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边子濯动作猛地一顿,他似乎听出了姜离这话中的其他意思,可这轻微的感觉像是清风抚过,让他一时间抓不着边际。他抬起眼眸,恍然看着姜离的表情,疑惑与怔愣间,他忽的瞥见姜离泛着微红的耳垂。
  边子濯登时心口剧颤。
  “不过是些迟来的惺惺作态,你未必还觉得我……唔……”姜离话音还没落,整个人便被压倒在了床上,边子濯滚烫的吻落下,直接封住了他的声音。
  “嗬……你……”
  姜离根本发不出声音,许久许久,边子濯都没有这般剧烈过,剧烈地几乎让他连呼吸的空档都没有。氧气被剥夺,就连感官也跟着酥麻,姜离睫毛轻颤,不自觉地张开齿关。
  不知过了多久,边子濯才微微撑起身子。滚烫的呼吸呼在姜离水嫩的唇上,轻轻笑了。
  “我是纨绔。”他顺着姜离的杆儿爬,伸出手指,轻轻勾住姜离的腿:“纨绔么,除了龌龊的事儿,还会想什么?”
  第33章 阿离,乖
  姜离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边子濯的恶劣,边子濯压着他,从他的嘴唇吻到颈间,姜离推拒着边子濯的肩膀,但身体却不争气地越抖越厉害。身体似乎早已习惯了边子濯的气息,仅仅是被这么亲着,酥麻感却像蚁爬般蔓延至脊椎。
  姜离如溺水般张开双唇,他费力地转过头去,也不知道是不想看见边子濯,还是不想看到这般连拒绝都不能拒绝彻底的自己。
  是了,爱不彻底,恨不彻底。
  他已被边子濯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他也明白等待他的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可锥心的疼真的太痛了,眼泪止不住地流,让他得不到解脱。
  边子濯的脸颊忽地碰到些坚硬的东西,他动作顿了顿,伸出手,缓缓拨开姜离的衣襟。
  一条狰狞的疤痕从姜离的左侧肩头,一直蔓延到右侧腰际,如雪般白皙的身子像是被从中间劈了两半,触目惊心。
  边子濯抿了抿唇,他垂着眸子,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上那处刀疤。
  “呃……”姜离浑身微颤,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还疼么?”边子濯道,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颤抖。
  “呵。”姜离冷笑一声,他捂着眼睛道:“世子殿下这是在怜惜我么?”
  边子濯看了看他,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挪开,露出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声音低沉,承认道:“是,我是在怜惜你。”
  姜离的身子猛地顿了一顿。
  边子濯不再说话,俯下身,一点点擦干净了他的眼泪。
  “拒绝我。”边子濯双手撑在姜离的脑袋两侧,压抑着声音,重复道:“如果你拒绝我,我就停下。”
  真是卑劣的做法。
  边子濯分明知道,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否则也不会因着他断断续续施舍的温存,当了他这么多年的狗。既痛苦万分,又心甘情愿。
  边子濯是藤蔓,裹住他的同时,根根利刺却又将他刺的遍体鳞伤。
  姜离蓦然闭上了眼。
  边子濯吻着他,轻轻挪动身子……
  滚烫再次没入。
  如洪流般的感觉袭来,姜离忽的仰起头,双目失焦地睁着,大张着嘴,呼吸几近暂停。
  边子濯抚掉他额角的细汗,吻着他:“要遮住眼睛吗?”
  这人究竟是有多恶劣,在这种时候,偏逼着他亲自说出口。
  “戏谑我好玩吗?”姜离忍着疼,恶狠狠地一把抓住边子濯的领子:“还是说,你自认为你今天的做法是为我好,我就要言听计从地迎合你?”
  边子濯垂眸看着他,将他鬓角汗湿的发抚到耳后,道:“我答应过你,我会调查当年的事,我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姜离咧嘴笑了,他一把抓住边子濯的衣服,双目炯炯地盯着他:“你错了,边子濯。贾云杉之所以会动摇对我的看法,不过是因为他一直跟在我身边,看的比较透彻罢了,可定北军的其他人呢?多年前,你说我是个叛徒,但现在你却突然反悔了。那在他们眼里,我就已经不光是叛徒了,还是个欺主魅上的叛徒。”
  姜离光洁的双手绕过边子濯汗湿的脖子,紧紧掐住了他的咽喉,狠下声道:“看到没,这是你们一同对我种下的果。是你还没看清现实,现实是一滩泥沼,我越挣扎,就会陷的越深,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辩解!”
