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后,新思想 第69节
  “潘家那位姨娘竟是个人物,一口气把潘远山藏的四个外室全都热热闹闹的抬进了府,这下潘家后院可热闹了。”
  潘妤一边为魏铎按头,一边笑道:
  “平氏好歹管了这么多年的大房,潘远山身边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安插过去的,也就潘远山真把她当个妾,殊不知潘远山每日的行踪她都了如指掌,外室藏得再深,平氏也能给他挖出来。”
  魏铎跟着发笑:
  “可就算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潘远山抬几个妾进府,岑家那边也不敢跟潘远山翻脸的。”
  岑家若在乎潘远山的人品,也就不会暗中与他算计岑夫人了。
  潘妤一笑,俯身在魏铎脸上亲了亲:
  “所以还得看陛下的手段。”
  魏铎只觉脸颊被一片香香羽毛轻拂了一下,痒痒的问:
  “你想让我借此事下旨,断了他娶岑夫人的念想?”
  潘妤摇头:
  “官员纳妾不过是私德不修,算不上什么大事,下旨未免小题大做,凭的让御史数落,不值当。”
  “哦,那你想如何?”魏铎最爱的就是潘妤的这份清醒。
  “陛下无需下旨,只需让礼部多多撰写岑夫人的事迹,连带将她培养出来的【惠班学舍】也一并夸赞。”
  潘妤的这个要求,倒让魏铎有些看不懂了:
  “夸岑夫人我还能理解,但为何要夸【惠班学舍】?”
  潘妤说:
  “【惠班学舍】是女学,天下女子读书做学问者寥寥,好似女子生来就是为男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如此情形之下,将埋没多少有才学、有天赋的女子?”
  魏铎听着听着,不觉慢慢坐起了身,静静的听潘妤讲述:
  “若这天下女学能多一些,多培养出一些有才能的女子,让她们也可以像男子那般,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为国家为家庭创造出更多价值,岂非是一桩功在千秋,个人与国家双赢的大功德?”
  魏铎凝视着潘妤问:
  “何为个人与国家双赢?你所说的,似乎只有女子利好,对国家有何助益?”
  发展女学对国家有没有助益先不谈,若真这样做的话,这天下估计有很多男子会不满,反而会造成不稳定。
  “若女子有了学问,她们就有更广阔的天空,不会再拘泥于后院,她们若事业有成,也能像男子那般交税赋,买屋买田,而在她们买屋买田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又会拉动别的行业,让经济循环起来,这对国家不是好事吗?”
  “天下女子的数量可不输男子多少,若是所有女子都能有所作为,对国家来说,不就等于加了好几成的收入?。”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又不独独是男子的陛下,为何不能拉这世间的女子一把,说不定这样还能让某些不思进取的男子更有压力,继而奋发向上,与女子齐头并进,共创盛世。”
  潘妤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她也不能保证,这些道理一定能说服魏铎,但她既然身在皇后的位置上,若不能多做一些,多说一些,便与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无甚差别了。
  魏铎凝视潘妤良久,就在潘妤以为要没戏的时候,魏铎再次开口:
  “你所说的这些……很好。但你可知道,男女齐头并进这件事若真想做到的话,没有几代人是做不成的。”
  潘妤点头:
  “我知道。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远的路,只要开始走了,便离终点更近一些。我相信在未来,我所说的这些一定都能实现。”
  魏铎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说:
  “你的理想非常好,我也愿意拉这世间的女子一把,但广建女学,并不仅仅是皇帝一句话能成的,需要付出大量……”
  潘妤打断魏铎:
  “不需要陛下额外付出,陛下只需这段时间,让礼部全力赞扬【惠班学舍】的各种女学事迹就好。”
  魏铎疑惑:
  “只需赞扬?其他什么都不用做?需要嘉奖吗?”
  “不需要特意嘉奖,只需赞扬,但一定要赞美得声势浩大,其他的事,自有更合适的人去做。”
  魏铎有些明白潘妤的意思:
  “你指的不会是潘远山吧?”
