到自己一个激动将心里话喊了出来,她瞬间收音改口,语调转换得别提多自然,“姜姐姐!”
  她扑过去,整个人挂在了姜映晚身上。
  姜映晚腰身疼得厉害,加上双腿酸软,本来就站不太稳,被她这么冷不丁一扑,整个人蓦地踉跄一下。
  裴清棠也吓了一跳。
  忙收回力道紧紧抓住姜映晚手臂扶住自家嫂嫂,紧张地询问:“我我我……我力气太重了是不是?姜姐姐没事吧?”
  姜映晚摇头,拉着她走去桌案前坐下,不动声色将话题扯回来。
  “是我没站稳,不妨事,别放在心上。”
  裴清棠拍着胸口重重松了口气。
  若是第一面就将自家嫂嫂弄伤了,就她那个冷漠不近人情的兄长脾性,估计接下来大半个月她都别想再踏进翠竹苑的门。
  裴清棠再三在姜映晚身上打量几圈,见确实没事,才彻底放下心。
  她坐在姜映晚身旁,一只手拉着她,可怜巴巴地先诉委屈:
  “前几日听说姜姐姐回了府,我就想立刻过来看看姜姐姐,但母亲和兄长都不准我来。”
  第142章 见面
  “直到昨日听祖母说姜姐姐去了紫藤院,今天才被兄长允许短暂来一会儿。”
  她唇线拉直,有些不满。
  一只手紧紧抓着姜映晚。
  颇有些告状意味地接着又说:
  “可我与姜姐姐一年多未见,怎是一时半刻就能叙完旧的?兄长一点人情都不讲,就想自己霸着姜姐姐,连半天的时间都不给我!”
  她语气别提多幽怨。
  说话的时候,为了能跟未来嫂嫂多接触些,更是恨不得挂在姜映晚身上。
  只是虽然裴清棠还未许人家,但多少也知了一些男女之事,方才见自家嫂嫂腿软的站不稳,她猜到了几分怎么回事,这会儿哪怕‘挂’在姜映晚身上,也只是虚虚靠着,全程不敢用力。
  裴清棠性子活泼讨喜,听着她话中不断控诉的幽怨,哪怕是压着心事的姜映晚,也被她逗得无奈笑了笑。
  裴清棠搂着姜映晚手臂坐在她旁边,话音落,想到什么,她又问:
  “对了,嫂——额,姜姐姐,兄长出府时,我好像听他说了句,姜姐姐今日有事出府?”
  其实裴砚忱的原话是,“你嫂嫂今日有事要忙,你早些回去,别长时间待在这里惹你嫂嫂心烦。”
  姜映晚眸色暗了刹那,她唇侧微微弯着的弧度不变,轻微颔首,说:
  “是要出府一趟。”
  说话间,院中的婢女将膳食一一呈上。
  裴清棠很有眼色,主动笑道:“那不如我陪姜姐姐用早膳,用完我就回去,等姜姐姐回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再来找你解闷。”
  姜映晚自是点头应下。
  裴清棠说话讨人喜,她虽出身在权势滔天的裴府,但自小被裴家长辈和裴砚忱娇惯养大,在自家家里,没那么多迂腐古板的死规矩,和姜映晚说话时,嘴又甜又乖,整个厅堂的气氛轻松又愉悦。
  巳时四刻,裴清棠眉开眼笑地离开翠竹苑。
  春兰福身行礼,随后握着手中找来的两瓶金疮药去卧房找姜映晚。
  “夫人。”她将金疮药递过去,“这是奴婢问季弘要来的金疮药,不算是上乘的金疮药,但治疗外伤应该够了。”
  屏风旁,姜映晚将药接过来,握在手中。
  并对春兰道谢。
  春兰连连摆手,受宠若惊摇头,“夫人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见厅堂中的饭菜已让院中的婢女们收走,春兰顺势问:
  “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您想何时出府?”
  “就现在吧。”姜映晚握着那两瓶金疮药往外走。
  春兰从后面迅速拎了件披风,快步跟上去。
  马车中炭火烧得足,温度和卧房中差不多,用不着披风,春兰一路抱着,直到马车停在刑部牢狱外,姜映晚下马车时,春兰才将抱了一路的披风往自家主子身上披去。
  “牢房潮湿阴冷,夫人莫着凉了。”
  姜映晚从她手中接过系带系上。
  对面前的小丫头说:“外面天冷,你去马车里面等,别在风口中吹。”
  春兰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甜滋滋应下,“谢夫人关怀,夫人莫着急,奴婢在外等您。”
  很多时候,春兰都像极了曾经在邺城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紫烟,看着这小丫头,姜映晚没忍住,抬手揉了两下她脑袋,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些弧度,嘱咐她先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