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乔清宛被推的后退几步,眼看着祝家家仆的脸已经从模糊逐渐变的清晰了,他咬了咬牙根,收回手放在身侧,攥紧成拳:
  “那我先走,在山上等你。”
  武思忧用力点了点头。
  他眼看着乔清宛跑远,心这才慢慢放下来。
  等到祝家家仆跑近,正准备追上乔清宛的时候,武思忧四处张望,找到了一块石头,在掌心里掂了掂,试探了一下重量,随即在祝家家仆转头的一瞬间,猛地朝他的后脑勺砸去。
  祝家家仆被砸的踉跄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就倒了下去。
  跑在前面的人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同伴被人砸倒,下意识停住脚步,包抄着朝武思忧走了过去。
  “.......乞丐?”
  为首的人看着武思忧,慢慢靠近他,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就是你,把乔清宛从破庙里带走的?”
  武思忧不废话,抄起石头就给了最近的家仆一下。
  他这个动作成功激怒了他们。
  武思忧将所有的战火都瞬间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没一会儿,为首的家仆就仗着人多,让人制住了他的双手,踢了的膝弯一脚,强迫武思忧跪下来,随即仗着四肢健全,抬手就给了武思忧的肚子一拳。
  武思忧被打的差点吐血。
  手中的石头当啷一下落地,紧接着,拳头、鞋尖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脸上、背上和肚子上:
  “去死!”
  武思忧被打的蜷缩起来,像是一个弓背的虾米一样倒在地上,胃中像是被一把尖利的匕首胡乱搅了一下,疼的撕心裂肺的,几欲作呕。
  腥甜的铁锈味从喉管处漫上来,武思忧被打的浑身抽搐,神志不清,片刻后他捂着腹部,肩膀发颤,脸上的肌肉用力抖动,再也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喷出的浓稠鲜血瞬间溅湿了颊边的青草,使其染上了朱砂一般的红色。
  第9章 信物
  剧烈的呕吐感一阵一阵地从胃部返上来,剧痛如同烈火一般席卷身体的每一寸经脉,灼烧着心脏,连肌肉都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武思忧顾不上护住伤腿,只记得抱住自己的头,以免脖子被人踢断。
  那些人围着他拳打脚踢,隔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了手。
  他们打的气喘吁吁,武思忧也被打的半死不活,近乎晕厥。
  胃里呕出的血还粘在下巴处,已经有些干涸了,武思忧仰倒在地面上,看着围着他吐痰的家奴,微微闭上眼睛,听见他说:“别管这个臭乞丐了,我们先去追乔清宛。”
  他们一边说一边啐了一口:
  “这个臭\婊\子,竟然跑这么远,累的哥几个跑这一趟。”
  听到乔清宛的名字,濒临昏迷的武思忧好似被人扯住了一根神经,微微清醒之后,他半眯着眼睛,看着那几个家仆四散开,准备朝乔清宛的方向追去。
  .......不行!不能让他们追到清宛!
  这个念头如同摇摇欲坠的浮木,支撑着武思忧从地上爬起来。
  他盯着为首的家仆,见他还站在原地发号施令,没有动作,便匍匐在草丛里悄悄挪过去,随即瞅准机会,从后方猛地扑过去,在那为首的家奴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血珠瞬间飞出来,皮开肉绽。
  那家奴痛地大叫一声,转过头,看着流血的伤口,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地猛地甩了武思忧一耳光,差点把武思忧的牙齿给打断了:
  “臭乞丐,你干什么!”
  周围的其他家仆见状,赶紧伸出手去把武思忧拉开,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武思忧抓住机会,一人咬了一口。
  “哈哈哈........”武思忧看着他们痛地面目狰狞的模样,大笑起来,嘴唇上沾着血,犹如恶鬼一般,急促喘着气,从刺痛的胸腔里鼓出模糊的气息,带着快意:
  “我身染瘴气,你们如今被我咬了,要是半个时辰内不及时救治,就会像我一样,脸颊生疮,浑身恶臭,最后双腿腐烂而亡!”
  “.........什么!”那几个家仆完全没想到武思忧竟然染了瘴气,看着尚且带着伤口的双手,纷纷慌了,看向为首的家仆:
  “老大,怎么办?!”
