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去找吧,你俩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我会一路做好标记。”韩琮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两点,要是下午没回去,老板应该会报警的。”
  “我们还是一起走吧。”罗子轩不想待在这儿,“本来五个人就剩三个了,现在再分开就更不好找了。”
  韩琮想想也对,三个人便一起寻找张朗和刘思畅的下落。
  三个人凭着记忆向张朗他们离开的方向走,下过暴雨的山路湿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从上面摔下去。他们各自捡了一根长树枝作为拐杖,走了一段时间后,眼尖的陈妍率先发现不对——
  “你们看,那个不是思畅的小熊嘛!”她的声音在发抖,手也是。
  顺着她颤抖的指尖看过去,这条路下面一点的位置那儿,被泥沙掩盖的地方,露出一点粉色的东西。仔细看一看,那正是刘思畅背包上的小熊挂件。
  “思畅他们不会已经…”陈妍说着,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绳子在不在你这儿?”韩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罗子轩。
  “在,在。”罗子轩赶忙从包里掏出一捆登山绳,“你要干嘛?”
  “我系在我腰上,踩下去看看。”
  “别了吧,这一看就是刚滑坡的,太危险了。”罗子轩嘴里这样拦着,却还是老老实实把绳子递给了韩琮。
  “你能拉住吗?”韩琮把绳子固定在自己的腰腹位置,“拉不住就绑在树上。”
  “绑树上,我俩也拉着,双重保险。”罗子轩不放心,见陈妍泪眼汪汪的样子,也不好苛责她什么,“你拉住了!要是有啥不对劲儿赶紧喊我,我们把你拽上来。”
  “放心。”韩琮说着,用树枝往后一撑,一点一点挪动着。
  这个位置离上面那条山道不远,坡度也还算得上平缓,但因为暴雨和滑坡的原因,极难走。韩琮尽力用树枝做先遣队,却还是好几脚都差点踩空。
  好不容易到了粉色小熊的位置,他先是试探性地喊了喊张朗和刘思畅的名字,无人应答。
  接着,韩琮更靠近一点,把树枝往泥土里狠狠插进去,这才勉强找了个地方站住脚。他一只手握紧那根树枝,另一只手把盖在小熊的上的泥沙拨开一点,这才看到更多——
  小熊不是脱离了背包被埋在这里的,它是跟着整个背包和背包的主人一同被埋在这里的——
  韩琮拨开的泥沙越多,看到的越多。小熊下面是刘思畅最喜欢的那个粉背包,把粉背包周围的泥土再往旁边拨拉几下,便看到了眼熟的紫色——那是刘思畅冲锋衣的颜色。
  韩琮的心沉了下来,他慢慢挪动到另一边,把紫色衣物附近的泥土尽可能地多扫除一些:他希望这件衣服和这个包只是被它们的主人丢在了这里。
  天不遂人愿,韩琮的手只把那层泥土清除了一部分便停下了——人的头发和泥沙粘连在一起,细细看,泥沙中还有些暗红色的血迹。
  韩琮缩回手,说不出害怕和伤心哪个更多一点。他拔出泥土里的树枝,继续往下走了走,试图寻找张朗的踪迹。
  可没走两步,泥土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那不是人的手,那只是一只白骨。它紧紧攥住韩琮的小腿,把他往下拉。
  一时间,被抓住的人忘了害怕,只赶紧挣脱。挣脱的力度太大,他脚下踩的那片泥土本就松散,这一下便又形成了一次小范围的滑坡,韩琮也跟着摔了下去。
  追在地上的一瞬间,韩琮觉得有什么东西插进了自己的肋骨,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在往外流,而插进身体里的东西像是突然活了,开始在他的体内生长。
  “韩妈!”站在上面的罗子轩感觉到了下面的动静,又许久没听到韩琮的声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着陈妍一起拉绳子。
  没有想象中的费劲——绳子的另一头没有人,拉上来时,陈妍吓得面色发白,罗子轩也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第4章 篇一:泥下骨·怪事频出
  入夜了,山里温度骤降,又下起了小雨,韩琮在寒冷中醒来。他心里想着张朗和罗子轩他们,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
  稍一用劲,肺部就会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他费劲地低下头看了看,是半根折断了的白骨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衣服已经从里到外都湿透了——从胸肺处不断涌出的血液和雨水混在一起,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越来越虚弱。他的手无力地向四周抓了抓,却无意间触到泥土里一个有些松动的硬物。
  韩琮用尽力气把那个硬物抠出来,拿到跟前一看,是一只保温杯的杯盖。这杯盖已经变了形,盖子外表的铁锈和雨水、泥水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从暴雨开始到现在,一行人一直都在焦急或行走中度过。中午的压缩饼干早已经消化完了,现下韩琮只觉得又冷又饿又渴,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了。
