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突然听见有嘈杂声传来,几人一同望去,只见有船过来,两艘船立刻转头,往芦苇荡中划去,船上两人都抽出刀来。
  那靠近的小船有人问道:“前面是李首领吗?”
  李俊听出是家乡口音,便让那船靠近。
  船上人说道:“首领往哪去?”
  李俊说道:“随兄弟出门一趟。”
  那人说:“李俊首领要走,缘何丢下我们?兄弟们都是随你来到山东,你却要一个人回家吗?”
  李俊拱手:“众位兄弟跟着我李俊,先做水匪,后又做了山匪,如今梁山招安,何不顺势而为,也做个军官?我们几人得罪潘府尹,已知前途无望,这才黯然离去。”
  那人说道:“愿跟随大王,一同离去。”
  李俊便和张横商量,张横说道:“我们几个人走了便走了,带这许多人还如何走?”
  那人说道:“兄弟们早想离开梁山,只百十来个,仍愿追随大王,大王只稍待片刻,弟兄们在梁山拿些盘缠银子,便跟随前行,一同回江州!”
  第109章 东平初剿匪
  东平府军营之中。
  快马进营,虞侯利落勒停,翻身下马,快步穿过校场,营舍,走到张督监房前。
  张清听了属下来报,皱眉问道:“此事当真?”
  那虞侯点头,“千真万确。”
  张清起身,“随我去见府尹。”
  二人一路来到府衙后堂,却见府尹正在接见宾客。
  潘邓听闻是有军务要报,便让那宾客稍作休息,先接见了张清。
  那虞侯见了府尹,又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潘邓嗤道,“我正愁没处练兵呢,却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张清听令,率领府兵一营,前去剿贼!”
  张清拱手道:“遵府尹令!”
  两人匆匆离去,段景住过了会儿又回来后堂,潘邓与他接着商议西北种棉一事。
  段景住说道:“去年棉花收成就很好,今年又卖了万斤棉籽,我回来之前叫手下勘查过,今年西北有五千亩以上的地种了棉花,若是没有灾害,想必是个丰年。”
  潘邓点点头,“如此一来,纺织坊也能扩大规模了。”
  段景住却颇为担忧,织女去哪找?若再扩大规模,怕会引来觊觎。
  不过他也不是东家,只安心做自己的份内之事便好。
  段景住又说:“东平闹匪灾,西北那边这个月已经停了运棉,什么时候再让他们送来?”
  潘邓说到:“重新开始运吧,纺织坊已经开工了,你看着运输,西北若是积压的棉多,也要不去棉籽的,回来在这边去棉籽也一样。”
  段景住笑道:“怕是买不到,咱们收脱完棉籽的棉花比普通棉花价钱高呢,现在种棉花的家里家家户户都有脱棉籽轴,我看村户里的娘子们个个都挑灯干到半夜。”
  潘邓笑道:“那也好。你再在东平四周看看,哪里有荒地,适宜种棉的,咱们东平府也该垦荒了。”
  *
  济州城山口村北侧,桓沟之上,几辆小船漂流而行,他们是从梁山泊中划船而出,汇入桓沟。沿此河道往南前行,可汇入清河,再经清河汇入泗水,一路便可畅通到淮南。
  一夜划行,从梁山泊到此,此地正是东平府与济州府交界之处,再有一时片刻,就能到达济州境内。
  李俊在前领头,数艘小船在他身后跟进,这百十来人因是逃出梁山,怕被官府逮捕,只打定主意昼伏夜出——白日里在野道行驶,等到晚上再走村庄。
  烈日当头,一行人戴着草帽,在河道上缓慢划船,停到岸边。稍作休整,吃点干粮,在陆上歇歇脚,以待黑夜之后经过山口村。
  几个人上岸,有的人留在舟内呼呼大睡
  有小喽啰问道:“大哥,咱们此去一路上,几时经过府城?”
  他们如今在野路上行驶,还不打紧,夜晚路过一两个村庄也没人来管,可若是河流经过府城,沿途就有士兵盘查了。
  李俊说道:“这条水路在东平、济州两府之间不经过县城,咱们待会就到济州,一路上都是荒地,只有几个村庄,出了济州就有府城了,到了徐州要路过沛县、彭城,到了淮阳军又要路过下邳。”
  众人见李俊头头是道,皆惊奇,“大王,你从前来过这不成?”
  李俊说到:“樊首领曾经在芒砀山落草,便是在单州,从单县到徐州,再到济州府、东平府,这条路他熟的很,全是他告诉我的。”
  有人转过头来,“咱们到时候到府城咋办?”