  为首的家仆伤口比在场所有人的都要深,脸色也更难看。
  他握紧双手,恶狠狠地扇了武思忧一巴掌,只把人扇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才伸出脚,在武思忧的伤腿上用力踩了一下,踩得武思忧嘶哑着嗓音,痛叫出声:
  “你给我等着,等老子找到机会,一定亲手宰了你。”
  言罢,他也顾不上放狠话,赶紧扯下发带,绑住伤处,跨上马,如同风一般去求医了。
  瘴气会传染,要是染上瘴气,人多半会死,谁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当下谁也顾不上武思忧和乔清宛,都慌不择路地求医治病去了。
  武思忧趴在草地上,如同被活剐一般浑身剧痛,动也动不了,只能不断呕着血,视线从清晰到模糊,最后发沉的眼皮终于重重坠下。
  半梦半醒之中,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身下的身躯很单薄,带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山路崎岖绵长,雨后路滑,好几次两个人都摔倒了,身下的人被他压的趴在地上,挣扎好久才能起来。
  天下起了雨,落在他的头上,脸上,冰冰凉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被人放了下来。
  雨水还在继续,敲打耳畔。
  他浑身疼的要命,骨头和血肉都好似被人拆了重组,睡也睡不安稳,额头出了冷汗。
  没多久,身前似乎生起了火,有人掐着武思忧的下巴,将嚼碎的草药用手指推塞进半昏迷的武思忧的嘴里,下一秒,微甜的泉水顺着叶子的边角被人喂入武思忧的口中,令武思忧仰起头,被迫吞下草药。
  呼呼的风带着雨丝飘进来,武思忧嘴角的水液被人细细擦去,他闭着眼睛,忍不住蜷缩起来,喃喃道:
  “冷.......”
  “........什么?”
  “好冷........”
  “.........”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听到了武思忧在昏迷中的呓语,没多久,就有衣服披在了武思忧的身上,紧接着,温暖的怀抱将武思忧的上半身包裹起来,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两个人相贴的衣服布料渗透到武思忧的身体上。
  武思忧终于缓过来了。
  他像是终于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往熟悉的温暖怀抱里钻了钻,放心闭上了眼睛,小声嘀咕道:
  “母亲.......”
  “.........”
  抱着武思忧的人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怕武思忧的后背。
  轻柔有节奏的,伴随着轻轻的歌谣声,武思忧终于睡着了。
  明明带着一身伤,他这一觉却睡得莫名的安稳。
  等到耳边雨声停歇,传来鸟雀的吱啾声,武思忧才在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漂亮白皙的锁骨和形状优美的下颌线,武思忧愣了愣,视线缓缓上移,视线最终落在了睡着的乔清宛身上。
  乔清宛应该是很晚才睡下,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他靠在山洞边缘,闭着眼睛,双手环着武思忧,让武思忧靠在他身上睡着,充当了一夜武思忧的睡眠靠枕。
  身边的火堆已经熄灭了,武思忧伸出手,想要整理乔清宛鬓角落下的几缕碎发。
  他没想吵醒乔清宛的,但乔清宛不像他这般没心没肺睡的踏实,武思忧手刚伸出去,乔清宛眼皮下的眼珠就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和武思忧对上视线:
  “........”
  武思忧偷看娘子被当场抓包,手悬在半空中,尴尬了好久,才缓缓收回:
  “娘子........”
  乔清宛缓缓眨了眨眼睛,瞳仁的光从刚睡醒的涣散到聚拢,听见武思忧在叫他,下意识应了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别叫我娘子.........醒了?”
  “嗯。”武思忧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娘子,是我拖累你了。”
  他说:“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对不对。”
  乔清宛已经懒得去纠正他的叫法了,反正现在这里就两个人,他们还抱在一起过了一夜,即便什么都没做,在外人眼底乔清宛的清白已经没有了:
  “腿还疼吗?”
  武思忧刚想动一动腿,就被剧痛搞得眉目皱紧,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伤腿已经被人用木棍简单地固定和包扎起来了:
  “疼........”
  “你的腿伤太严重了,起码要卧床一个月,才能恢复行走。”
  乔清宛说:“不过你别怕,我自小便和我娘一起,学过医术,会尽力把你治好的。”
  武思忧忙道:“没关系娘子,治不好也没关系,瘸了就瘸了吧,反正我上........”
  他刚想说反正我上辈子也就是个瘸子,但话到嘴边,对上乔清宛疑惑且不解的神情,又着急忙慌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