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岑道州最近染上了游戏瘾,偶尔会偷偷溜出去跟姜其柯去网吧玩游戏。蓝天就是他们学校附近一家特别受欢迎的网吧。
  “蓝天?你俩要溜去蓝天?”从一中附小一个班升上来的文桦和孙文文也凑过来,文桦说,“班长今天怎么还没来?今天报道第一天,班长不来,你小子就撬墙角,把州州给拐去网吧。姜其柯,你小子做个人吧。”
  文桦成绩很好,是以前班上的学习委员,他比较擅长文科,经常负责给广播站写广播稿。刚升到初一,他就申请加入了广播社。
  “什么叫撬墙角?这叫交往自由。”姜其柯拿着新发下来的书,看了两眼,就把书丢桌洞里,“岑道州,你到底去不去?”
  岑道州果断地说:“我不去。”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我可是跟那几个妹子说好了你要来,她们才肯答应我一块儿玩的。”姜其柯一不小心把真相说出口了。
  孙文文在笑话他:“你拉着小少爷泡妞,也不怕班长知道了,回头找你算账”。
  姜其柯找补说:“谁让少爷长得好看又有钱,你去问问,年级里有几个小姑娘不知道他的。”
  岑道州收拾书包,把喻挽桑的书规规矩矩地收好,码整齐,再在书的第一页写上喻挽桑的名字。他在写“桑”字的最后一笔时,喜欢把那一捺拉得很长,再把那一捺的尾巴往上翘,画一个小爱心。
  喻挽桑的字比他的要好看很多,因为喻挽桑练习书法的原因,喻挽桑曾一度看不上岑道州的字。喻挽桑总说,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看上去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岑道州心里洋洋得意,这次“营养不良”的州州字体要占满喻挽桑初一上册的每一本书了。
  “我要回家陪我哥,他发烧了。”岑道州说。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铃声一响,岑道州就收拾书包走了。姜其柯怎么叫他,他也不肯留下来。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在小少爷心里,班长大人最重要。”文桦说。
  “就是就是。”孙文文附和,“你就别去当舔狗了。”
  姜其柯啧一声:“他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出去玩都不叫上我。班长这回发烧也不告诉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不拿我当朋友啊这是。”
  作为很有自知之明的普通同学文桦和孙文文:“……”人家好像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一个只会添乱的普通同学。
  岑道州拜托喻爸爸直接开车到喻家楼底下。他在车上问了好几次喻挽桑的情况,喻爸爸都说情况很好。他只有自己亲眼看见才能相信。
  喻爸爸安慰他说:“你不要这么紧张,男孩子生点病也没什么。”
  “我不放心。”岑道州说,“哥哥很少生病。”
  这几天天气转凉,喻挽桑昨晚上就发烧了。岑道州今早过来叫他一起去学校上课,喻妈妈塞给他一袋早点,然后说喻挽桑昨晚发烧了不能去学校。
  岑道州也想不去学校,他本来想要翘课的。
  就在他早上犹豫时,喻挽桑在二楼阳台看他,拜托他帮忙去学校领书。
  “州州放学回来啦。”喻妈妈放下手里的墩布,从厨房里拿出准备好的曲奇,塞到他手里,“拿上去吧,你跟鱼鱼一块儿吃。他今天白天一直在睡觉,你陪他多聊会儿。”
  岑道州点点头。
  他走到喻挽桑的房间外,敲了门,喻挽桑没有来开门。他自己推开门进去,哥哥还在睡觉。
  他坐过去,坐了一会儿,就只是看着喻挽桑睡觉。喻挽桑的房间里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味,就是很特别,很好闻。他伸手碰了下喻挽桑的鼻尖,喻挽桑没有拒绝他。一个睡着的人没有办法拒绝他的靠近。
  岑道州拿出一个蓝色的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胡乱地画画。他画出了一个睡着的喻挽桑,因为画得太满意,所以他满足地笑了一下。
  小少爷笑起来就跟一块软泡芙一样,让人甜到了心里。喻挽桑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感叹自己这一世把小少爷养得太好了,总算把那个冰块脸小帅哥给养成甜甜蜜蜜小泡芙了。
  “你在笑什么?”喻挽桑醒了,他撑着床铺,自己坐起来,口是心非地说,“笑得好傻。”
  岑道州把自己的笔记本收起来,他开始给喻挽桑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开学第一天,是特别有意义的一天。
