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112节
  赵霁云垂目看着她,握紧她的手,声音彻底柔和下来,“我总会等你的。”
  禾衣望着他,眸子里有流光,她轻轻问:“你总会等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我总会等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赵霁云定声说道。
  禾衣声音低低的,“不会让我跟不上?”
  赵霁云俯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声音也低低的,“不会让你跟不上。”
  禾衣便笑了,低头又去看抱在怀里的那只小匣子,赵霁云见她的注意力又放在那匣子上,自然又想起李齐光,心情还是不免又低落几分,但他长长地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很平和了,“他要给你添妆,我也阻拦不了。”
  但是说出的话却透出浓浓的酸味。
  禾衣也长长地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想笑,她也平和地点头应了一声。
  她与李齐光的那两年无论如何也不会凭空消失,而她与李齐光是和平分开,并未歇斯底里地吵得不可开交永不往来,她要成亲,李齐光要送一份添妆,此时他们相隔几百里,她也没法凌空去阻拦。
  只是她有些奇怪,李齐光怎会一下子拿的出千两银票呢?
  禾衣有些好奇地说了出来。
  赵霁云便冷哼一声,温温柔柔道:“李夫子也是做过官的人,为官时收到过一些礼,指不定是卖了什么老物件。”
  禾衣愣了一下,想起来李家好像是有一件老物件,是一方端砚,出自前朝端砚世家蔡家,李夫子极珍爱那方砚台,禾衣没见过,只从李齐光这儿听说过。
  正在想这事,怀里的小匣子就被人接了过去,禾衣收回神,就见是赵霁云大掌拿了过去。
  他温雅俊美的脸依旧拉着,眉头依旧紧锁着,看起来强行隐忍着内心酸妒厌烦,阴恻恻地盯着手里的匣子。
  禾衣实在觉得……觉得赵霁云这个苦大仇深的表情有些可人,她余光看了一眼四周,没旁人在,旁边就是一棵参天老树,她牵着赵霁云往旁边走。
  赵霁云心里阴暗地想里面哪些银票是李齐光的,要不全部拿出来撕掉,再换他自己的银票吧?
  正想着,他就被禾衣牵着往旁边走。
  赵霁云收回神,有些好奇,却没反抗,顺从地跟着禾衣走到一边的老树旁,“怎么?”
  禾衣仰头看着他,没有吭声,只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手上用了点力气往下一拽,赵霁云总是没有防备的,且女郎手劲这样大,他一下被迫俯身下来。
  似察觉到什么,俯身下来的一瞬,赵霁云眼眸看着禾衣,禾衣也看着他,有些面红,却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各自呼吸有一瞬停滞,接着自是天雷勾地火。
  好一会儿,赵霁云才松开禾衣,他此时再没有半点酸妒,那小匣子已被他丢之脑后,他低着头温柔擦去禾衣唇角的湿润,又忍不住要凑过去。
  禾衣却忍不住了,推了一把他就往外走,脸上带着赧色的哄,赵霁云却又拉住她,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禾衣一看,转过脸看外面天色。
  等赵霁云缓了会儿,冷静下来,才是一道回了禾衣的院子。
  这么一打岔,小匣子的事似是就这般过去了。
  但赵霁云可不会忘。
  这天的晚饭,定远侯请了陶家夫妇一道吃,初时陶家夫妇还有些拘谨,可定远侯夫妇待人和煦,后头便是相谈甚欢,结束后,赵霁云将陶家夫妇送回院子,便转道回了禾衣那儿。
  他到禾衣那儿时,禾衣正在浴间沐浴,那只小匣子就放在梳妆台上,他打开匣子取出里面所有银票,再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放进去,至于拿出来的那一叠,他出门一趟,随意丢给青川。
  赵霁云舒心了,去了厢房沐浴,再是系着松垮的衣衫回了屋,这回自然从门进的。
  第215章 婚礼前夕
  屋里有女郎沐浴过后的暖香,一进去,扑面而来。
  禾衣头发半湿着站在梳妆台前,正盯着匣子里那厚厚一沓银票看,她先时打开过匣子,自然知道里面的银票没这么多,如今这么多,自然只有一个原因。
  听到开门声,她偏头看去,眼中有了然之色。
  赵霁云温润斯文,自然地走过去揽她:“今日可累否?早些歇了吧。”
  禾衣瞧瞧他,没有戳穿,顺从地随着他往床边去。
  赵霁云熄了烛火,将床帐一放,就要抱禾衣,禾衣却滚了一圈躲开,并张嘴就说他不乐意听的:“我娘明日定是要走,到时我与我爹娘一道走。”
  “还有好些时日。”赵霁云眉头微蹙,又挨蹭过去。
  禾衣拍开他的手,有些头疼:“我还没真的嫁给你,你可知我们现在日日厮混在一起叫什么?”
