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张肃不敢多看,先穿好自己的长裤,视线扫过皇太女散落在床头、床内、床尾的几件衣物,他下意识地反着脱的顺序先去拿那件触之轻柔的抹胸。
  在他默默思索这件小衣的穿系之法时,庆阳一手抢走这件丢至床尾:“马上沐浴了,只穿中衣过去便可。”
  张肃松了口气,再去取那套红绫质地的上衣下裤。
  他跪坐着服侍皇太女,离得这么近,庆阳的视线在他腰腹间随意转了几圈,忽然就定在了一处,而这个时候的张肃正笨拙地将皇太女落于身前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挑出来,另一手紧紧地笼着皇太女的两边衣襟,明明没看见什么,却依然……
  庆阳笑了,抬头看他:“怎么又不冷静了?”
  张肃:“……”
  他低下头,只是身高差在这,庆阳还是能看清楚他的整张脸,无非是垂着眼帘罢了。
  庆阳不知道张肃眼中的自己是何模样,眼前的张肃倒是重新勾起了她那尚且陌生的兴致。
  庆阳扯开松松罩在身上的中衣,勾住张肃的脖子吻了上去。
  .
  沐浴回来后,庆阳几乎沾床就睡,睡前抱了张肃一会儿,等她习惯地在清晨时分醒来时,发现自己单独躺在拔步床中间,隔了一臂左右平躺的张肃几乎紧贴着床边,翻个身就要栽下去了那种。
  看着张肃散发而睡的“陌生”脸庞,庆阳恍惚了一会儿才记起两人的大婚,昨夜那两场亲密也迅速涌现于脑海。
  知道张肃有多容易不冷静了,庆阳没再去抱他,穿着另一套中衣跨过张肃下了床。
  天亮得越来越早了,晨光透过窗纸将内室照得半亮,桌子上的两支喜烛已经燃尽,烛盏里积了两团红色蜡油。
  熟悉的内室,唯独多了这套婚典所用的喜庆物件,便让庆阳看哪里都觉得新鲜起来。
  等庆阳从净房出来,已然衣衫齐整的张肃竟然在收拾床榻了,拔步床一角的衣篓里多了他昨晚穿的那套中衣。
  “这些琐事不用你做,你若准备好了,我叫拂柳她们进来了。”
  沁芳早就做了九华宫的掌宫嬷嬷,解玉主要负责随她外出,九华宫内的大小琐事他并不怎么管,也没那么多时间与精力,毕竟白日里人都不在,而近身伺候她起居的差事就转到了拂柳四个大宫女头上。
  张肃:“臣想回偏殿洗漱。”
  无论西宫的二妃还是东宫这边的几位皇子皇女,所居宫殿都是两进的,前殿用于待客、宴请或怡情消遣,后殿才是寝殿。
  后殿又有坐北的主殿与东西两座偏殿,秦弘还在重元宫当太子时,西偏殿便是太子妃吕温容的寝殿,只是夫妻俩感情好,吕温容大多时候都与秦弘同居主殿,只有她身子不方便或是秦弘心烦意乱需要静养时夫妻俩才会分居两处。
  包括宫外的几座王府与公主府,王爷王妃、公主驸马都有自己的院子,夫妻感情好自然同住,感情不好,那王妃、驸马们想踏足王爷、公主的院子就需要通过仆人通传了。
  庆阳这边也将西偏殿收拾出来作为驸马的寝宫了,新婚燕尔的,庆阳自然愿意与张肃同居一室,只是张肃不习惯由皇太女的四个大宫女服侍起居,不习惯在四个大宫女进来服侍皇太女时去净房解手,更不想他先解手耽误皇太女梳妆,所以才提出自回西偏殿收拾。
  庆阳猜得到张肃的心思,笑着应了。
  张肃跨出内室穿过东次间,到堂屋时,就见沁芳姑姑与四个大宫女都在这边候着了。
  都是熟悉的面孔,张肃微微颔首,越过五女出去了。
  解玉带着四个小太监候在外面,得知驸马要回西偏殿,解玉便吩咐四个小太监跟去伺候,这四人也是专门为了驸马准备的。整个九华宫,没人怀疑驸马张肃对皇太女的忠心,但万一哪个宫女痴迷驸马的姿容想要爬床呢?与其闹出事端坏了皇太女的心情,不如从源头杜绝这种可能。
  这就是太女驸马与太子妃的区别了,太子妃进宫后身边不是太监就是宫女,根本没条件背叛太子,太女驸马……还是不要安排宫女考验驸马的定力了。
  一刻多钟后,收拾整齐的张肃重新来主殿见皇太女。
  稍后要去乾元殿敬茶,新婚夫妻俩继续穿大红色的礼服,只是没婚服那么繁琐隆重。
  自己的喜日子,庆阳简单添了些妆,见张肃进来后站得比四个大宫女还远,庆阳用眼神示意四女退下,再走到张肃面前,笑着问他:“你更喜欢我穿裙装,还是穿官袍?”