  喉间传来紧缩的感觉,边子濯眯了眯眸子,忍着窒息的触感,再度倾身。
  “呃……”姜离的身子如灵动的猫儿般抽搐了一下,双手瞬间失了力气,从半空中掉落,却被边子濯眼疾手快地攥住,拉到嘴边细吻。
  一股说不出来的酸痛,在边子濯的心底翻涌叫嚣。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一切确实已经晚了,但如果不去补救,他与姜离之后又会怎样?
  是会变得越来越陌路,还是继续这样爱恨不清,相互纠缠至死?
  边子濯不想这样,他不想。
  牙根猛地咬了咬,边子濯霎时间发了狠,惹地那人儿闷哼一声,脚尖登时崩的笔直,好半晌才缓了气,侧头偏向一旁,大口呼吸着。
  “我一定会找到那个陷害爹的人。”边子濯声音艰涩,亲着姜离满是薄汗的额角,双目带着恨,声音泣血:“我会将他昭告天下,让他承担所有的仇恨与谩骂,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谁都没有说话,房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姜离忽然轻轻笑了笑,声音带着战栗的余韵道:“用不着。”
  “你,还有定北军,你们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姜离道:“爹死了,你们都欺负我。只有爹是真正对我好,所以,定北军的人,我一个都不认,包括你。”
  边子濯怔愣地看着他,半晌,他俯下身,紧紧抱住姜离,好似在用行动阻止姜离,教他不要再说了。
  “但我今天有一点儿高兴,也只是一点儿而已。”姜离却继续说着,仿佛在喃喃自语:“你终于后悔了,我喜欢看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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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秋风渐起。
  姜离已经累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边子濯打来热水,用布打湿后,一点点帮他擦着身子。
  姜离靠在边子濯怀里,沉默地看着边子濯将自己身上的污垢清理干净,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之间就这般静静的,直到边子濯起身出去将水倒掉,回来给他穿好衣服。
  “三日后。”边子濯忽地出了声:“管老准备在那一天,组织太学生长跪乾清宫,死谏废公主。”
  姜离愣了愣:“死谏……?那些个太学生连茅庐都未出,最是容易被煽动,管叔伯是准备拿这些学生来为文官一脉铺路么?”
  边子濯道:“管老的目的,就是要逼姜回雁废公主,如果姜回雁不同意,太学生一死,便是礼崩乐坏,会有更多的人不满姜党。”
  “真是笑话,文官自诩清流,干的龌龊之事,与姜党又有何异?”姜离靠在床边,盯着边子濯道:“那世子殿下呢?太学每年的开支可不小,那一个个读书的,都是未来大虞的国之栋梁,你不救吗?你未来想当皇帝,现在不就正是你立威的机会?”
  边子濯抬眸看向他:“如果我救,就是与管叔伯为敌。”
  姜离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边:“你不如再将话说的明白点,太学生死谏,明德帝注定会被牵连,姜回雁只会更想除掉明德帝,反倒是帮你扫清障碍了。”
  “你就那么担心那个小皇帝?”边子濯瞪着他:“还没明白么?下一个皇嗣出来之前,至少姜回雁不会让他死。”
  “不死也可以残。姜回雁要的是控制,她只要求皇权一直掌握在自己手里。”姜离看着边子濯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进紫禁城?”
  边子濯看了看他,道:“你不准去。”
  姜离一下子坐直身子:“你说什么——?”
  “管老这次是下了决心,定是要去乾清宫闹出个结果来的。到时候场面混乱,你跟着去做什么?”
  “既知道乾清宫会乱,我便更要去。”姜离沉声道:“我要去护着明德帝。”
  “锦衣卫有的是人!”边子濯也怒了,死死盯着他道:“你知道那些个太学生有多犟么?你可是被被朝中人当做姜党的,万一成了流血冲突,你觉得史书要怎么写你?你担得起这千古骂名,担得起被那些笔杆子史记官骂的体无完肤么!”
  “那又如何!”姜离一把推开边子濯道:“除了我,你们有谁在乎过明德帝的安危!”
  边子濯咬牙,气不打一处来:“姜离,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明德帝这么好。
  边子濯本是要这么说的,但当他与姜离骤然对视的时候,他好似忽然就明白了些。
  说是在明德帝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也好,说是对明德帝遭遇的惺惺相惜也罢,同是笼中鸟,姜离似乎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偏执的护雏行为,只因不想这个小皇帝未来,活的跟自己一样。