  赵霁云温温柔柔的:“世族男女间婚前试婚很寻常,你可知何为试婚?便是你探我长短虚实,我知你深浅沟壑,双方可能得其乐。如今我们所为,不过是遵循时下风俗之礼罢了。”
  禾衣的“偷情”两个字就在唇边,瞬间被他堵了回去。
  她不由感慨,还是她乡野女郎不懂世族会玩乐纵情啊!
  禾衣没忍住,捏拳捶了他一下,直捶得赵霁云闷哼一声,他正要不满,就听她声音也温温柔柔的,“我许久没与我爹娘相聚,我想他们了。”
  女郎这般老实又可怜,赵霁云沉默了下来,心里不情不愿,但想想再过几日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便大度一次,又伸手抱她,低声:“好吧。”
  禾衣见他情绪低落,便主动搂住他的腰。
  赵霁云自然顺势搂紧了她,心中亦是有些难言的情绪。
  这一夜他们只相拥而眠,却比往常都似乎多了些绵绵麻麻的情愫。
  第二日一大早,禾衣去了侯夫人那儿说了搬出去之意,此去是为了备嫁,侯夫人自是笑着点头。
  铜书与麦黄帮着禾衣收拾了一番,她便带着行李与爹娘一道离了将军府,赵霁云骑马相送。
  只是禾衣没想到赵霁云直接护送着到了一处瞧着便大的宅子,而不是她早前去看过的小院……倒也不能这么说,那小院就在不远处。
  文惠娘下来时就惊呼声:“这般大的宅子!”她也不傻,一下知道这定然不是玉郎或是禾娘租借的,便看向赵霁云。
  赵霁云笑得温和:“雁青关租赁屋舍比起徐州城要便宜许多,玉郎租的这处恰好是一友人的,便更价低了一些。”
  实则是他为禾衣置办的嫁妆连着的那两处小院都放不下,索性全搬来这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
  文惠娘天真单纯,一下就信了,高兴又新奇地往里瞧。
  陶家一路带来的五车东西花了些时间才收拾好,赵霁云留下用过饭,才是离去,离去前,文惠娘拉着他亲亲热热说:“五郎,大礼前几日你便就忙自己的去,不要与禾娘再见面了,否则不吉利。”
  禾衣见到赵霁云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下,显然他这般狂悖又离经叛道之人是全然不会信这套不吉利的说辞的。
  他可是振振有词那套世族试婚的风俗呢!
  只他眉眼温雅,柔和地听着他娘念叨这婚前几日见面如何如何不吉利,也不见半点不耐,他娘便越说越来劲,到最后禾衣都不知她娘是否有恐吓之意。
  比如她娘说:“以前我家隔壁住过的那户女婿成亲前几日天天来,结果成亲当日就断了腿,洞房都没洞成,往后夫妻很不谐。”
  又比如:“还有一户人家,成亲前耐不住非要见面,结果成亲没一年便和离了。”
  等赵霁云走了,禾衣忍不住好奇问她娘,方才说的到底是隔壁哪户的女婿,她怎从来没听说过?
