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稍顷,庆阳出来了,才跨出次间,张肃便暂且离席朝皇太女微微躬身行礼。
  这完全符合礼数,如同吕温容陪贵妃说话时她得朝走过来的秦弘行下礼,如同杨执敏陪兴武帝下棋时他也得朝突然出现的严锡正行下礼。
  但兴武帝就是想逗逗自己的女婿,故意板着脸道:“朕允许你起来了吗?难道给麟儿行礼比陪朕下棋还重要?”
  兴武帝瞪着女婿,他几步外的背后,庆阳若无其事地笑着,暗示自己的驸马父皇只是装样子。
  张肃恭声回道:“是,因为皇上宽宏大量不会因此等小节降罪于臣,但臣若失礼于殿下,皇上绝不会宽恕臣。”
  兴武帝:“……你倒是会说话,比你大哥二哥强。”张坚、张恒才真得跟张玠一样木头。
  张肃:“那是因为臣比两位兄长有福气,能得皇上爱屋及乌。”
  跟在女儿后面走出来的丽妃听到这话,笑得比女儿还明显。
  兴武帝哼了声,提点道:“朕是爱屋及乌,但也得麟儿喜欢你你才能得到这份福气,朕希望你记住这话,无论何时都不要辜负了麟儿。”
  张肃立即跪地道:“臣……”
  兴武帝抬手打断他的誓言:“朕不信这些虚的,你心里有数就好,行了,跟麟儿回去歇着吧,只三天假,你们好好珍惜。”
  庆阳走过来扶起张肃,朝才下了一半的棋局扬扬下巴,问父皇:“这局就废了?”
  兴武帝:“叫你母妃来。”
  年轻的小两口甜甜蜜蜜,他们老两口也有他们的甜!
  .
  离开乾元殿,春光正好,庆阳带张肃去了御花园。
  牡丹已经开败,芍药正在花期,庆阳步入旁边的凉亭,坐在最适合赏花的这侧美人靠上,让张肃坐在她旁边,一直保持距离跟随在两位殿下身后的解玉止步在芍药花圃之外,使得夫妻俩可以畅所欲言而不用担心被路过的宫人听到。
  庆阳右臂搭着美人靠的靠背,以手托腮,瞧着一旁的驸马道:“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清闲了。”
  前年忙着陪父皇南巡,去年为北伐两地奔波,回京便是立储。
  这半年张肃虽然没有陪在皇太女身边,两人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闲谈,张肃却能想象得到皇太女心里装了多少事,且全是他无法为她分忧的。
  如今立储纷争结束了,但民间仍有一些质疑皇上立皇太女之举的议论,且越是离京城远的地方,这样的质疑就会越深。
  一臂之遥的皇太女看似悠闲,看似被一朵朵盛开的芍药吸引,谁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张肃靠近一些,握住了皇太女搭在腿上的左手。
  庆阳的视线便移了过来,颇为意外。
  张肃低声问:“会紧张吗?”
  为执掌天下紧张,为注定会来的民间非议紧张。
  庆阳笑了,反握住他的手道:“从未。”
  她有资格做储君,她也有能力做好这个储君,既有信心,又何须紧张?
  .
  在御花园消遣了半个时辰,回到九华宫后,庆阳就让大小宫人来拜见驸马了,这里面除了几个在张肃出宫后才调过来的新人,剩下的全都像熟悉咸王一样熟悉他们的太女驸马。
  距离用午饭还早,庆阳带着张肃将两进的九华宫逛了一圈,最后来了西偏殿,西偏殿只有三间,中间为厅,北间是寝殿,南间是书房。
  张肃从卫国公府带进来的“陪嫁”还没有开始拆箱收拾,书房看起来空荡荡的,庆阳待了一会儿就坐到寝殿的床上去了,问停在拔步床外的张肃:“你想与我同居主殿,还是只在需要侍寝的时候过去,平时自己住这边?”
  一个恪守规矩的驸马该选择后者,张肃沉默片刻,却直视床边的皇太女道:“臣想与殿下同住,只在偏殿洗漱更衣。”
  因为他不止是驸马,更是一个对公主朝思夜想了多年的驸马。
  庆阳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难道你想夜夜侍寝?”
  张肃:“……臣不敢,臣只是想陪伴殿下左右。”
  庆阳笑了:“好吧,准了。”
  西偏殿看过了,庆阳让张肃先收拾箱笼,她去了主殿。
  庆阳醉心国务,但她也深谙劳逸结合的道理,不然累坏身体一切雄心壮志都将成为空想。所以得了假庆阳暂且就把中书省的差事抛到脑后了,坐在东次间的榻上看起她的闲书来。
  用过午饭,庆阳要歇半个时辰的晌,听张肃提出告退,庆阳挑眉:“你是觉得我不愿留你,还是更喜欢自己歇晌?”
