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臣听说长公主身体不适,今日如何了?”裴见戚问。
  “多谢表兄,本宫无碍。”韩若年说完,就有小内侍请公主先到偏殿稍候。
  韩若年立刻加快脚步,往偏殿而去。一句话也没和裴见戚多言。
  裴见戚却是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也有小内侍请他去另一边偏殿等候,裴见戚道:“这是陛下用膳之处,臣如何能无诏进入?”
  小内侍有些为难,可长公主在待客的偏殿内,不好再请摄政王入内了啊。
  这时,一位年纪稍长的内侍过来,往那小内侍背上拍了一巴掌,“蠢东西,这大热天,怎好让摄政王在太阳底下晒着?”他说着就要请裴见戚进长公主所在的偏殿。
  裴见戚认得此人,是他放在小皇帝身边的耳目之一。
  他于是大步上了台阶,那内侍已经推开殿门。
  韩若年带来的内侍宫女有几个侍立在门外,见状都面露为难之色。
  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就说:“公主殿下在里面,恐怕……”
  那内侍瞥她一眼,“不用你多嘴。王爷和长公主都是自家兄妹。”
  裴见戚也抱臂冷冷扫一眼廊下众人,大家都被摄政王威压所慑,没人敢吭声。
  这季节屋内都摆着冰,平日进出门都是关着的。
  韩若年听见殿门开了,只当是进来送茶的宫女,下意识看向门口。
  待看清跨进门内的高大身影,她立刻站了起来。
  “表妹……表妹无需多礼……”裴见戚道。
  不知为何,韩若年总觉得裴见戚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下意识想让他出去,但考虑到表兄的面子,最终只是匆匆行了一礼,快步躲到了屏风后面。
  贴身侍奉韩若年的宫女也赶紧跟上。
  裴见戚见状,玩味地勾起唇角,他大马金刀坐到椅子上,让内侍去倒茶。
  韩若年听见内侍顺手把殿门关上了,她不由紧张地绞紧了手帕。
  “公主今日怎地这般害怕臣,是臣哪里做的不好吗?”裴见戚看向屏风方向,故意问。
  韩若年道:“表兄误会了,只是我们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她声音都带了微微颤抖,头一次这般清楚的意识到,表兄是外男,而非可以依赖的兄长。
  裴见戚轻轻皱眉,长公主对自己为何这般防备?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于是含笑道:“是陛下说的,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韩若年没接话,昼儿从前是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还说要像待自家兄长一样信任表兄。
  可那是从前了,如今昼儿比自己还防备表兄,定然不会怪自己。
  屏风后半晌没声,裴见戚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站起身,往屏风的方向走了几步。
  韩若年听见脚步声,身子微颤了下。
  旁边的小宫女也是一脸震惊,只听说摄政王权势滔天,却不曾想,他竟敢在公主跟前如此失礼。
  小宫女见公主无措,如果自己这时候护不住公主,以后公主恐怕就不会让自己贴身伺候了。
  小宫女就咬了咬牙,深吸口气,走出屏风,“王爷,有什么话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裴见戚冷冷挑眉,“哪儿来的奴才,这般没规矩,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韩若年见小宫女主动保护自己,也多了几分底气,闻言忙道:“她是替本宫传话。还请王爷莫要失礼!”
  裴见戚微怔,随即笑了起来,表妹这是摆起公主的架子了。
  她这样像只警惕的小兔子。
  但再警惕那也是只兔子,他只要稍微哄两句,她就会变得乖顺。
  “是有人在表妹跟前说了什么?让表妹如此提防臣?”裴见戚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
  “本宫并非提防表兄,只是……”韩若年斟酌着措辞,“不可坏了规矩,让人抓住把柄。”
  “这里就只有三人,想必这奴才应该不会多嘴吧。”裴见戚说着冷冷看向那小宫女。
  小宫女吓得腿肚子打颤,低着头不知如何回话。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内侍宫女请安行礼的声音,陛下回来了。
  第14章
  韩昼听说摄政王和长姐都来了,心下就是一紧,又听说二人都在偏殿等候,就已经开始皱眉了。
  偏偏系统小光球还在眼前激动的叫:“哇哇哇!在陛下的宫里,太刺激了!”
  韩昼:“……”早晚有一天要收拾这破系统!