  潘妤点头:
  “潘家坐拥千家书院,若能在每一座书院中,辟出一小块地方做女子学舍的话,远比重新建造经营几家女子书院要来得方便快捷。”
  开设女学的不易,潘妤之前已经从怀箴先生那里得知,但若不是开设新的,而是附属在已经成熟的男子书院中却容易的多。
  魏铎眼前一亮,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想法是好,但潘家书院不会同意的吧?”这等同于让他们让出利益给天下女子,潘家书院真这么做了,定免不了被反对之人口诛笔伐。
  潘妤却对此颇具信心:
  “陛下或许还是低估了潘远山的目光短浅与好高骛远,潘家既然选了他做家主,便要承担这个家主所带来的影响。”
  对潘远山这种无能且自大的人,只要许他足够的眼前利益,他便会自行蒙蔽将来可能会有的风险,而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
  在潘家书院开辟女学这个命令,只要从潘远山的口中说出去,不管潘家书院的人愿不愿意做,不管潘远山会不会反口,潘妤也有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做。
  第64章 在等待时机之间,发生了……
  因岑夫人之故,朝廷对培养出女子典范的【惠班学舍】也是礼遇殊隆。
  礼部为表彰其教化之功,太常寺少卿亲赴学舍行释菜礼,赞曰:闺阁有此明德,诚乃盛世祥瑞。
  自此【惠班学舍】获准比照官学规制,其优秀学生可优先参与内廷女官遴选,开本朝女子教育之先河。
  士林也有称颂之声,文人墨客争相题咏,宫廷贵眷苦求学舍教本,以课训家中淑女。
  短短月余,【惠班学舍】之名便享誉天下,得到世俗各界关注,名动公卿。
  潘妤对礼部的宣传效果甚为满意,只等时机成熟,再实施下一步计划。
  谁知在等待时机之间,竟还发生了一件令潘妤意想不到的事。
  她被请到长乐宫,看见跪在地上的一大帮潘家的人时,没忍住呆愣了片刻,才从他们身边经过,来到扶着额头闭目凝神的太后小云氏身前。
  潘妤行礼,太后才睁开眼,先是对她长长一叹,然后才让她起身落座。
  太后对身边伺候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会意来到潘妤身旁,在她耳边将事情简单诉说一番:
  “昨晚平宁王约了潘锦小姐游船,谁知潘锦小姐没去,去的是这位潘娆小姐,潘娆小姐见了王爷就宽衣解带,自荐枕席,王爷……没把持住就……今早被潘家二房夫人带人堵在了游船之上,闹得天下皆知、不可开交。”
  潘妤听完嬷嬷讲述,目光落在跪地的一群人中。
  宁平王魏超一脸懊悔的跪在最前方,他身后侧是潘娆,目光低垂,神情委屈,再旁边跪的是二夫人安氏和一个有些面熟的小丫鬟,潘妤辨认了会儿,才想起来她是潘锦的贴身丫鬟,好像叫柔儿。
  “皇后既来了,此事便交由皇后处置吧。”
  太后像是受到了打击,连看都不想看这些人,将权力放给了潘妤。
  潘妤当然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可事关潘家,她推辞不得,只能领命,对下方问:
  “究竟怎么回事?”
  潘妤一扫众人,目光落在平宁王身上:“王爷,可否告知?”
  平宁王魏超此刻简直无地自容,但事情既做了,还被人当场抓住,便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回嫂嫂,昨夜我在游船之上,遇到潘小姐……不知怎的,一时意乱情迷,做了错事,我……”
  平宁王实在说不下去了,潘妤也不勉强他,转而问潘娆:
  “你怎会去王爷的游船?”
  潘娆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给潘妤行了个礼,而后才说:
  “回阿姊,我,心仪王爷已久,昨夜得知王爷约阿锦在游船相见,但阿锦心有所属,不愿赴约,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就去游船替她见了王爷,谁知我刚到船上,王爷便欺身而来,对我……”
  潘妤努力分辨他们的话中真假,按照宁平王所言,他是见到潘娆才意乱情迷的,可听潘娆的意思,好像在她上船之前宁平王就动了情,哪怕不是他所约之人也不在乎。
  这其中还有潘锦的事,但潘锦没来,潘妤只得问安氏:
  “二夫人,你今早又为何会去游船?”
  要不是安氏带人去游船搜人,宁平王和潘娆的事情说不定还不会这么早曝光。
  安氏目光如刀,剜着潘娆的背影,回话时却很克制:
  “潘娆私会外男,败德丧行,她做出此*等不要脸之事,我身为潘家后宅管事夫人,自然有权力和义务抓她。”
  安氏的道理似乎能说通,但潘妤却看出她定有隐瞒,又问:
  “那二夫人,如何得知潘娆在游船之上?”
  安氏的反应,应该就是此事的关键所在,安氏没说话,她身旁的小丫鬟柔儿此时颤巍巍的开口:
  “回,回娘娘,是奴婢,奴婢告诉二夫人的。昨日午后,娆女郎去找我家女郎,正好看到我家女郎在写婉拒王爷相邀的回执,娆女郎主动说帮我家女郎去门房送信,后来……我家女郎一夜未归,夫人问我女郎去处,我,我才把王爷相邀游船与娆女郎之事告诉夫人知晓,夫人为找我家女郎,才带人去游船的。”
  潘妤越听越心惊:
  “你家女郎,一夜未归?二婶母,此事当真?那此刻潘锦何在?”
  安氏情绪崩溃到极点,也不管是在宫中,指着潘娆就骂:
  “定是这败伦伤化的贱人害我锦儿,潘娆,你说,你把我锦儿弄到哪里去了?”
  说完,安氏便起身向潘娆扑去,潘娆吓得花容失色,赶忙向平宁王靠近,惊呼:“王爷救我。”
  魏超心情复杂,他对潘娆本没有意思,可昨夜又确实与她成了事,若放任她不管,魏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虚虚护了一手,对安氏说:
  “二夫人有话慢说,何至于动手。”
  潘妤也赶忙让笙歌去把安氏拉回原处,安氏那焦急之色不似假装,看来潘锦失踪一夜,还未寻到。
  “婶母为何一口咬定是潘娆害人?”
  安氏没打到潘娆,已是气得急喘吁吁,再顾不得颜面,骂道:
  “她素来嫉妒我锦儿,可惜我锦儿太蠢,被她那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真以为她是什么友爱和善的好姊妹,平宁王对我锦儿有意,她早就怀恨在心,除了她想害我锦儿,还能有谁!”
  潘妤见安氏情绪激动,问不出切实证据,于是又问柔儿:
  “你家女郎昨日何时离府,为何你未曾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