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辞洲扒拉两口饭,蛋香中夹着微微辣,他就知道这蛋炒饭好吃,没想到这么好吃。
  “你做的?”
  张将点头:“嗯。”
  沈辞洲努努嘴,毫不吝啬夸奖:“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张将确实挺佩服他的自来熟。
  沈辞洲吃饱喝足:“水。”
  张将也很佩服他的脸皮,大少爷衣来张口饭来张嘴,跟第一次来按摩一样挑剔,他还是给沈辞洲接了杯水。
  大屁股电视机还在放着之前那个老港剧。
  “这剧得有三十几年了。”
  “嗯。”
  张将脑子里在想刚刚的微信消息,沈辞洲为什么问他要腹肌照,难道做私人理疗师需要看腹肌?
  他听过做私教要经常在朋友圈晒肌肉,但按摩师又不是健身教练,为什么要腹肌照?
  沈辞洲眯着眼,打量正在发呆的张将,高挺的鼻梁骨非常优越,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似乎早已看穿这黑色短袖下每寸皮肤。
  “喂,张将…”
  张将回过神,就对上那双有些长睫毛的黑色眼睛:“怎么了?”
  沈辞洲在他脸上扫了圈,按照往常接受了他示好的男人都是非常主动地接近他、讨好他、迎合他,接受示好又表现得高风亮节。
  “昨天你跑什么?”
  张将僵住,昨天的事令他感到无比自愧,尤其是对着客人起了那种原始的反应和冲动,喉结上下滚动,脑子里莫名又出现那具极具诱惑的身体,以及那隐在布料下的腰窝。
  “跟你讲话。”沈辞洲踢了脚他的椅子。
  张将眉头皱得更深:“我…”
  他断然不能开口说他对他起反应了,姐弟恋在这个小城都能茶余饭后谈个年头,更别提男人喜欢男人,而且还是他对一个男人起了生理反应。
  “我什么?”沈辞洲看他沉默着,似乎有极大的难言之隐,“你硬了有这么难以启齿?”
  张将瞪大了眼睛看向沈辞洲,呼吸微凛,所有情绪在刹那全都涌进了大脑。
  他看见了?
  他发现了?
  他昨天就发现了?
  …
  沈辞洲看他震惊错愕的神情一刹那有种特别的爽感,这他妈真是太纯了!怎么能有这么纯的眼神!
  确实是不禁逗的小处男,一两句话就能让小麦色上镀上一层粉。
  “干嘛这么看我?”沈辞洲抻着眉毛翘着嘴,“你总不至于是因为硬了羞耻得跑了吧?”
  沈辞洲刚说完,嘴上被捂了一双手,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张将死死捂着他的嘴,粗糙的手指有淡淡的草药味,看着他的眼睛漆黑发红。
  张将别扭地看着沈辞洲那双弯弯的桃花眼,有点警告意味:“你不要乱说话。”
  沈辞洲眼眸带笑,觉得此刻的张将万分可爱,他配合着他,“呜呜”点头,张将心猛地漏了一拍,松开他的嘴,又补了一句,“不许乱说话。”
  沈辞洲故作乖巧点头,张将松开的刹那,他拉着张将的短袖领口,动作迅速且大力,张将立马愣在原地,那双桃花眼轻佻地扫过他的喉结,沈辞洲抬起头,舌尖轻轻舌忝过那鸽子蛋大小的喉结,嘴角挂着邪笑,他明显地感觉到张将僵硬的肢体动作还有那双因为震惊微微放大的瞳孔、急促而深沉的呼吸声。
  沈辞洲贴近他的耳朵,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般,说了句:“你又in了。”
  “又”恰到好处,足够让这个纯情小处男再次落荒而逃,而他已经先一步把玻璃推拉门上了锁。
  张将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喉结被舔过的地方如同被灼伤般炽热地烧着,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他二十四岁的人生里,没谈过恋爱,没跟人接过吻,没做过爱,他对一切都没有兴趣。
  活着,死了,挣钱,不挣钱,他都无所谓,不好不坏的过着得过且过的人生,这是他预设的路,预设的未来,没有家,没有爱人,没有希望,没有光。
  可是现在,他有了欲.望,有了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它像找了它的主人,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它撕咬着这具本该死在十四岁那年的身体。
  张将看着面前点燃他欲.望的罪魁祸首,他怒不可遏,却又在触及到那双桃花眼时泄了气。
  “干嘛?”沈辞洲看他吃人的眼神,“不敢直视自己的欲望?”
  “你到底想干嘛?”