  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先在门外嚷嚷起来,“谁这么不懂规矩?让长姐和表兄在一处等候?这兴盛殿没屋子了?”
  他这也是给里面的人一点时间,万一那裴见戚真胆大包天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轻薄长公主。
  他贸然进去,坏的是长公主的清誉。
  他话音刚落,殿门就从里面打开,裴见戚好整以暇站在殿内,“陛下也要与臣生分了吗?”
  韩昼笑道:“这不是生分不生分的事儿,只是明明对面空着,他们却不安排表兄在那等候,那才是怠慢了表兄。”
  他说着走进殿内,长公主也已从屏风后出来。
  韩昼见长公主身边的小宫女脸色煞白煞白的,额头还有冷汗,便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裴见戚也跟着进来,“臣今日进宫来,本就是想问问长公主恢复的如何了?陛下可曾查出什么?”
  他这是在和韩昼解释,也是在和长公主解释。
  韩若年却并不觉得他刚才那态度是要问这些。
  韩昼笑道:“原来如此,这事儿是朕让人查的,没敢让长姐操心。”他说着看向韩若年,“长姐这时候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韩若年摇头,她看了眼身边的小宫女,“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宝环是个机灵的,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伺候。”
  宝环就是这小宫女的名字,从前在乾清宫做洒扫宫女。
  裴见戚闻言,瞳
  孔微缩,她是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解释。
  自己才说过这奴才没规矩,这会儿长公主偏要夸她机灵,还说要留在身边。这明摆着是在说他无礼。
  韩若年说完,就察觉裴见戚两道冷冷的目光朝她看来。
  她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才没让自己避开他的目光。自己这么做,的确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裴见戚知道轻重,下回想必会收敛一些。
  韩昼见状,心里猜出个大概,他自然是听长姐的,立刻点头,“行啊!姐姐用着顺手就留着。”
  宝环闻言,赶紧跪下磕头谢恩。
  长公主虚扶她一把,就说要带着宝环先回去,不打扰陛下与王爷商议正事。
  韩昼也不留,送到门口。
  裴见戚也跟着一起送,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想得到她的欲望更加强烈。
  韩若年走后,韩昼就和裴见戚去了正殿说话。
  裴见戚此来,一是想问谋害长公主的人查的如何了,二是告诉小皇帝,还有一个多月才是太后圣寿,这会儿就已经有官员开始准备礼物了。
  “……因太后喜欢玉雕,京城的玉雕师父这两个月都格外忙碌,想送玉雕的官员数不胜数……”
  裴见戚说这话本是想让小皇帝知道太后和谢党在朝中的威望,谁知小皇帝听了,一拍额头,“对哦,母后圣寿快到了,朕也该准备起来了?”
  裴见戚:“……”
  他被噎了一下才道:“如今国库空虚,内帑也有限,陛下不可奢靡。”
  韩昼点头,“朕知道。”
  “那些官员想借此机会攀附谢家,一块好的玉料几百两银子,这些钱从何而来?”裴见戚又把话题绕回来,说得更明白一些。
  “自然是搜刮百姓得来。”韩昼接道:“表兄放心,朕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陛下当以学业为重,臣愿为陛下分忧。”裴见戚正色道。
  韩昼点头,“好好好,只是要等母后圣寿办完再处置这些人,免得搅了母后圣寿,别人倒说朕不孝顺。”
  小皇帝的意思是,贪官要查,却不可影响谢党?
  那有什么意思?
  裴见戚对肃清官场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对付谢党而已。
  韩昼不等裴见戚再说什么,就已经说起今日师父布置的功课,意思自己要写功课了,摄政王没事儿就赶紧告退吧。
  裴见戚皱了皱眉,想着小皇帝虽这么吩咐,但自己怎么办,小皇帝也不知道,更没法管。
  索性也不和这孩子废话,当即起身告退。
  送走裴见戚,韩昼就扫一眼廊下侍立的内侍们,“刚是哪个没规矩的招待表兄在偏殿等候?去后面自领二十大板!以后别在兴盛殿当差了!”
  刚指引裴见戚和长公主同处一室的内侍没想到小皇帝还没忘了这茬,他倒是不想站出来,奈何有人指认。
  他只好出来跪下磕头,“陛下饶命,西偏殿是陛下用膳之处,不好让人入内,奴才便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