  他用变形的杯盖接了点雨水,极为费力地喝下去,非但没觉得解渴,反而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
  小雨夹杂着山风落下,受伤的人太冷了。寒冷造成的麻木从肺部蔓延开来,渐渐传到了四肢、再到身体上下的每一处。韩琮无力地张了张嘴,一只手软绵绵地垂到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
  韩琮一行人在第二天上午获救。被发现时,陈妍和罗子轩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温症状,韩琮则比他们更加严重
  韩仲先和程秀接到医院的电话,马不停蹄订了机票飞过去。
  “没什么大事儿,肋骨摔断一根,插进体内的树枝没有伤到要害,就是血流得多了点。在医院好好养两天就没什么事儿了。”医生认真看着病历,语气温和,算是给这对老来得子的夫妻一个宽慰。
  可从这一天起,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从未停止。
  先是程秀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她总梦见有人抓着她的脚喊要回家;然后是韩仲先莫名其妙受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伤;再后来是韩家几个关系近一点的亲戚接二连三碰上倒霉的事儿。
  最重要的还是韩琮,他开始反反复复发高烧;左小腿处先前还不大明显的手印,颜色变得一日比一日深。医生从头到脚各项检查都给他做了一遍,却只能百思不得其解地告知家属每项指标都正常。
  韩仲先夫妇带着儿子四处求医,从这里的三甲医院转到那里的三甲医院,再从公立医院转到私立医院。他们不在意钱花出去了多少,可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一切正常。
  韩琮的情况越来越差,他的身体开始隐隐约约发出一些腐臭味;发着高烧时,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说话的语气竟和程秀噩梦里的一模一样。
  韩家夫妇从陈妍和罗子轩嘴里知道了他们遇上暴雨和滑坡被困的事情,也知道韩琮是为了找同学才摔下去的。可他们最开始只以为儿子是滑了下去,也不知道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今怪事频出,韩仲先这才觉得不对,托人找到一位神棍帮忙看看。
  那神棍只看了一眼,便回绝掉了这件差事,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韩仲先夫妇:“这是骨头上的病,却又不是一般的骨头病,我治不了,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
  “大师,大师别走。”韩仲先拦住神棍,“那怎么办,我们应该找谁?”
  “唉,你们也是为了儿子,那我就再多说两句吧。”神棍斟酌了半天,这才给出两条关键信息——一条是骨医,另一条是找到那个杯盖。
  “你们去找找骨医,骨头上的事儿无论大小,骨医都能解决。”
  “大师,您知道骨医在哪儿吗?”
  “这我不清楚。”神棍连连摇头,“我也是听我师父说起过。传说骨医能接好活人的断骨,也能治好死人的断骨。只是谁也没真的见过,你们要真想找到骨医,还得再找别人打听打听。”
  “再就是,你们应该去找找你儿子出事的时候用过的东西。”
  “琮儿用过的东西都带回来,您看看。”闻言,程秀赶忙要上楼去拿韩琮的背包,却被神棍制止了。
  “不是他的东西,他出事的时候一定是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或者用过什么才会这样。”神棍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道,“他身上有死人味,就是因为这个。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你们如果能找到那个他用过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会有一些帮助的。”
  虽然没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但韩仲先还是打算付给神棍一笔不菲的报酬。神棍坚决,只说是为了行善积德。
  “再后来,我托人找了几个‘挑夫’打听消息,这位洪先生就是老郑介绍给我的。”
  家里的厨师从早上忙活到现在,陆陆续续桌子上已经摆了十几个菜。老郑看着直咽口水,可韩仲先话没说完,他也不好动筷子。
  “因为要找东西,我就又托老郑帮我联系到了之先生和凌先生。”韩仲先求助似的扫了一眼洪钟,“这次就是想再问问洪先生的意见,如果您也觉得大师说得不错,那明后天大家就辛苦一趟去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