  拂柳四个大宫女一听这话,识趣地先退了出去。
  已经微红了脸的张肃这才解释道:“臣想陪殿下歇晌,只是怕殿下误会臣有他念。”
  庆阳:“……我不会误会你,也不怕你有他念,反正你有也白有。”
  她不想,他就休想。
  张肃:“是,殿下不误会臣便好。”
  庆阳想了想,补充道:“以后在九华宫,我若不想留你,自会明言,我没赶你,你也不用多虑。”
  张肃记住了。
  上午并未出汗,两人漱口净面后换了中衣便躺下了。
  张肃还是躺在外侧,一躺好便动也不动。
  庆阳看着好笑,侧躺着问他:“难道除了侍寝,你就不想与我有别的肌肤之亲?”
  她就想抱他,却不想每次都是自己主动。
  张肃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转过来,一把将根本不知道她说这种话有多折磨他的皇太女揽进怀中。
  这一揽一贴,庆阳便愣住了。
  张肃单手压着皇太女的背,在她露在外面的耳畔道:“臣绝不会勉强殿下,只是臣也管不住想为殿下侍寝的念头。”
  温热的气息落于耳窝就化成了火,才告诉过他想也白想的皇太女竟然被这么一句话动摇了。
  但她看到了窗边透进来的午后光线,将那一片都照得明晃晃的。
  “晚,晚上吧。”
  她可是立志要做明君的,岂可白日宣淫?
  第151章
  傍晚用过饭, 庆阳带着张肃在东宫这边逛了一圈消食,回来后张肃去西偏殿沐浴更衣了。
  庆阳沐浴时习惯了让宫女们伺候, 擦身、洗发、绞发一套下来至少两刻钟,有时候还会让擅长按摩之术的金粟帮她捏上一阵,那么她与张肃分开沐浴确实更合适。
  等庆阳洗好穿着另一套红绫寝衣穿过堂屋来到东次间,发现张肃坐在北面的一张椅子上,坐姿端正,手里拿着一本书。
  对上皇太女看过来的目光,张肃微微攥紧手中的书,只是他牢记皇太女不许他在九华宫也那么见外的话,是以并未起身相迎。
  庆阳确实不需要他迎,小时候她喜欢跟张肃玩, 张肃恪守臣礼她没办法也不忍心为难他,长大后张肃继续恪守臣礼是应该的,她堂堂公主也不会做出轻浮之举, 如今两人成了夫妻, 私底下张肃再那样古板的话, 庆阳可没有耐心一直“调戏”他。
  “看的什么?”
  长发还没有全干,庆阳好奇地走向张肃。
  张肃展开书封,是本庆阳没读过的兵书,但庆阳曾经深耕兵法, 兵法经典她如数家珍, 这本从书名到著书之人庆阳都没印象。不过张肃是将门子弟,可能看到本兵书便要读读,庆阳读的兵书虽然比他少,可论涉猎之广,张肃便远不如她。
  “此书有什么妙处?”
  庆阳不会以名气论才干, 能入张肃眼的兵书,定有所长。
  张肃合上书放到一旁,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皇太女:“殿下若有兴趣,明日臣再为殿下讲解。”
  没等庆阳问为何非要等到明日,只见这人忽然伸出手,旋即庆阳便双脚凌空,被他横抱在了怀里。
  庆阳下意识地抓住了张肃的衣襟。
  张肃低头,见皇太女眼中只有意外并无气恼,大步朝内室走去。
  他人高腿长,没几步就已经进了内室,庆阳这才调侃道:“至于这样急?”
  张肃边走边道:“臣有耐心等,却怕殿下误会臣没有亲近殿下之念。”
  完婚归完婚,张肃并没有把握皇太女一定会喜欢与他肌肤相亲,直到晌午歇晌时,皇太女亲自开了口,张肃才确定她是愿意的。既然如此,张肃又何必一味隐忍,凭白让皇太女猜疑?
  庆阳哼了哼:“能不误会吗,小时候每次我想靠近你,你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张肃绕过屏风,稳稳将翻旧账的皇太女放于床上,他再紧跟着覆上来,看着她又因为意外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哑声道:“那时臣不得不避,如今臣随时都想亲近殿下,只怕殿下不喜。”
  庆阳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与他今晚的大胆一样让她心惊,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期待又愉悦的悸动。
  “你的亲近,难道都是这种亲近之法?”
  右手贴上他的胸口,感受着那里面有力的跳动,庆阳笑着问。
  张肃:“……不是,但此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