  张横说道:“有李头领在,不必忧心。”
  李俊吃着干粮,喝了口清水,“到时候咱们一行人装成商队,听我安排就好。”
  李俊首领是个有本事的,当年带着他们贩私盐,从没被抓住过,众人听了都安心下来。
  李俊又说道:“咱们连夜逃出梁山,难保宋江或是官兵不会察觉,若他们从身后追上来,咱们此次难逃一劫。若是在他们察觉之前到了徐州,就算是大体安全了。”
  众人听了,都心中有数,“兄弟们行船,大王放心!”
  众人在此地休整半晌,皆养精蓄锐,等到日落西山,没了光亮,又乘上船,沿河道向济州府行驶。
  天色昏暗,眼看远处已经有房屋,张横极目远眺,月光之下,将河流流势大概记清,叫身后众船把灯熄灭。
  月明星稀,一队船只在水上默默行驶,没人发出一丝声响。
  河道渐渐收窄,远处有一石拱桥,一桥三拱洞,两边的较小,中间略大一点,却也不能两船并行,张横吩咐,依次过桥。
  他率先过拱洞,将船篙收好,微微低下头,洞内漆黑一片,小舟前行,突然猛的震颤,听见不祥的声响,船底撞上石头了。
  后面船也听见了响声,“这有暗桩?”
  只有张横瞪大了眼睛咬牙道,“有官府的人!”说着抽出刀来向水下砍去,连砍了十几刀。
  后面的小船一个个堆在桥后面,堵得水泄不通,听了这话都慌乱起来,顾不上撑船,抽出刀左顾右盼,可黑灯瞎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多少官兵在此埋伏,有些船互相相撞,站立不稳,船上之人直接脱衣下水。
  李俊说道:“都别慌!不要跳水,都别上岸!”
  张横的小舟已经缓缓漏水,堵在拱洞之间,船篙撑不起来,李俊说道:“别管了,先来我船上。”
  众人都抽出刀来戒备,等待官兵,过了半刻钟,却并没听见什么动静。
  有小喽啰说道:“真有官兵吗?”
  张横咬紧了牙,骂道:“由得你不信!待官兵割了你的头!”
  船上众人又戒备起来,远处密林有声响起,张横浑身紧绷,拿刀的手出了细汗。
  又过了半刻,依旧无事发生,众人心中却也惴惴,生怕这是官兵叫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一窝端。
  可也不能总在这里漂着,李俊悄声吩咐道:“下水的去两边看看,没有暗桩的话,从旁边两个小洞过。”
  过了一会,水面上冒出两个头来,说两边的桥洞都可通过。
  一行船只又开始过两边的拱洞,桥洞更小,要一人躺在舟上才能堪堪过去,一人过洞,同伙都撑杆跳在桥上,等到过了桥,再从另一面跳回舟上。
  身后其他人皆抽刀护卫。
  一行二十多艘小舟,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才只过了十艘,此地无法补船,张横那艘船不能再要,几人一狠心,将它砸烂。
  小喽啰们过了桥,跳上了船,这才松了口气,确信此处并无官兵,刚刚张横首领的船应该是撞上了暗桩。
  童威两个见已经过来半数,便在前面打头阵,继续往前行船,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又有人的船磕破了个窟窿!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横骂道,“这地方怎么这么多暗桩?”
  那小喽啰船上站着四人,听见响声都收拾了细软,到临近船上去。
  船只还未走起来,又停下了,童威说道:“哪两个兄弟下去探看一番?”
  此时天色黑暗,就是下了水又能看见什么?那两个拱洞就是靠人摸出来的,总不能在这宽水面上也让人瞎摸吧。
  童猛说到,“咱们休整一晚,明天天亮再走吧。”
  李俊不赞成,撑杆上桥,他的船中还躺着张顺,张横与他一起上了桥,李俊说道:“待会都排成一列,一艘跟着一艘走。”
  说话之间却闻破空之声,一记套马索袭来,电光火石之际,将李俊套在圈中,绳结勾紧,将人拽飞,绳那端跑马而行,李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拖下桥去,一路拖行。
  张横大骇,“掌灯!有官兵!”
  说话之时,林中已燃起点点火把,跑马之声传来,又有一列步兵冲杀上前,占领桥上,张横见来者众多,跳入水中。
  小喽啰们早已放下警惕,哪里想到真有官兵?心中惊骇,那桥北边的只划船往北走,桥南边的往南走,岸边跑马套索,把人套住便拖入水里,混乱之中上岸之人被步兵一一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