  他特意把姜其柯约自己去网吧玩,而自己没有答应这件事说出来。
  他说:“哥哥你看,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我没有跟姜其柯出去玩。姜其柯他太烦了,怎么总是跟我们一个班,下回我让我妈跟四叔打个招呼,不让他跟我们一个班了。”
  岑道州的四叔,是一中的校长,去年刚调过来的。岑家是一个家学渊源很深的家族。岑道州爷爷的学生有很多都在重要岗位上任职,岑家的叔叔伯伯辈要么是在重要政务机关工作,要么是知名上市公司的董事。
  到了岑爸爸这一辈儿,不知道怎么的,就很少有子嗣,岑家出了好几个喜欢同性的后辈,岑道州是岑家这一辈为数不多的子嗣。因此岑道州也特别受宠。
  “你不怕姜其柯找你闹?”喻挽桑拿了桌上岑道州给他带的笔记本,看了下上面的数学笔记。
  岑道州说:“我才不怕他。”
  数学笔记其实很工整,就是字有点“圆润”,像是一块又一块圆形的曲奇饼干码在上面。喻挽桑喜欢书法,也一直在练习书法,因此他总见不得岑道州的这一手字。
  “字还可以再练练,”喻挽桑说,“你说了这么多话,喝点水。”
  他递了一杯水过去,岑道州没有接,而是就着他的手喝水。
  喻挽桑问他:“你手里的蓝色本子也是给我的吗?”
  岑道州一下子脸红了,手里的本子是他的速写本,偶尔画来消遣玩儿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子上全都是跟喻挽桑有关系的画。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脸红就更显得皮肤白。
  喻挽桑看出了他的局促,就没有再多问。他是一个合格的玩伴,会尊重小朋友的所有举动。
  晚上六点,岑妈妈打电话来催岑道州回去吃饭,喻妈妈直接让岑道州在家里住一晚。岑妈妈说:“这哪儿行,他现在都养成习惯了,老往你们家跑。”
  喻妈妈特别喜欢岑道州,这孩子就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她自己的孩子没两样。她说:“州州跑来跑去也麻烦,去主楼有一截路的路灯坏了,就别让他跑回去了,万一摔着了可不好。”
  岑妈妈说:“行,明天一早我就让章楠那个孩子去修一修。”
  “他从外省回来啦?”喻妈妈问。
  “回来了,他这回跑得特别远,说是保送了研究生。学校就选在本地清北大学的医学院。他跟他老师一样有出息。”岑妈妈夸赞道。
  “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喻妈妈说,“明天你甭让他去修路灯了,我让我家老喻去修。章楠那孩子还要回去看他老师。”
  岑妈妈答应下来。
  晚上,岑道州换上了属于自己的睡衣,丢掉了自己的毯巾,缩进喻挽桑的被子里。
  “听说感冒都能传染,”岑道州把自己脑袋凑过去,挨着喻挽桑的脑袋,“哥哥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你就好了。”
  喻挽桑关了灯,给岑道州捏了下胸口的被子:“传染给你干什么?”
  “我替你生病。”岑道州说。
  “不需要。”喻挽桑回答他。
  岑道州还要爬起来,喻挽桑摁住他,难得严厉地说:“不要闹了,快睡吧。”
  小孩子的睡衣都特别柔软,特别薄。岑道州半夜醒了,他拨开自己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上面的很多画都是哥哥。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迷宫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只想要挨着喻挽桑。
  “哥哥,”他喊了一声,喻挽桑没有回答他,“我能不能抱你一下?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他的手刚伸过去,脑袋刚挨着喻挽桑的胸口,就听到喻挽桑问他:“还没睡?”
  岑道州说:“睡不着,我认床,我习惯抱着我的兔子睡。”
  岑道州的兔子布偶,是他刚出生那会儿,岑妈妈给他买当一个玩具。他小时候一直抱着那个布偶睡觉,现在长大了,也习惯把布偶放在床上才能睡着。
  按照岑妈妈的话来说,这就是大人惯出来的坏毛病。
  “在我的床上你也认床?”喻挽桑笑话他,“以前在我床上睡得跟只小猪一样的人是谁?”
  岑道州说:“那是因为以前我都抱着你睡,比起认床,我更认哥哥你。”
  “我现在也没不让你抱,”喻挽桑张开手臂,“抱吧,我今晚上换了一床薄被子,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也不会太热。”
  岑道州扑过去抱住喻挽桑,脑袋下意识讨好似的蹭了蹭喻挽桑的下巴,说:“不愧是聪明的班长哥哥大人!考虑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