  张肃:“臣都喜欢。”
  庆阳:“必须选一个。”
  张肃看眼面前的皇太女,垂眸道:“臣更喜欢殿下。”
  庆阳倒是没料到这个回答,想到昨晚这人如火的掌心与唇舌,而那时的“殿下”没穿裙装也没穿官袍,确实只有“殿下”,庆阳竟有种面上隐隐发烫之感,尽管她很清楚张肃绝无此意。
  “走吧,去乾元殿。”
  庆阳说完就往外走了,主动掐断了那些胡思乱想。
  张肃落后两步跟上,一眼都没敢往更里面的拔步床上看。
  第150章
  东宫离乾元殿并不远, 庆阳带着张肃穿过一道宫门乾元三殿便映入了眼帘。
  从小到大,庆阳接连观礼了大姐与三位皇兄的四场婚典, 对大婚次日的敬茶礼再熟悉不过,转眼间就轮到了她与张肃做那对儿敬茶的夫妻。
  庆阳看向张肃:“会紧张吗?”
  皇太女眼中带着戏谑,其中的笑意让张肃想起小时候的公主也经常这样调侃他,但素来注重威仪的小公主在大多数文武官员、勋贵子女以及百姓们面前都是端庄守礼的,只有皇家至亲、几位开国功臣、身边近侍以及他这个三皇子的伴读才有机会看到小公主喜怒形于色的一面。
  张肃知道小公主早就把他当自己人了,只是大婚前的他并没有可以偶尔逾越臣礼的“自己人”名分。
  如今他有了。
  所以张肃笑了下,如实道:“还好。”
  庆阳被他少见的笑容晃了眼,却并不意外张肃的回答,毕竟在父皇这些女婿与儿媳妇当中,张肃应该是与父皇打交道次数最多的那个, 与母妃贵妃娘娘以及三位皇兄都很熟悉了,又是战场都去过的武将,还能被敬茶的小场面吓到?
  敬茶在中殿, 兴武帝、二妃以及住在宫外的几家皇亲都到了, 包括这两日被特许进宫的大公主永康。
  五个皇子公主, 轮到这第五场敬茶礼时,兴武帝的白发与越来越多的孙辈全都成了光阴飞逝的证据。
  雍王妃邓氏知道自家丈夫年前因为反对立皇太女一事遭了兴武帝的冷落,虽然年后好像没事了,可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调侃皇太女的任何事, 这会儿只管维持笑容看小辈们说笑。
  雍王挺心疼大哥的, 瞅眼大哥的白发,劝慰道:“好了,连最小的麟儿都成亲了,以后大哥再也不用为儿女婚事操心了,麟儿又有出息, 大哥既然把她夸得比你还像明君,那国事大哥也可以多分一点给麟儿,自己多休息休息吧。”
  到底是亲手将他抚养长大的亲大哥,雍王虽然支持儿子从没出息的仨侄子以及不该当家的侄女手中谋夺帝位,却也不愿因为这份私心就盼着大哥早点驾崩,他更盼着大哥活到七八十岁还有力气打他,盼着那个时候的大哥能想明白,废了小侄女的皇太女。
  兴武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心手背都是肉,脚心脚背也是肉,他的头发至少有三成是为这个弟弟白的。
  这时,皇太女与驸马到了。
  兴武帝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腰背挺得都比刚刚直,笑着看向并肩走进来的女儿女婿。女儿气色红润一如往常,说明昨晚睡得够足张肃没有太贪,张肃还是那张跟他老爹如出一辙的端肃俊脸,大大方方的,没像三个儿媳妇那般脸红。
  敬茶时,庆阳先敬父皇,张肃跟着改口。
  不过各朝的驸马们最多私底下且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能唤声“父皇”,还得是本身就会讨岳父欢心的那种性子,在正经的场合都会规规矩矩的恭称“皇上”,以示他们不会因为女婿的身份就忘了君臣之道,傅魁如此,素来守礼的张肃更将如此。
  敬茶结束,皇室一大家子共用了一顿早饭,散席后,兴武帝留下了小女儿与女婿,丽妃也没走。
  跟着,张肃在外陪皇帝岳父下棋,庆阳被母妃带去了东次间。
  就算张肃没有变成她的女婿,丽妃也早把张肃当成半个儿子看了,对这桩婚事丽妃唯一需要稍微牵挂的就是小夫妻俩夜里相处得是否融洽。
  庆阳无意与母妃泄露自己的房中私密,又不想母妃猜测太多,只好简单给了个回答:“甚合我意。”
  女儿正正经经的,丽妃扑哧笑了出来,笑得脸颊红扑扑的,一点都不像四十出头的样子。
  庆阳莫名被母妃笑红了脸。
  外面,兴武帝默默地与新女婿下棋,若非丽妃要与女儿说贴己话,他根本不会留下张肃,因为可以聊的事情他对张肃非常放心,不方便聊的,他非要问,岂不成了老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