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似是高热了。”
  贺兰澈这才察觉,除却伤口疼痛,周身竟泛起恶寒,口干舌燥,还有冷汗。
  【作者有话说】
  我们是很正规的。
  [比心]小苗苗求浇水,以后会更正规的。
  【麦克风】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第146章
  这些症状,无疑表明贺兰澈已高热不退。
  白芜婳自瓦罐中舀出水,烧至温热。让他看着火,用帕子浸湿垫在他额上,又喂了些水。
  竟是相识以来,头一回,由她这样细致的照料他。
  此刻,才真切感受到贺兰澈往日为她做过的点点滴滴。
  让他靠墙坐好,她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
  选了山洞一角,单手艰难地解着繁复的吉服。总不好让他帮忙……瞧他那副别扭模样……
  况且,自己今日为表歉意而示弱的,已经够多了。
  故而她执意自己来。贺兰澈刚欲开口,便听银刀“撕拉”一声,将层层叠叠的喜服割了个干净!
  几层吉服一口气被剥下,她麻利披上自己的衣服。
  贺兰澈一时看怔了,慌忙又抬手遮眼。
  瞥见她贴身所着的……是一件蓝色的诃子。
  裹捂心口的蓝色。
  和喜服界限分明。
  当然,肯定还是会有些许晋江书局不让详述的风景,猝不及防让他见识了一下,这是无法避免的!
  还有那些他们曾在《黄楼梦》中惊鸿一瞥、却未敢细究的轮廓。图解中有对应的尺寸,他也回想了一下自己雕过的傀儡,知道了自己的误差。
  ……
  然而这些,并未全然攫住他的心神。
  贺兰澈向来是个有底线的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骇然发现——那褪去的层层吉服之下,浸透的全是血。
  她双臂之上,布满许多利爪所伤的血孔。
  白芜婳却神色平静,单手用力清理着伤口:有的已结痂,有的被狐木啄的爪钩撕裂翻卷。药粉狠狠按上血肉模糊之处,下刀产出废肉,干脆果决。
  见他欲言又止,脸颊如火烧云般红透,她还在说:“不用你心疼,我中了这血煞,就不会疼。”
  “在旧庙那时……我就是装的。”
  可仅剩的单手,无论如何反折,也够不着另一只手臂的伤处。
  他如何能不心疼?
  “来……”他轻声说,声音微哑,“我帮你,这样能快些。”
  哼,还在较劲,连名字都不肯唤。
  白芜婳纠结了片刻,将药棉给他,让他为自己擦。
  贺兰澈便极尽轻柔,一点一点沿着她伤口的边,慢慢擦。
  ……
  是的,山洞里,光线昏暗,两人衣着皆算清爽。
  一个穿着交领中衣,靠墙而坐,锁骨微露;
  一个身着诃子,锁骨全露,肩颈线条流畅漂亮。
  两个人都肤白,药却在夕阳霞红走失前里慢慢上完了。纱布平整,圈圈缠绕。
  “你好香啊。”白芜婳忽然抬了眼,猝不及防。
  “有么?”贺兰澈侧头嗅了嗅,却无所觉。
  “你还特意洗香香后,才来的?”
  她提起原话,笑意促狭——不愧是他,不愧是他,纵是抢婚这等急火攻心的关头,仍不忘恪守洁净。她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颈侧,他下意识躲了。
  经历这一下午的大阵仗,闯阵坠崖,多少也是风尘仆仆。
  可她偏不肯放过,怀疑是故意的:
  “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用的什么檀木香?竟让人上瘾。”
  “嗯,仿佛在京陵时便总萦绕身侧。”
  贺兰澈老实答道:“就是上回同你去天工阁买的皂豆,檀木奶杏味……你干什么!”
  她从他耳根一路嗅至锁骨。
  “不像沐浴熏染,倒像是从骨肉里透出来的……”这形容听得他心头一跳。
  戏弄够了,她鼓起腮,捡起旁边的东西:
  “还有两条雉翎?”
  “上回在京陵演月宫仙使。”
  “这次抢婚,来扮演的什么?”
  贺兰澈内心羞愤咆哮:“>_<”
  好恨啊!
  她哪肯放过这机会:“初见时,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心思倒巧。”
  贺兰澈脸颊更烫:“#_#”
  好恨啊!
  ——她好生奇怪。
  以前的“长乐”再荒唐,荒唐到了温泉那次,也不曾如此待他。
  分别数日,似脱胎换骨。
  也在哪里进修过?!