  “看不出来吗?”沈辞洲欣赏地看着他因为压抑而涨红的脸,恶作剧般凑近张将,声音淡淡而带着调.情的味道,“我很喜欢你啊,张将。”
  第8章 c08
  沈辞洲的声音是温柔的男中音,此刻在他耳边讲着最蛊惑人心的话。
  男人和男人本就不是正常的,而沈辞洲明明洞察了他的取向,却还引着他往一条没有方向的路上走。
  “我是男人。”张将有些底气不足。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起了反应,又说出他是男人。
  沈辞洲挑眉,看张将那副纯情的脸:“你别告诉我你是直男。”
  见张将不回答,沈辞洲继续说,“你的身体反应可一点都不直哦~”
  他的话格外刺耳,连最后那点遮羞布都不给他留。
  听到沈辞洲说喜欢他,他太震惊了,也太意外了。
  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有很多人说喜欢他,无一例外都是异性,什么身份什么年龄都有,那些喜欢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吹过他的心上又吹向其他方向。
  他不会接受喜欢,喜欢一种陌生又充满责任感的事情,而他厌弃一切包括他自己。
  可是,沈辞洲喜欢他。
  精致的,住在三千万大别墅的大少爷说喜欢他。
  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喜欢。
  他喜欢他什么?
  张将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
  “你喜欢我什么?”
  沈辞洲发现他认真的时候极为亮眼,剑眉星目:“喜欢你这个人,哪儿都喜欢。”
  张将发现他薄荷绿色衬衫的领口别着一片淡金属色的四叶草,和他一样精致奢侈,被这样的人喜欢应该是殊荣是勋章,可他现在除了跳动飞快的心还有看不到未来的惶恐。
  “咚咚咚”,玻璃门外,戴着斗笠的老太太轻敲着门,打破了这屋内原本的气氛。
  张将慌张从沈辞洲跟前起开去开门。
  老太太满头热得是汗,身上的碎花衬衫胸口汗湿了一大块,印出里面白色的背心,老太太旁边是停着的三轮车,车里装着两大框红薯。
  张将拉开门,老太太去三轮车里拿了几个各大的红薯。
  “李阿婆你进来休息。”
  李阿婆把红薯给他:“我准备回去了,”
  “这大热的天,快四十度了,您进来休息到傍晚再走。”张将看老太太执拗,“空调费贵得很,您快进来。”
  李阿婆这才摘下斗笠走进来,沈辞洲注意到这个老人已经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横生,佝偻着的后背整个腰都直不起来,苍老得像一棵枯树。
  张将把红薯放到前台桌下,洗了手,给李阿婆倒了杯常温水。
  李阿婆小喘着气,喝了口水才缓和些:“麻烦你了,小张。”
  “哪儿的话。”张将笑起来,一副阳光好青年模样,闲聊般问道,“阿婆早上卖出去多少红薯?”
  沈辞洲挑眉望着张将,原来他会笑啊,而且笑起来很英气,有一边嘴角笑起来甚至还有个酒窝。
  “没卖多少,天热了,好些个人都不出门了。”李阿婆小心地捧着喝光的一次性水杯。
  张将把一次性水杯拿过来,又给李阿婆接了一杯:“凑巧了不,前两天小瑶姐刚说妞妞最近想吃红薯,街上的红薯都不好吃,就像吃乡里种的,乡里红薯个头又大又甜。”
  李阿婆:“那感情好等会多给你拿几个。”
  “阿婆小气了。”张将故作不高兴来轻哄老太太,“几个哪里够,我也爱吃,您两筐都留下。”
  张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散钱,从里面抽了三张一百塞给李阿婆。
  李阿婆挣扎着不收:“你这孩子,我哪能要你们晚辈的钱。”
  张将抓着她的手,强硬地塞进她皱巴巴的手中:“可别,小瑶姐托我买的红薯,您这不收,到时候小瑶姐可要骂我。”
  李阿婆抓着钱:“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哪用这么多钱…”
  张将:“您把钱收收好,可别又掉了。”
  李阿婆献宝似的从已经缝补过很多次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轧染的小钱包,拉开拉链把钱塞进去,又在张将面前炫耀了下她的小钱包:“可不会再掉了。”
  张将一脸乐呵呵,看着心情不错。
  沈辞洲听着他和李阿婆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他头次见这样的张将,放松的、开心的充满生活气的,他又想起张将和小瑶的相处,和小瑶相处的张将是收敛但温柔,只有和他相处的张将是臭脸且冷淡的,哪样的张将是真实的张将,他觉得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