  文惠娘颇有智慧地说:“我自是吓他的,若他将你放在心上,定是会遵循!”她说完,柔美脸上露出笑容,“这么多年,你爹这般疼我,我自是有我的门道,且上一回你与李齐光那婚事,我都没有这般发挥的地方,你这回听我的便是!”
  禾衣:“……”
  夜晚躺下后,禾衣翻来覆去没睡着,时不时瞧着窗子那儿。
  但直到她睡着,窗子都没人撬开过。
  第二日早晨,禾衣醒来后,又盯着窗子那儿看了看,下床起身到那儿,推开窗,看到窗棂那儿夹了一封信,她有几分好奇几分期待,打开信。
  信上只一句话——“等我来娶你。”
  禾衣看着信许久,终于捂着脸笑了,她没正经成过亲,搬出了将军府才真正有了备嫁的感觉,这感觉与当年冲喜全然不同。
  又过两日,赵霁云让人定制的嫁衣送了过来,文惠娘听说是赵霁云找人定做的,忙过来看。
  嫁衣曳地,麦黄和铜书举着,华丽的裙尾抖开来,金线绣着凤鸟,文惠娘瞪大了眼瞧着,“不愧是高门大户,我从前可没见过嫁衣上绣凤鸟的呢!”
  时下里普通女郎成亲嫁衣上是不能绣凤凰的,禾衣没应文惠娘这一句。
  文惠娘又问禾衣:“话说这侯世子是赵家大郎还是五郎啊?”她也是昨日才知道侯夫人就只生了赵霁云一个。
  禾衣也没听说过这事,定远侯似从前没有向皇帝请立世子,便摇头。
  文惠娘也没多问了,高高兴兴让禾衣在绣花上面小心扎上两针图个吉利。
  禾衣照做不误。
  两日后,陶坤玉从军营告假回来,文惠娘自是大喜,拉着他嘱咐了许久大礼那一日他要做什么,且每日都要说上两遍,陶坤玉不胜其扰,每日都要找禾衣哭诉一番,埋怨道:“娘好像把我当傻子!”
  禾衣对此表示同情,但并不如他所愿阻拦她娘。
  九月初九,赵霁云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起身,他先是出去练了一套剑术,才是长呼出口气,沐浴更衣,梳发熏香,戴上禾衣为她亲手雕琢的祥云簪,几番揽镜自照,有几分不满,皱了下眉。
  他把青川叫了进来,指着自己的脸问他:“眼窝可是有些发青?”
  这会儿天也才刚刚泛起一点灰青色,青川就算眼神再好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自家公子依旧明润如玉,便摇头,嬉笑着说:“公子甚美!”
  赵霁云却不满,提了灯让他仔细看。
  青川见他如此严肃,只好睁大了眼睛看了会儿,迟疑着说:“好像有些青?”
  赵霁云开始后悔昨夜没有睡了,他拧紧了眉,摸了摸眼睛,吩咐青川:“去拿些上好的脂粉来。”
  青川:“……”
  第216章 婚礼上
  那厢禾衣早早便起了,喜娘及全福妇人等都到了,待她沐浴过后,便开始梳妆。
  原本像是二嫁妇人的礼许多都能简化了去,但赵霁云偏不肯,早一日便严厉嘱咐喜娘等人必须以全礼,所以禾衣要再经历一次开脸,她是有些怕疼的,但赵霁云找来的全福妇人笑眯眯的,手法利索又温柔,疼竟也是一瞬的事。
  那妇人笑着说:“新娘子这般貌美,肌肤如玉柔嫩,我瞧着不开脸都比寻常娘子光滑呢!开了脸更胜天仙!”
  麦黄在一旁拿起镜子给禾衣看,猛点头:“正是正是!”
  禾衣脸色有些赧红,眸光盈盈,却顾不上看,喜娘很快便拿了妆粉凑了过来,便开始给她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