  这张美得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的脸,洗去了昔年的神秘冷漠,莫名染上了几分邪柔,从前铁血倔犟的语气也荡然无存。
  令人无法抵抗。
  被她逼至墙角,腿伤却让他动弹不得,衣衫……呜呜,还是她临时借给他遮羞的。他所拥有的,只不过一件自己的中衣罢了。
  或许是为了报复他方才大声朗诵回信时的尴尬,她也重复他方才的话,“大哥,你们的婚事,我不同意?——可是你同不同意,这婚都成不了。”
  贺兰澈重重的呼吸,不开口,不回答她。
  她凝眸半晌,缓缓道:“我竟不知,似你这般外放的人也变沉默了。看来仍在恼我?”伸手轻碰他的脸颊,“说说,还在气什么?”
  贺兰澈终于憋不住,声音发闷:
  “你说与我一起孤立他们,我深信不疑。结果你们一起孤立我。”
  “你有苦衷,骗我便罢了,所有人都骗我。”
  “你们践踏我的真心,更践踏我的信念。”
  “往后呢?我如何区分你所言真假。”
  何况,她还亲口和大哥说:她就喜欢威风凛凛、能压服她的人。
  反观自己,不是跟在她身后,就是被她摁住压服……
  思及此,贺兰澈忍痛咬牙,猛地反身将她按在墙上,自己给出答案:“以后你说真话也好,假话也好。我被你整这一回,是生生世世也要绑死你。什么下地狱、偏生负我?你今后想都别想!”
  这次轮到她:“……”
  “你看那些话本,苦熬至终章却是个烂尾,是何滋味?你我相伴至今,岂能两不相关?这是对你我的不负责!”
  她突然伸手替他拢了拢滑落的衣襟,没说话。
  好像在微微怔忪——那神色……是讶异?
  洞外月华流泻,洞内微光浮动。他自那双柳叶桃花眸中,看见了自己灼亮的眼。
  莫非……自己太凶了?心下一慌,力道微松。
  她却立刻反手搂住他肩头,将他拉拢过来!
  “我好怕呀!小小狗,你突然凶起来了。”
  相识以来,贺兰澈第一次——不,除了那天晚上,这是第二次对她发狠。
  有意思!
  “你不会……唔。”
  她还想说什么?贺兰澈恼羞成怒,低头狠狠吻了上去,唇舌撬开她齿关,极轻地勾了一下。
  这个轻勾很快化作难解难分的纠缠,他胸膛剧烈起伏,她攥着他衣角——哦不,是她借给他遮羞的那件衣衫的衣角。
  他沾满了她的味道。
  她亢奋着,脊骨泛酸,整个人像被温水包裹般,却偏要在亲吻间隙断续低语:
  “大偃师……”
  “黏人大偃师……”
  “你的男德?”
  “不要了?”
  “一些罚款罢了,”他趁喘息的间隙沉声道,“再多,我昭天楼也交得起。”
  她嘉许点头,声音含糊:“你发烧糊涂时……倒添了几分威势……”
  “以后发不发烧,皆如此。”他睁眼,眸底翻涌痛楚和气愤,“我说了,生生世世也要绑死你。”
  “……那你的洁标呢?”她稍离,追问,“你最看重的洁标。”
  “……不要了,”他控住她的后脑,声音发闷,“都不要了。”
  反正她也从来不给名分,“成婚”二字想起来就心酸。
  既然将来再也不会通知正妻的全家,还要这洁标有何用?
  “横竖,也不会成婚了。”
  ……
  她却有些颤抖,推开他,睫毛急促地上下眨动。
  揪着他的衣领,扣住他的锁骨,望半晌,怒目琢磨话中的意思。
  “你是因我叫你暗通款曲而生气?还是因这些事介意,以后要破罐破摔——”
  这下该轮到她生气了。
  “我明明问过你,是你说要选他们的!”
  “我什么时候……”贺兰澈皱眉,一脸茫然。
  “马车上,来邺城的马车上!”她声音陡然拔高,“你说谁敢杀他们,你就与谁不死不休!”
  “是你说要用偃术,还要用画魂秘法轰我……”她越说越委屈,“还不止,还有,他们是手足,断了谁,你都不会好过。我那么多次想告诉你,又怎么能开口?”
  “我不是……”他想解释。
  却被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